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柔伊摸了摸鼻子想,反正是你丟人,又不是我丟人。不過她沒有表露出來,她安撫道:“我說的下次不是指重複用這招,既然盧謹歡都拆穿過一次了,再用這招除了自取其辱以外,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姐,我是說對慕巖真的下藥,你們真正發生關係,若是幸運,你懷上了慕巖的孩子,到時就可以憑藉孩子逼他離婚娶你。”
白方渝被她說得心動不已,但是心裡又有另一層擔憂,“可是今天我被盧謹歡拆穿了,假如她對慕巖說了,我還有機會接近他嗎?他之前對我的態度就很冷,我甚至都懷疑他還是不是我曾經認識的那個慕巖了。”
“你放心,我敢保證盧謹歡不會說的。以她的性格,她不會告訴慕巖,因爲你是慕巖曾經深愛的人,她如果說了,又沒有證據,慕巖只會覺得她無事生非。”白柔伊當時就是料到這一點,纔敢讓白方渝去的。
這顆棋子,她不會那麼快就棄掉。
白方渝稍稍放了心,隨即想到一個問題,“你好像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柔伊,我怎麼發現你好像是故意讓我這樣做的?”
白柔伊的心咯噔一跳,難道是她表現得太明顯了?她連忙正色看着她,做出一副比竇娥還冤的樣子,“姐,你怎麼會這樣想?我一心一意爲你着想,你卻這樣子懷疑我,你太傷我心了。既然這樣,以後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你也別來讓我給你出主意,省得你疑東疑西的。”
她說完作勢要走,白方渝見惹惱了她,連忙追上她拽住她的手,好妹妹長好妹妹短的哄,終於將她哄得眉開眼笑。白柔伊語重心長道:“姐,你最近暫時不要再有什麼行動,免得讓慕巖生疑。他現在是完全着了那女人設的迷障了,你等他們之間的熱乎勁過了,再尋找機會。”
白方渝今天受了盧謹歡的羞辱,哪裡肯等。更何況她比任何人都瞭解慕巖的性子,他若真是愛上一個人,那股熱乎勁就很難過的。她越等最後只能等來沉埃落定,所以她不能等。
白柔伊見她遲疑的模樣,她鄭重道:“姐,千萬不要太激進,如果你讓慕巖現在就對你設防,那麼你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
白方渝沒說話了,柔伊說得對,慕巖那樣的人,如果他愛你,他就會將你寵上天,如果他恨你,他就會讓你生不如死。她在他愛她的時候沒有好好珍惜,如今追悔莫及。
如果當年她肯聽他的,早點從演藝圈中退出來,也許她現在會成爲他的妻子,被他寵着愛着。
白柔伊點到即止,沒有再多加勸說,轉身上樓去了,獨留白方渝在回憶裡黯然神傷。
………………
盧謹歡大哭了一場,她的心情好了許多,她狠狠的抹了抹眼淚,看着一室狼籍,她打電話叫傭人上來,把臥室裡所有的東西都搬出去扔了。
凡是被白方渝碰過的東西,她都覺得很骯髒。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爲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毫無理智可言,可是隻要她想到白方渝躺在這張牀上,曾幻想過慕巖要她的情形,她就覺得噁心。
傭人上來聽說她要把臥室裡的東西都扔了,臉色變了變,遲疑道:“大少夫人,這…還是等大少爺回來再扔吧,這些東西都是當年方渝小姐挑選的,我怕大少爺他……”
“我說扔了你聽不懂嗎?大少爺怪罪下來,我頂着就是。”盧謹歡一聽她住了快半年的臥室裡的東西,都是白方渝親自買的,當下心裡膈應得更難受,非得全扔掉不可。
傭人噤了聲,可都站着沒有動,盧謹歡見使不動他們,差點又氣哭了。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生氣,白方渝的行爲就是要給她添堵,她只要不理就好了。
可是她卻在乎的要命,彷彿今天白方渝睡的真的是慕巖,而不是她的幻想。
“還不快搬,是要我親自動手麼?”盧謹歡冷聲斥道,她鮮少這麼計較過。今天的事讓她想想就覺得荒唐,白方渝到底有多麼不自愛,纔會跑到他們牀上來自導自演這場戲?
