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知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就覺得渾身發毛,之前每一次聽到這個聲音,心底除了厭惡就是恐懼。
是霍瞳。
她是很懼怕霍瞳的,每一次只要霍瞳出現在她的視線當中,甚至只是出現一個聲音,她都覺得自己好像要被推入深淵。
她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夠輸在氣勢上面,她別過頭去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裝作驚訝的樣子。
“霍小姐?好巧啊。”意知自從跟蔣宴結婚了之後,底氣比之前要足了很多攖。
霍瞳看到意知的時候略微扯了一下嘴角,嘴角帶着非常諷刺的笑意:“怎麼,你也去巴黎?”
霍瞳的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了意知凸起的小腹處,她已經懷孕快四個月了,小腹也有了比較明顯的變化。只要是肉眼,基本上都能看得出來她懷孕了償。
霍瞳是知曉她懷孕了的事情的,畢竟,當初這個孩子是擊潰她跟蔣宴婚約的有力一擊。
“是啊,我去找蔣宴。”意知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
霍瞳的臉色明顯地有些古怪,聽到“蔣宴”這兩個字的時候她始終還是無法平靜下來的。
“看來你跟蔣宴相處的不錯,我還以爲,蔣宴會冷落你。”霍瞳咬牙開口,目光從意知的小腹移到了意知的臉上。
意知扯了扯嘴角:“我們是夫妻,況且我還懷孕了,他怎麼會冷落我?他倒是答應過我,日後絕對不會有別的女人。”
“男人的話你也信?”
“信,因爲他是蔣宴。”
“哼。”霍瞳冷笑,別過頭去翻閱雜誌。
意知注意到霍瞳消失的這幾個月明顯瘦了很多很多,尤其是臉龐,原本是圓潤飽滿的,現在變得削瘦。
看來那一次蔣宴的悔婚,對她的打擊還真是不小。
接下來的四個小時,意知吃完東西就開始假寐,因爲她不想跟霍瞳多說話,她始終還是一個膽子挺小的人,不敢單槍匹馬地對陣霍瞳。
飛機降落在了巴黎戴高樂機場,意知拿了簡單的行李準備出機艙的時候,霍瞳經過她的身邊,忽然低聲開口:“你以爲你足夠了解蔣宴,其實他還有很多事情瞞着你。如果有一天你知道全部的真相,我相信你會受不了的。”
霍瞳也不多說,只是微微挑眉,笑着拎着手包離開了機艙。
意知皺眉,原本是想要權且當做霍瞳故意的說辭,但是回味了幾秒鐘之後,卻覺得霍瞳話裡有話。
她的心底略微緊縮了一下,其實她也知道霍瞳說的是沒錯的,蔣宴的確是有很多的事情在瞞着她。他不說,她就不敢問,她怕自己問了,目前兩個人之間維持的這種平和會煙消雲散。
安檢口,原本說好是尹東來接她的,說蔣宴有事情要忙到很晚,所以意知也沒有抱着太大的念想,想着估計得到很晚才能夠見到蔣宴,但是當她出關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不遠處一道穿着西裝的筆挺身影站在人羣裡面,非常顯眼。
蔣宴一身的矜貴氣質,即使是在那麼多人的地方都非常出衆,一眼就能夠讓人認出。
意知的心臟緊縮一下,每一次跟蔣宴小別之後,她看到他還是會悸動,心跳還是會加速。就好像,是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
蔣宴手中拿着一杯咖啡,低頭看了一眼腕錶,擡起頭來的時候就看到意知已經出現在他面前了。
“蔣宴。”意知的聲音比之前要明朗了很多,之前她在他面前都是低低開口,但是今天的聲音卻很輕快,還帶着一種撒嬌的味道。
蔣宴看到意知的時候比她要鎮定地多,直接從她手中接過行李:“走吧。”
“你看到我就一點都不激動嗎?”意知站定在原地,看到蔣宴如此鎮定如常的反應,表示非常地不滿意。
他怎麼可以這麼冷靜?都說小別勝新婚,但是她沒有從蔣公子的身上看到一星半點的激動。
“你要我怎麼表現我的激動?”蔣宴反問了一句,脣角帶着一絲笑意。
“起碼……起碼你得抱抱我。”意知低聲喃喃,臉色略微滯了一下。
然而蔣宴卻只是將手中的咖啡扔到了一旁,伸出一隻手抓住了意知的手,十指相扣地帶着她走出了機場。並沒有抱她的意思。
意知心底很不樂意,但是又不好表現出來,要是再說一次,就襯得她多在乎他似的。
雖然……的確很在乎。
蔣宴自然能夠察覺到身邊女人的異樣,終於開口:“回家後,再抱。”
蔣宴的口氣完全就是像在安慰一個三歲小孩。但是意知聽到這樣的話之後路卻是非常滿意。脣角不自覺地流露出了笑意。
此時,距離他們不遠處的霍瞳一個人推着行李箱,站定在原地,看着那兩個十指相扣的人離開,額上的青筋都凸起了,她咬了咬牙,冷笑。
“不是說好是尹東來接我的嗎?怎麼最後是你來了?”意知坐在副駕駛座上面,手習慣性地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面,她身體原本就瘦,但是這個孩子卻好像比較胖,意知四個月的肚子,看上去有點像五個多月了。
蔣宴從後座拿過一塊小毯子遞到了意知的手上,他每次準備地都很周翔,總是會給她準備小毯子,知道她怕冷。
有的時候意知真的覺得他們就像是正常的夫妻一樣,但是實際上,他們只是被一個孩子捆綁在一起的非正常婚姻。
“我想早點看見你。”蔣宴的話很少那麼直白。
意知聽了心底頓了一下,嘴角情不自禁地露了笑意。
“懷孕了我的臉都腫了。”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蛋,想想看剛纔霍瞳那張精緻瘦削的小臉,頓時就覺得很有反差。
“恩。”蔣宴也並沒有要安慰她的意思。
意知擡頭,看向認真開車的蔣宴:“蔣宴,這一個多月你在巴黎,有沒有過別的女人?”
