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未煊離開醫院後,開着車在街上游蕩,他的妻子他的孩子現在面臨着危險,卻不需要他,這種感覺糟糕透了。而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悔不當初,卻又無技可施,因爲他怕他出現在她面前,她會更激動。
池未煊正不知所措時,他的手機響起來,一看來電顯示,他愣了一下,連忙接起來,“媽媽。”
楊若蘭這幾天一直心發慌,晴柔也沒有給她打電話,她打過去總是關機,她直覺有事發生,所以給池未煊打電話問問怎麼回事。聽到池未煊滿含疲憊的聲音,她就擔心極了,“煊兒,發生什麼事了?”
池未煊本來不想讓楊若蘭擔心,但是此刻彷徨無措的他,聽到楊若蘭擔憂的聲音,他眼眶一熱,彷彿迷失在黑暗中的人忽然看到了曙光,他聲音悲愴,“媽媽,我把事情搞砸了。”
楊若蘭心一緊,連忙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幾經逼問下,池未煊到底還是告訴了她,聽到最後,如果池未煊在她面前,她肯定要戳他腦門了,“煊兒,你怎麼這麼糊塗?”
池未煊也後悔自己那麼衝動,看見晴柔跟宋清波依依不捨的那一幕,他不知道怎麼的,就只能想到這個辦法。
楊若蘭急得團團轉,“那你現在怎麼想的?當初是誰堅持要跟她在一起的,難道你就這樣看着你的老婆你的孩子變成別人的?”
“媽媽!”池未煊重重的喊了一聲,“我不知道,我現在很混亂,醫生說她受不得刺激,我想她看見我,會更生氣的。”
“你笨啊你,你不去跟她解釋,你們之間的疙瘩就永遠存在。她現在住院了,你不想着去哄她,反而躲在一邊,你這是要讓她徹底失望?”楊若蘭撫着胸口,明顯氣得不輕。自從婚禮上未煊丟下晴柔與滿座的賓客去給舒雅的媽主持什麼勞什子葬禮,她就知道他們的婚姻已經埋下了定時炸彈。
未煊20歲以前,她沒有盡到做媽媽的責任,沒有將他教育成一個懂得愛的孩子。他20歲以後,爲了生計奔波,每天槍淋彈雨,過着顛沛流離的生活,造成他的性格中沒有安全感。
而蘇晴柔,她從小沒有父親,跟着媽媽長大,她性格中也極度缺乏安全感。她當初反對他們在一起,也是出於這種考量,兩個都沒有安全感的孩子,要麼惺惺相惜,愛得死去活來;要麼互相傷害,最終將他們之間的愛情磨得一絲不剩。
她是預見了這種結果的,可是卻無力阻止他們靠近彼此,從小到大,即使在最困難的時候,兒子也沒求過她什麼,承受了她所有任性的後果。如今,他終於找到幸福了,她沒辦法不答應。
電話那端一直沉默着,楊若蘭撐着沙發坐下來,語重心長道:“兒子,你當初爲什麼決定娶她,現在你的決心還在嗎?跟舒雅的關係,你保證你能處理得好嗎?”
“媽媽,我要給她幸福,我一直沒變,但是我不知道她是否還願意留在我身邊,我……傷透了她的心。”池未煊不確定道。
“如果她真的不愛你了,她看見你不會有任何的感覺。聽媽媽說,柔柔是我見過最能包容你的女人,如果你失去了她,你這輩子都不會找到一個比她更愛你的女人。”楊若蘭說,如果當初她對宋衍生有這樣的包容,他們不會走到現在這種地步。
晴柔的愛,是大愛,但是有多少女人,能有這樣的愛這樣的胸襟?就說她,她的愛就很自私,包括未煊的愛,也是自私的。
所以纔會當愛情受到威脅的時候,他直覺反應是保護自己傷害所愛的人。他不是不愛晴柔,只是很多時候更愛自己一些。
“去找她吧,向她認個錯,別再拿絕食什麼的去威脅她,真正相愛的人,只要你肯認錯,她會原諒你的。”楊若蘭嘆道,如果不是真的絕望了,柔柔又怎麼會氣得動了胎氣。想到這兩個小冤家,她就着急。
池未煊不確定道:“她真的會原諒我嗎?”