慕巖回到房間,就聽到盧謹歡的話,他看到房中大牀上的東西全都到地上去了,他皺了皺眉頭,緩緩走過去,說:“有沒有人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少爺。”剛纔回話的那個女傭說,“大少夫人要把這屋裡所有的傢俱都扔了,我跟大少夫人說這些傢俱是方渝小姐幫大少爺選的,大少爺喜歡得很,我怕扔了大少爺會不高興。”
盧謹歡看到慕巖回來,剛纔迴盪在胸口的委屈更加明顯了,她心酸的險些落下淚來,酸溜溜道:“既然你喜歡,那我去客房睡,客房的東西總不是她挑的吧。”
慕巖看見她眼眶紅腫,料想她一定已經哭過一場。在他印象中,她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更不是一個恃寵而嬌的人,到底是什麼事讓她委屈成這樣,非得拆了這屋裡的東西不可,難道跟方渝有關?
他不動聲色的走過去,將她擁進懷裡,她掙了掙,沒掙開,眼圈已經泛紅了,她憤怒道:“既然你那麼捨不得她買的東西,那你抱她去,不要抱我。”
慕巖見她當真發脾氣了,挑眉瞪着杵着不動的傭人們,怒道:“還杵着幹嘛,既然大少夫人不喜歡,就都拖出去扔了,別礙着大少夫人的眼了。”
“可是大少爺……”
“還可是什麼,再不行動,就給我捲鋪蓋滾蛋。”慕巖凶神惡煞的道,他的寶貝他疼還來不及,誰敢給她添堵,誰就是跟他過不去。
衆人不敢再遲疑,收拾的收拾,擡牀的擡牀。慕巖擁着盧謹歡往外走,輕言細語的哄,“寶貝兒,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要拿這些死物撒氣,告訴老公,老公去揍他一頓,幫你出出氣。”
盧謹歡還在生氣,看慕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她陰陽怪氣道:“就怕你知道了那人是誰,捨不得揍她了。”
慕巖一聽她這話,心裡頓時有了眉目,“說吧,到底是誰?”
“是你,你揍吧,我看着呢。”盧謹歡恨聲道,都是他惹的爛桃花,現在還不依不饒的跑他們臥室裡來鬧了,也不嫌難看。
“不會吧,我今天可沒有碰你。”忽然他似乎回過味來,湊到她耳邊說:“你不會是慾求不滿,所以火氣特別大,要不老公這就勉爲其難的幫你降降火?”
盧謹歡的臉立即就紅透了,她踢了他一腳,捂着熱氣騰騰的臉,罵道:“你去死啦,成天就知道想那事兒。”
慕巖樂得哈哈大笑,偶爾他願意嬌寵她,看她爬到他頭上作威作福,他就特別滿足。夫妻間就是這樣,偶爾他哄哄她,偶爾她哄哄他,這樣日子纔會過得長。
那天晚上兩人宿在客房裡,慕巖打着幫她降火的旗號,將她從裡到外啃了一遍,將她的身體折成了各種姿勢,狠狠憐愛了她一夜,直到天明時,他方纔放過她。
盧謹歡始終沒有告訴他,她爲什麼大發脾氣要扔了臥室的東西,慕巖也沒有再問。那晚她的身體得到了極致的滿足,可她的心是空的,她隱隱之中感覺到,白方渝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她不知道,當下一場風暴來臨時,她能不能扛住。
黑暗中,慕巖看着她清亮的眸子,將她抱緊了些,“怎麼了?睡不着?”
往日她若被他折騰了一夜,早就沉沉睡去,但是今晚的她很反常,她一點睡意也沒有,他總覺得她的反常跟下午的亂髮脾氣有關。
她的性子偏冷靜型的,鮮少有事會讓她脾氣變得暴躁,難道是……,慕巖想到這個可能,歡喜的壓到她身上去,笑得十分古怪,“你這兩天脾氣暴躁,易怒易感動,難道是有了?”