蔣宴真的是被這個女人給折服了,他扯了一下嘴角,笑意濃烈:“如果我真的有別的女人,你覺得你問了,我會告訴你?”
他說的很有道理,她竟然找不到任何詞語去反駁……
“聽他們都說,在女人懷孕的期間男人是最容易出軌的。”
“爲什麼?”蔣宴從來不關心這種事情,自然也沒有聽說過這種話。
“因爲會有需求啊,妻子懷孕了卻不能滿足。”意知現在跟蔣宴說這種話的時候,仍舊會覺得耳根有點發燙。
蔣宴聞言只是淡淡一哂,沒有回答她。
到了蔣宴在巴黎的公寓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一點多了,意知睡了十幾個小時,導致她現在整個人都異常清醒,可以說是清醒的可怕。
她進門,環視了一圈公寓,是非常簡單的北歐裝修風格,跟蔣宴這個人的性格和氣質特備相符合。公寓很大,原本尹東也住在這裡,但是現在意知來了,尹東昨晚就被蔣宴趕去酒店住了。
“先去洗澡,我先去書房處理一點事情。”蔣宴將行李放下就匆匆進了書房。
意知點了點頭,連忙拿着衣物去洗漱了。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快一個小時之後了,她看到蔣宴還沒有從書房裡面出來,於是便穿着睡裙走到了書房門口。
原本手都已經擡起來了,但是當她準備敲門的時候卻忽然想要惡作劇一下。
不如……直接推門進去吧。
這麼想着,意知立刻推開了房間的門,她直接開口:“蔣宴,我的新睡裙好看嗎?”
她幾步就走到了蔣宴的身旁,附身過去抱住了蔣宴的脖子,很久沒有跟蔣宴做這麼親密的舉動,忽然抱住了蔣宴,她就覺得好像擁有了全世界一樣。
然而此時的蔣宴臉色並不是很好看,甚至是有些古怪。
“鬆開。”
“我不。”意知埋怨地蹙眉,“之前在機場你不是說了嗎?回家就讓我抱。”
意知的話帶着很濃的撒嬌口氣,果然小別勝新婚這個詞非常有道理……
但是下一秒蔣宴的臉就沉了下去,低聲咳嗽了兩聲:“我在開視頻會議。”
這句話一出口,意知瞬間嚇得看向了面前的電腦屏幕。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下一秒連忙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後退了兩步。感情剛纔她跟蔣宴說的話撒的嬌全部都被視頻對面的那些人看到了?
太丟人了……
她正準備落荒而逃的時候,蔣宴就對視頻那頭的那些高管開口:“結束吧,明天繼續。”
下一秒那頭便傳來高管打趣的聲音:“蔣公子的太太來了,我們得給蔣公子一點時間了哈哈。”
意知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臉瞬間紅了。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敢再說話了。直到蔣宴關掉了視頻的按鍵。
她站在原地,身上穿着一條白色的純棉睡裙,是吊帶的寬鬆款式,剛剛好遮住了微微凸起的小腹,整個人看上去都很少女。
當然,也很侷促。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開視頻會議。”意知低聲道歉,覺得自己給蔣宴丟臉了。
“爲什麼穿那麼多少?”蔣宴的口氣帶着一點苛責的味道,眉心也沉了下去。
意知當然不可能跟蔣宴說,自己是想要在他面前美一點所以才穿的少了一點,她只能夠支支吾吾地回答。
“熱……”
“今天溫度零下三度,你跟我說熱?”