“你沒犯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只是一些誤會,你向她認錯,然後解釋清楚,我相信她會原諒你的。”楊若蘭知道晴柔最是心軟的孩子,她不會在這些上面不依不饒的。
“可是她現在不想看見我。”
她想了想,道:“你這幾天表現好一點,她不想看見你,你暫時別出現在她面前,但是不要真的漠不關心,一日三餐給她送飯去,說明你的態度,另外,舒雅遲早是你們婚姻裡的禍患,你要早早處理好,我看她對你的心思不淺。柔柔雖是個心善的孩子,但是也經不起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她。”
“我知道了,媽媽。”池未煊掛了電話,媽媽的話撥開了他眼前的重重迷霧,他彷彿又找到了繼續走下去的信心。
他將車重新駛上路,向公司的方向開去。
楊若蘭掛了電話後,心裡還是不能平靜。她調出晴柔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她這個做婆婆的,於情於理都該打電話關心一下。
電話撥通後,對方很快就接了起來,楊若蘭一時有點緊張,“喂,柔柔嗎?”
晴柔握着手機,聽到楊若蘭的聲音那一刻,她差點就落淚了。自從媽媽去世後,她就把楊若蘭當成了她媽媽。在這麼委屈與絕望的情況下,聽到楊若蘭的聲音,她怎麼能不難過?她哽咽了一下,“媽媽……”
楊若蘭聽着她的聲音,心房像被一雙小手狠狠的揪了一下,她激動道:“柔柔,讓你受委屈了,我已經罵了未煊了,他太混賬了。”
“媽媽。”晴柔默默垂淚,楊若蘭會打電話來是她始料未及的,就是因爲沒想到,所以她纔來不及武裝自己的情緒。
楊若蘭心裡酸酸的,她擦了擦眼睛,嘆道:“柔柔,你想怎麼做,媽媽都支持你,暫時不想看到他,就來英國陪媽媽,媽媽替你好好教訓他。”
“我……”晴柔想說她想離婚,可是楊若蘭的語氣讓她說不下去。她知道楊若蘭說是這樣說,但是真的要離婚了,她未必會同意。
當初是她死活要嫁給池未煊,現在一年不到,就要離婚,楊若蘭不會答應吧,果然……
“夫妻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沒什麼過不去的坎,你不要往心裡去,想散心了,就來英國。等小吉他的腿好些了,我們回國去看你們也成。但是柔柔,姻緣是上天註定的,不要輕言放棄。”楊若蘭的話雖是句句向着她,但是實則還是偏袒池未煊。
晴柔擦了擦眼淚,到底不是自己的親生媽媽,她柔聲道:“媽媽,我明白了。您身體還好嗎?小吉他恢復得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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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體還好,你不用掛念我,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安心養胎,什麼也別想,小吉他也好,天天念着你們呢。”楊若蘭語氣輕快道。
“媽媽,您好好保重身體,那我先掛了。”
“好,你好好休息,想吃什麼讓未煊給你做。”楊若蘭點了點頭,然後掛了電話,她沉沉的嘆了一聲,看來兒子這次是真的傷到柔柔的心了。
晴柔看着黑沉下去的屏幕,她閉上眼睛,將眼裡的淚水逼退回去。她做不到有些電視裡演的那樣,讓婆婆給她做主。畢竟那是她的親生兒子,她不向着他向着誰?而她只是媳婦,受了天大的委屈,最後還是隻能嚥進心裡,因爲這世上,沒有誰再會爲她做主了。
晴柔躺在牀上,心裡涼幽幽的,池未煊,你除了幼稚的絕食,除了搬救兵,你到底還有沒有作爲一個男人的擔當?跟我說聲錯了,說聲對不起,是否就這麼難?