“有你個頭呀。”盧謹歡心浮氣躁,“上週去學校就來過了,就算這兩天中的,反應也不會這麼快。”
“哦。”慕巖有些失望,他已經三十歲了,不管是爲了達到遺囑上的條件,還是爲了他們的家庭,他都迫切的想要一個孩子,有了孩子,他們纔是真正的幸福美滿的家庭。
慕巖失望的反應像根針似的紮在了盧謹歡心頭,下午白方渝諷刺她的話又在耳邊迴盪,她的心漸漸涼了,難道他對她這麼好,就是想讓她心情愉悅的懷上孩子,心情愉悅的生下孩子,然後再一腳踢了她?
不,不是這樣的。她能感覺到他對她極盡用心的呵護與疼愛,如果這都不是真的,她真的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是真的。
“慕巖,你很想要孩子嗎?”
“當然了,有一個孩子,我們這個家才真正的圓滿了,難道你不喜歡孩子嗎?”他從小是在父母的交愛下長大,直到後來他差點淹死在溪水裡,他才封了心冷了情。
後來他去了部隊,與父母在一起的時間更少了,隨着在部隊上的歷練,他漸漸成長,明白了人世間有許多的無可奈何,他想要盡孝想要承歡膝下的時候,才發現爲時已晚。
所以他想要有一個屬於他的孩子,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給他一份完整的父愛。當他在人生路上感到迷茫時,他可以爲他指引方向,當他在感情路上遇到挫折時,他可以陪他一起痛一起哭,然後鼓勵他變得更堅強。
他想當這樣一個好父親,想將自己這一生最遺憾的東西全都給他。
盧謹歡背過身去,帶着鼻音道:“我喜歡。”她閉上眼睛,眼淚滑了下來。她能爲他做的事很少很少,似乎只有這一件事是她力所能及的。
“歡歡,我想要一個我們的孩子,你生的孩子。”慕巖過了許久才鄭重道,奈何她已經昏昏沉沉睡去,根本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
翌日,慕巖親自送盧謹歡去學校,他沒有應她的請求,直接將車停在學校大門口。盧謹歡氣得紅了臉,上次他當着同學的面抱她回了宿舍,在學校已經引起了很多閒言碎語,現在他還這樣做,根本是想讓她被唾沫星子淹死。
她氣哼哼的推開車門,想要下車時,他去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將她扯回自己懷裡,尋到她的脣,急切的吮了起來,直到將她的脣吮成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他纔不舍的放開她,將下午去挑選的一顆鑽戒戴到她左手無名指上。
指上一涼,盧謹歡下意識低頭望去,鑽石璀璨的光芒險些耀花她的眼,她感動的看着他,哽咽道:“這個……”
他們結婚時,只舉行了簡單的儀式,連宴客都沒有,婚戒這一程序更是直接省了。後來他們兩情相悅,她偶爾想起這事,只覺得遺憾,卻不敢要求得太多,沒想到他一直記在心裡。
她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知道,他一直試圖努力消除她心裡的芥蒂,那晚他當着衆人的面宣佈她是他妻子,今天又補婚戒給她,他能做的,不能做的,全都爲她做了,如果她再猶豫不前,再懷疑他的用心,就太不知好歹了。
她撲進他懷裡,撞得他胸口生疼生疼的,可他心裡卻是滿足的,他揉着她黑亮的發,柔聲道:“歡歡,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讓你幸福而已。”
“慕巖,謝謝你,謝謝你。”她激動得一迭聲道。
慕巖有些失望,他以爲他能夠換來她一句言愛,沒想到仍然是這樣客氣而生疏的三個字,他嘆了一聲,正想再吻吻她,她卻擡起頭,清亮的眸子含着眼淚,她吻上他的脣,貼在他脣邊說:“慕巖,我愛你,很愛很愛……”
慕巖當即石化,幸福來得那麼突然,他的心被狂喜佔滿。他剛要擁住她,她卻已經迅速退離,像精靈一般跳下車,對他揮手道:“慕巖,週五見。”
看着她轉身狂奔,差點撞到同學,然後又回過頭來衝他傻笑了一下,他的心都揪緊了。讓她說出那三個字,真是太不容易了,如果可以,他真想將她抓回家,好好的疼愛一番。
可是現在,他的心疼得發緊,脹得發緊,卻只能看着她像精靈一樣飛離他的視線。週五,該死的週五,爲什麼他一想到還有五天才能看見她,就覺得這日子該死的漫長了?
