鋥亮乾淨的皮鞋駐足在了空姐的高跟鞋旁邊,空姐愣了一下,擡起頭來的時候對視上了一雙鎮定沉穩的眸子,遲疑地問了一聲:“您好,先生請問您是醫生嗎?”
“恩。”
此時的意知已經被空姐扶到了一旁空着的沙發上面半躺下來了,她的眼睛微微閉着,此時還不能夠完全恢復過來,她心底想着的是,真丟人…攖…
“麻煩讓一下。”蔣宴用流利的法語對空姐開口,當意知聽到這個熟悉地不能夠再熟悉的聲音的時候,原本像是麻木了的神經,下一秒瞬間清醒了過來。
但是她的眼睛仍舊是睜不開的,迷迷糊糊當中好像看到了蔣宴的身影。
她一定是暈糊塗了。
蔣宴附身過去,忽然看到了意知的臉龐,眉心下意識地緊皺了一下,他的眉宇之間一掃而過的不悅讓意知瞬間覺得醍醐灌頂。
應該不是幻覺,否則的話怎麼連蔣宴的表情都那麼逼真?
“準備一杯溫水,有紅糖的話再泡一杯紅糖水。”蔣宴對身旁緊張的空姐說道,聲音醇厚穩重,聽來讓人沒來由地覺得信任償。
“有,我馬上去準備。”空姐匆匆忙忙轉身出了頭等艙,此時意知還暈暈沉沉的,眼皮子也很重。
蔣宴略微附身,捲起了襯衫的衣袖,稍微往上捲起了兩軸,在這樣的時候他也不忘了繫上襯衫袖口的鈕釦。
他永遠嚴謹仔細。
“蔣宴……”意知低低呢喃了一聲,其實這個時候見到蔣宴喜悅是大過驚嚇的。
但是蔣宴沒有理會她的呢喃,而是伸手,用修長的手指直接按壓住了她的人中部位。力道適中,讓意知的神經稍微緊繃了一下。
他的動作很熟悉,是中醫擅長的手法。
空姐拿着兩杯水走了進來,蔣宴從空姐的手中拿過了那杯紅糖水,遞到了意知的面前。
意知的頭還是很重,根本擡不起來。她想當然地覺得蔣宴肯定是不會幫她的,於是想要努力自己擡起頭來喝水。
但是剛剛一擡頭就暈地厲害。
下一秒,蔣宴更加附了一下身,左手從意知的脖子下面抄了過去,寬厚的掌心直接掌住了她的後腦勺,讓她腦部的力量全部都依靠在了他的掌心上面。
“把紅糖水喝了。”蔣宴看着意知蒼白的臉色,眉心更加緊皺了一些。
“恩。”她乖乖聽話仰頭都盡數喝了。
“躺着休息,適當喝一點溫水,喝完之後閉上眼睛睡覺。”蔣宴的口吻就是標準的醫生口吻,一點都不帶着感情。
幸好意知也沒指望他帶着什麼感情跟她說話。
“先生,謝謝您。”空姐含笑看着蔣宴,忍不住開口。
蔣宴只是稍微點了點頭,沒有再理會意知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
尹東看到剛纔的場景,等到蔣宴回到座位上之後忍不住笑着打趣:“先生,您跟意知小姐真有緣分啊。走到哪裡都能碰到。”
“尹東。”
“在。”
蔣宴又重新打開了文件夾,開始看報表,白襯衫下精壯的手臂上青筋凸顯,清俊好看。
“你這麼關心她,你坐到她旁邊去看着她。”蔣宴拿過鋼筆,連頭都沒有擡一下,話語裡面帶着諷刺和命令的口吻。
尹東一聽瞬間就明白了什麼,他家蔣公子着是在關係意知啊?自己不願意過去但是又擔心她出什麼事情,所以纔打發他過去。
唉……真的是越來越看不懂蔣公子了。尹東心底想着,但是卻沒有任何行動,他打了一個哈欠,學着蔣宴平時最喜歡做的動作,伸手捏了一下眉心,故意道:“先生,我這幾天在巴黎跑來跑去累壞了,本來就想着來飛機上面補覺的,還是你過去吧,畢竟你是醫生,我過去了也沒用。”
尹東是想要做助攻的。
“那就閉上你的嘴巴。”蔣宴冷冰冰地開口,沒想到尹東這助攻沒有做成,還被訓斥了一頓。
意知喝了溫水之後安安穩穩地睡了三個小時的時間,醒來的時候窗戶外面都已經是夜幕了。
高空當中,暮色包裹着正架飛機,她躺在舒適的沙發上面覺得渾身上下都放鬆了很多。想想剛纔暈倒的那一幕,也真的是丟人丟到家了……
她悄悄起身,不想再繼續賴在頭等艙了,這纔剛飛行了一半的時間,她買的是經濟艙的機票,總不好因爲暈倒一直霸佔着人家頭等艙的位置吧?