晴柔輕輕撫着肚子,兜兜動了一下,似乎在拿小腳丫踢她的手,好像在跟她說,媽媽,你還有我,兜兜愛你的。她眼眶一熱,臉上卻綻出燦爛的笑容來。
是的,她還有兜兜,爲了兜兜,她也要堅強生活。
宋清波推開門,看到她臉上的笑容,他愣了一下。這兩天,她都笑得很勉強,他知道,她是不想讓他們擔心。這時,纔是發自真心的笑。
他拎着剛買回來的新鮮水果走進去,“有什麼好事嗎?”
“嗯,剛纔編輯給我打電話,說我的書已經排上書號,馬上出版了。問我要地址,要給我寄樣書呢。”在楊若蘭打電話來之前,編輯就給她打了電話。
“等樣書寄來了,你可得給我留一本簽名書。”宋清波眼裡閃着小星星,很崇拜的看着她。
晴柔被他逗笑了,“肯定會給你留一本,不過寫得不好,別取笑我哦。”把自己的文字變成鉛字,是每個作者的夢想,而她運氣十分好,第一本就出版了,雖然文字很青澀,情節也很幼稚,但是總歸是她的文寶寶。
“我哪裡敢,怕被你的粉絲圍攻。”宋清波一邊笑道,一邊拿出新鮮的水果去小廚房裡清洗,他洗得很仔細,洗完水果出來,他拿了一把水果刀,坐在旁邊削皮,“醫生說你不能吃太多涼的,所以只能打成果汁給你喝,味道有點怪,你將近一下,等你出院了,再吃原汁原味的。”
“小哥,我沒那麼嬌氣,現在讓你慣得我什麼都不用做了。”晴柔說。
“你還叫我一聲哥,就是把我當成親人,不要跟我客氣,知道嗎?”宋清波笑睨着她,能夠陪在她身邊的日子都像是偷來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老天就要收回。他想在這短短的時光裡,好好的寵她疼她,這是他僅能留住的回憶。
晴柔看着他臉上還未消散的青紫痕跡,她心裡有些難受,如果上天讓她再重新選擇一次,她會怎麼選?“嗯,
那麻煩你了。”
麻煩?宋清波削水果的手頓了一下,心裡涌上無邊無際的荒涼,他其實想她麻煩他一輩子的,但是現在已經不可能了。
………………
池未煊回到總裁辦公室,陳秘書看到他臉上的傷,驚得忘記了向他問早。老闆這兩天火氣貌似很大,他得小心翼翼了。
等池未煊進去以後,他連忙打電話讓前臺去對面藥店買支祛瘀的藥膏,等前臺送上來了,他拿着與文件一起送進去了,池未煊頭也沒擡,“陳秘書,一杯咖啡。”
“是,總裁您稍等。”陳秘書將文件與藥膏放在他面前,然後轉身向門外走去,剛走到一半,他就聽到池未煊說:“陳秘書,謝謝。”
陳秘書受寵若驚,回頭看了他一眼,他卻沒有看他,徑直翻着文件,陳秘書去茶水間泡了杯咖啡,咖啡豆要現磨現煮,所以花了點時間,等他端着咖啡回去時,池未煊已經不在辦公室裡了。
他將咖啡放下,按照池未煊往日的習慣,會聽了今天的行程安排才離開,怎麼突然就不見人影了。陳秘書看着翻開的文件,然後聽到桌子下面傳來輕微的聲響。
他壯着膽子走到辦公桌旁邊,就看到池未煊正跪在地上,撅着屁股找着什麼,他強忍笑意,“總裁,您在找什麼?”
池未煊沒有開口,他開啓手機裡的手電筒功能,趴在地上仔細的找。奇怪,他明明把戒指放在抽屜裡的,怎麼會不見了?