盧謹歡回到宿舍,剛將東西放好,就見到秦知禮走了進來。憶及前晚的事,兩人都有些尷尬。最後還是秦知禮放得開,對她道:“歡歡,前晚的事……”
“我什麼也沒看見。”每個人心裡都藏着一個不想被別人知道的小秘密,秦知禮也不例外。她三年前就跟卡米爾在一起了,她瞞了她這麼多年,肯定也是不想她知道。
秦知禮垮下肩,一副快要哭的樣子,“歡歡,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我拒絕了那麼多優秀的男孩子,卻心甘情願的做了卡米爾的情人。”
“那麼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她倆的情況半斤八兩,她唯一比她多的,不過就是有一個九塊錢就能辦到的紅本本。
秦知禮搖了搖頭,盧謹歡欣慰道:“將心比心,我又爲什麼會看不起你?”
秦知禮這才真正的釋懷了,“歡歡,有你這樣的朋友,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盧謹歡亦笑道:“這話該是我對你說,上次我闖了那麼大的禍,要不是你幫我,我…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沒有怪我多管閒事就好。”秦知禮淡淡道。這三年,她跟卡米爾上牀的次數還少麼,多一次少一次,真的無妨,只要能夠幫到她,又有什麼關係。
反正她在他眼裡已經十足的下賤了,她根本就不在乎更下賤一點,只要能夠讓他早日膩了她,放她一條生路,她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怎麼會?我感謝你還來不及。”盧謹歡連忙道,她突然想起楚服,心裡又開始隱隱作痛。她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她真相,卻聽到秦知禮的驚呼聲,“好漂亮的鑽戒啊。”
盧謹歡的心思被這一岔,岔到了爪哇國去了。她摩挲着無名指上的鑽戒,心裡十分滿足,“嗯,我也覺得很漂亮。”
秦知禮豔羨的看着她,“歡歡,你終於找到你的幸福了,恭喜你。”
盧謹歡看着她欲言又止,她現在是越幸福越不安,總覺得老天不會輕易讓她得到幸福,秦知禮見狀,坐到她身邊去握住她的手,關切的問道:“歡歡,你有心事?方便跟我說說嗎?”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昨天下午在臥室裡發生的事跟秦知禮說了一遍,秦知禮聽完,不可思議的驚呼,“天哪,她也不嫌難看?”
“我當時以爲慕巖真的跟她……,你不知道,我當時心都沉進了深淵裡,如果…如果這件事真的發生了,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勇氣去面對。”
“歡歡,你愛上慕巖了,我就知道,像慕巖那樣極品的好男人,這個世界幾乎已經瀕臨絕種了,你愛上他是遲早的事。”秦知禮一臉瞭然,“我看得出,他也很愛你,相信我,他不會讓你難過的。”
她是她最忠實的朋友,當初她以爲衛鈺能給她幸福,她毫不猶豫的支持衛鈺。後來她發現慕巖纔是真正能給她幸福的人,她又毫不猶豫的支持慕巖。也許別人會說她立場不堅定,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之所以這樣,無非就是希望她能幸福。
人生能遇上幾個慕巖,她希望她的好友能夠好好珍惜。
只是世事變化無常,每當她覺得她離幸福更近一步時,老天又會殘忍的給她出一個難題,讓她在追尋幸福的路上不斷打怪升級。
當他們終於如願以償時,卻早已不是當初約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