“……”
“過來。”
意知很聽話,別人都是懷孕的時候會發脾氣,但是意知卻是在懷孕的時候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她走到了蔣宴的身邊,下一秒蔣宴伸手直接將她抱入了懷中,她坐在了蔣宴的腿上,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之前是在a市別墅,現在,是在巴黎。
蔣宴附身過去,輕輕吻了一下意知光潔的脖頸。
“沒事。”他對她的道歉總算是做出了迴應。
“我給你丟人了吧……那些人一定覺得蔣太太很丟人現眼。”意知一想到剛纔她跟蔣宴撒嬌的樣子就覺得特別特別丟人……
她在洗澡的時候一直在思考着要不要去找蔣宴,要不要跟他撒撒嬌,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了,沒想到卻出了這樣的烏龍。
蔣宴抱着意知,忽然間覺得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抱過她了。
之前一個多月的時間他每天持續很長時間的工作,強度也很大,沒有閒餘的時間去想別的事情,也只是在跟她視頻的時候才能夠稍微放鬆一點。但是現在,他卻很放鬆。
下一秒,意知覺得坐着不舒服,稍微動了一下。但是立刻被蔣宴制止了。
“坐在男人腿上的時候,不能亂動。”蔣宴的話略微帶着一點點隱忍的剋制,意知聯想到他在說什麼了之後,臉瞬間紅了起來。
她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敢再動了。
她稍微靠近了一點蔣宴,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面,低聲喃喃:“蔣宴,這一個多月你有沒有想過我?”
哪怕是一秒鐘,她也覺得很幸福。
“恩。”蔣宴這一次竟然沒有否認,她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這個傲嬌鬼竟然沒有否認想她。
她臉上帶着欣喜,低聲開口:“我每天都在想你,肚子裡的寶寶也想爸爸了。”
“半個月後這邊分公司的工程會全部穩定下來,到時候再走吧。”
蔣宴的聲音低沉,讓人覺得很安心,好像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唔……”
意知靠在蔣宴的身上覺得特別舒服,但是她睡得太多了,導致現在頭腦非常清醒,根本不想睡覺了。
“蔣宴。”
“從機場到這裡,你已經叫了我不下三十次了。”蔣宴哂笑,淡淡迴應。
意知倒吸了一口涼氣,給了他一記白眼,賭氣地起身:“我先去睡覺了。”
她像是落荒而逃一樣,估計是覺得自己丟了人。
蔣宴也沒有追上去,只是平靜起身,準備去洗個澡。
他走進洗手間,裡面還殘留着意知洗澡後留下來的氤氳熱氣,他一邊解開襯衫釦子,一邊瞥了一眼一旁掛着的一件黑色的吊帶衣服。
他的公寓裡面直到今天爲止只出現過意知一個女人,從來沒有女人來過,但是那件衣服很明顯就是女人的。
毫無疑問,是意知的。
讓他覺得奇怪的是,這件衣服布料非常少,完全不像是意知的風格。
在蔣宴的眼裡,意知一直以來都是一個非常保守的女人。
他伸手拿了下來,發現這是一件睡裙,布料很少,而且……露的很多。
蔣宴微微一笑,嘴角的笑意很濃。
半個小時後,他洗完澡出來,拿着那件衣服走向了主臥。
此時的意知正在看睡前讀物。蔣宴命令禁止她少玩手機,所以就只能看書打發時間了。
意知面對蔣宴的到來並沒有什麼反應,裝作沒有看見地低着頭看書。
但是下一秒,蔣宴直接走到了她的身邊,而不是走到另一邊躺下睡覺。
“我還是更加喜歡這件黑色的。”蔣宴將手中的那件黑色睡裙扔到了意知的書上。
下一秒,意知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腳底的血瞬間衝到了大腦當中,血脈,噴張……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這件黑色睡裙。這件睡裙正是當初她跟南方逛街的時候,南方極力要求她買的。
出發來巴黎之前,她鬼使神差一般地將這件睡裙也放到了行李箱裡面一起帶來了。今天晚上洗好澡她對着鏡子試了一下,發現穿着的確是很好看,將她的身材全部都襯托出來了。
但是她還是沒有辦法臉皮厚到穿着這樣子的睡裙出現在蔣宴的面前,肯定會被蔣宴看不起的,亦或者,會讓他覺得她太主動地投懷送抱,對他今晚有什麼企圖呢……
所以她洗完澡之後乖乖換上了那件純棉睡裙,甚至覺得純棉那件都有些露了。
她穿上之後就去了蔣宴的書房,沒想到卻將那件黑色睡裙落在了洗手間裡面……
現在,她的頭腦完全是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