晴柔將草戒指送給他之後,他一直貼身保管着。昨天晴柔氣得摘下婚戒砸向他後,他把草戒指拿出來放在水晶相框旁,然後舒雅來了,想動他的戒指,他就順手放進了抽屜裡,後來就再也沒有動過了。
怎麼會找不到了呢?
池未煊仔仔細細的將每個角落都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他站起來,將每個抽屜都翻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陳秘書見狀,再次問道:“總裁,您要找什麼,我幫您找。”
“一顆草編的戒指,你有沒有看見?”晴柔的婚戒都還在,就是獨獨少了草戒指,他急得腦門上全是汗。這顆草戒指比他生命還重,他一直放在錢包裡貼身帶着,怎麼昨天就拿出來了?
池未煊懊惱不已,將抽屜裡每個角落都翻遍了,就是沒有那顆草編的戒指,池未煊擡頭,“昨天我離開後,有誰進過我的辦公室?”
“沒有,下班後,我就將門鎖了。”陳秘書說。
池未煊看着垃圾桶與碎紙機,裡面的垃圾已經清理乾淨,“清潔阿姨什麼時候來打掃的?”
“清潔阿姨通常會在下班後來打掃清潔,保安那裡有備用鑰匙。”陳秘書答道。
池未煊皺緊眉頭,“去查一查昨天是誰打掃這間辦公室的,把她帶來,我要問她話,還有讓監控那邊調出昨晚的錄相,看見可疑的人立即向我報告。
自從上次晴柔被人栽贓陷害之後,公司裡的安保系統已經升了級,但是始終沒有找到幕後黑手,這個人消停了一段時間,現在又開始作案了,他要把這隻蛀蟲逮出來。
陳秘書下去了,池未煊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他拿起桌上的婚戒,知道那顆草戒指的人只有舒雅,他那麼着緊的護着,她肯定知道那顆戒指對他的意義重大,會不會是她拿走的?
池未煊眯了眯眼睛,舒雅,會是你嗎?
陳秘書很快就去而復返,他找來昨晚打掃這間辦公室的清潔阿姨,阿姨聽說總裁辦公室丟了東西,她一臉不安,看到池未煊,她急道:“池總,我沒有拿東西,我真的沒有拿東西。”
池未煊擡起手來打斷她的話,“阿姨,我沒說你拿東西,我只是想問一下,你打掃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一顆草戒指,那顆戒指對我很重要。”
清潔阿姨仔細想了想,她搖頭道:“池總,我沒看見什麼戒指,我手腳很乾淨的,不會拿別人的東西的,這個阿雄可以作證的。”
阿雄是保安隊長,池未煊再問了一遍,清潔阿姨還是說沒看見。池未煊漸漸開始心浮氣躁了,如果阿姨手腳不乾淨,也會拿值錢的,而不會拿那顆草戒指,阿姨沒見過,他也確定是放在抽屜裡了,到底誰拿走了?
“那昨天除了你進了這間辦公室,還有沒有別人?”
“沒有了,池總的辦公室有許多機密文件,我不識字,阿雄才將我派到這裡來打掃清潔的,所以這裡一直我一個人打掃。”
“你出去吧。”池未煊皺緊眉頭,陳秘書見狀,他說:“池總,會不會有人趁阿姨去清潔抹布時混進來?”
“你讓監控仔細留意昨晚清潔阿姨打掃衛生時,有沒有人溜進來?”池未煊忽然道,這個人溜進來,不是爲了偷機密文件,也不是爲了偷值錢的東西,只拿走了草戒指,那麼這個人很有可能是舒雅。
陳秘書去監控室了,池未煊按着眉心,糟心的事一件接一件,現在連他辦公室都出小偷了。偷的是別人任何東西都行,爲什麼偏偏偷草戒指?