她悄咪咪地穿上了鞋子,有點躡手躡腳地準備走出頭等艙。
雖然這次頭等艙的乘客只有四個人,其中兩個人還是尹東和蔣宴,但是她還是生怕吵到別人,想悄悄地走。
但是當她剛剛走了沒幾步路的時候,就聽到蔣宴的聲音從前面響起,清冷鎮定。
“你還打算再暈一次,讓空姐把你送進來?”
蔣宴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溫度和溫柔,讓意知的心底顫了一下,瞬間覺得,更加丟人了……
“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剛纔應該是貧血。”意知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
從她的角度望過去,蔣宴還在看文件,他戴上了金絲邊的眼鏡,看上去好像削減了一些凜冽的氣質,側臉的輪廓比平日裡要溫和了許多。
在暖光燈的照射下,蔣宴面部的輪廓顯得更加好看,意知還戴着隱形眼鏡,因此視力還不錯,這樣看過去甚至能夠看到蔣宴皮膚上面細細的絨毛,不自覺地她的心就瞬間柔和了一些。
“我不想再被空姐打擾一次。”
這個男人說話的時候手上的鋼筆就沒有停下過,眼睛也沒有擡起來看過她一眼。
意知朝着他暗自吐了吐舌頭,心地想着反正他也看不到。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放下了手中的鋼筆轉過了頭來,對視上她的眼睛的時候,意知的舌頭還沒來得及收回去……
我天……當時意知心底只出現了這麼兩個字。
他早不轉過來晚不轉過來,偏偏選在這個時候。
她的舌頭伸在外面是繼續放着不是,收回去也不是。
蔣宴起身,鼻樑上面的金絲邊眼鏡來不及摘下就走到了她面前,意知連忙縮回了舌頭,臉頰微微有些燙。
“這個航班,是什麼時候預定的?”蔣宴沒來由地問了這麼一句,讓意識有些摸不着頭腦。
“來巴黎之前啊……”她老老實實迴應。
她微微蹙眉,剛想問他問這個幹什麼的時候,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氣,眉心更加緊蹙了一些:“你不會以爲我故意買了跟你一樣的航班吧?”
蔣宴不否認,他身上清冽的煙味還殘存着一些,這個男人的煙癮雖然不算重,但是也不輕,在飛機上這是幾個小時,應該是很難受的。
意知直視着蔣宴咄咄逼人的目光,訕笑:“蔣宴,我沒那麼多閒工夫追着你跑的。況且你跟霍瞳已經訂婚了,我不會……”
“不會什麼?”蔣宴的臉上似是沒有一絲波瀾,鏡片反光了意知蒼白的小臉,透過鏡面她看到他的眼底有濃烈的嘲諷。
從這個男人的薄脣裡面說出來的話涼薄如此:“哪怕是我跟霍瞳訂了婚,那個晚上你還不是爬上了我的牀?”
這句話說出口無疑是給了意知一個巴掌,也是給了他自己一個巴掌。
意知忍不住笑了一下,笑意裡面也帶着諷刺。
“蔣公子,一個巴掌拍不響。你明明清楚自己已經跟霍瞳結婚了,也知道那晚在你牀上的人不是霍瞳,你還是跟我睡了,你好得到哪裡去?”
意知立刻反駁,她雖然愛着蔣宴,但是也不是軟柿子。不可能任由他誣陷她。
話說出口意知便覺得有點羞恥,那晚她真的應該拼死推開他的,畢竟,他已經訂婚了……
不過,她總覺得他跟霍瞳之間似乎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則以他對霍瞳的愛意,怎麼可能容許別的女人在他身邊留夜?
“現在學會反駁了?”他略微眯了一下眼睛,站的距離意知很近很近,這麼近的距離讓她略微覺得有些緊張,那種壓迫的氣息縈繞着她。
在他的記憶當中,她從來不是伶牙俐齒的。
其實,只是長年以來她對他一直唯唯諾諾而已,並不是她不會說話。
“我總得爲自己辯解吧。睡一次,好處不能全讓你佔去了。”意知挑眉,故作鎮定。
---題外話---其實意知也不是特別軟弱啦~哈哈哈哈哈,蔣公子也沒有那麼渣,大家慢慢看文就會發現的。之後還有二更三更,先去吃午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