那根本不值錢,但是對於他來說,那是他跟蘇晴柔相守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的承諾。
什麼都可以丟,就是草戒指不能丟。
………………
安小離覺得她今天倒黴透了,一早上左眼跳了右眼跳,跳財跳災都一起來。她看着警局裡那個穿着制服的男人,就有一種踩到狗屎的錯覺。
她給晴柔送了飯後,剛開着招搖的瑪莎拉蒂出了醫院大門,身後就響起一連串的警鈴聲,那場景堪比港片裡警匪大戰,有人在喊話,“前面車牌號爲AXXXX的車主請靠邊停車,前面車牌號爲AXXXX的車主請靠邊停車……”
她本來不以爲意的,因爲她壓根就不知道這輛破車的車牌號,還在想她總算見識到海城交警的辦事能力了,好拉風啊。
結果就被兩輛警車攔住,被迫停下。她不明就裡,就有一名交警走過來,對她說:“我們現在懷疑你非法偷取他人車輛,現在跟我們去警局走一趟。”
安小離差點沒氣暈過去,後來才瞭解到,程靖驍那王八居然敢報警說她偷了他的車,她氣得一口老血噴了出來,好啊,程靖驍,軟的不行就出賤招,老孃跟你槓上了。
安小離覺得今天最拉風的兩件事,一是開了上千萬的瑪莎拉蒂,二是坐上了警車。當她被交警帶進警察局時,爲什麼會遇到他?他不是刑警麼?安小離腦門上浮現幾個大大的問號。
李承昊非常意外會在警局見到安小離,看到她手上那發亮的手銬時,他嘴角抽了抽,跟帶他進來的那名交警交談了幾句,才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又驚又愕,心裡還夾雜着一抹無法言喻的感覺,他示意交警將她帶去那邊審訊室裡,然後關了錄相,他冷笑道:“安小離,我倒是小看你了,打情罵俏到警局裡來了。”
安小離正爲自己這麼狼狽的樣子被他看見了而懊惱,聽他冷嘲熱諷,她當下也不客氣道:“是啊,李隊長有什麼高見?”
李承昊被她氣得一口氣沒有上來,直翻白眼,他欺近她,“我跟你說過吧,程靖驍的家庭很複雜,他不會娶你這樣的女人進門。”
“呵呵。”安小離神情愈冷,“我這樣的女人怎麼了?我自尊自強靠自己,總比有些小白臉好,破個案還要靠女人裙帶關係。”
“安小離!”李承昊咬牙切齒的冷喝,這個女人的伶牙俐齒,在愛他的時候能說出讓你膩死的甜言蜜語,一旦不愛了,就能說出冰刀子一樣的話來戳得你滿身瘡。“我說過,我跟舒雅沒什麼。”
“那麼她呢?”安小離纖手一指,李承昊的目光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身後,一眼就看到了靠在門口的藍玫瑰,他瞳孔微縮,安小離已經明瞭,“李承昊,像你這種背叛愛情的人,沒有任何資格指責我。我跟程靖驍怎麼樣,都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安小離,別考驗我的耐心。我說過給你時間接受,但是我不會放棄你。”李承昊回頭看着她,他絕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投進別的男人的懷抱。
安小離脾氣上來了,她一拍桌子站起來,“李承昊,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你不放棄我就能接受你?我告訴你,我安小離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李承昊也氣得狠,他一把拽住她的手,她手上還帶着手銬,身子不穩,就向前傾去,李承昊橫過桌面,捏住她的下巴,狠狠的吻了上去。
他的氣息撲面而來,安小離心裡一滯,然後狂跳起來,她剛要制止,他已經結結實實的吻上了她的脣,她拼命掙扎,李承昊牢牢地按住她的手,兩人隔着桌子,一個要退,一個要攻。
安小離掙扎着,卻怎麼也掙不開他牢牢鉗制着她的手,她拼命搖頭,想要躲開他的攻擊,他卻如影隨形,吸吮舔咬,步步進逼。
審訊室裡戰火升級,安小離感覺到他的手在她腰部徘徊,她羞憤極了。藍玫瑰還站在門口看着他們,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安小離慢慢軟弱的理智瞬間回籠,她突然用力推開李承昊,然後拿手背拼命擦趕快的脣,“別碰我,髒!”
李承昊熾熱的雙眸清晰地映出一抹痛楚,他撫着眼睛,聲音蒼涼的問道:“安小離,是不是犯了錯,就永遠不會得到寬恕?”
安小離看着他的眼晴,脣上漸漸冰冷,那抹冷從脣上一直漫延進心裡,像一條冰冷的小蛇張口嘴,咬住她心裡最柔軟的瓣膜,她咬着牙道:“這個問題你應該去
問法官。”
李承昊愴然跌坐在椅子上,他用盡力氣想要挽回她,可是得來的是她更深的厭惡。他一直奉行沒有愛就沒有恨,她恨着他也是愛着他的,可是此刻,他真的感覺到她對他只剩下了恨。
安小離移開視線,看到他,她就會痛。她知道她對他還有感情,可是她不能饒恕他的背叛。舒雅藍玫瑰,這兩個人就像幽靈一樣啃噬着她的心,她做不到原諒。
審訊室裡安靜得連彼此清淺的呼吸都清晰可聞,就在他們快要淹沒在這樣的安靜裡,門口忽然響起一道清爽的男聲,“安小離,這回知道惹我的下場了吧。”
聲音一落,一個男人風度翩翩的走進去,感覺到審訊室裡不同尋常的氣氛,他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然後注意到安小離過於嫣紅的嘴脣,他看向李承昊的神色又冷又厲,“喲,李隊長也在呢。”
李承昊看着他,那眼神就像看着一隻蟑螂。他跟程靖驍的交情不深,兩人有共同的朋友,所以見過幾次面。
程靖驍對李承昊沒好感來源於池未煊與蘇晴柔的婚禮,他的出現,險些讓那場婚禮進行不下去。身爲池未煊的好朋友,就算是天大的事,也沒有好友的幸福重要。
但是他卻中途喊停,因爲另一個女人。
所以他討厭他,那晚,他揍他,一來是他對安小離死纏不休,二來也是爲蘇晴柔出一口惡氣。說真的,他就看不起李承昊這人。
“程大少真是有閒。”
“你也一樣。”兩個男人互盯着對方,眼裡刀光劍影,已經互砍了幾百下了。如果現在加上3D效果,那方圓百里,肯定是生靈塗炭的。
最後,程靖驍移開視線,落在站在一旁的安小離身上。這個女人平時面對着他時挺兇悍的,怎麼面對李承昊時,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溫順得跟貓似的。
程靖驍心裡堵得厲害,他走過去,拽住她的手,笑盈盈地看着李承昊,“我剛纔已經跟外面的警官說清楚了,車是我女朋友開走了,一場誤會,李隊長,麻煩把她手上的手銬鬆開。”
李承昊聽到“女朋友”三個字,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而現在在他眼裡,程靖驍就是那個討人厭的蒼蠅。他抄着手,“按照司法程序,我們還需要覈實情況,所以現在還不能鬆開。”
程靖驍盯着他,“我是車主,還需要覈實什麼情況,難道……”程靖驍壞笑着湊過去,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低語道:“你想知道我跟我女朋友車震的細節?”
他退離,揚聲道:“你想知道的話,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承昊渾身都繃緊了,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似乎下一秒就會揮過去打花程靖驍的俊臉。安小離不知道他們剛纔耳語了什麼,只是看到李承昊的目光忽然變得凌厲駭人,她蹙了蹙眉頭,“李隊長,現在可以鬆開手銬了嗎?”
李承昊氣得不輕,他拿起鑰匙把手銬打開,他微啓薄脣,說了一句什麼,安小離的臉色驀然變得蒼白,而他已經轉身離去。
安小離死死的咬住下脣,不讓眼淚落下來。他到底還要怎麼傷她才甘心?
程靖驍看見安小離泫然若泣的模樣,他走過去,“小離,對不起,我只是想跟你開個玩笑。”
“滾開!”安小離揮開他的手,盯着他兇狠的眼神跟李承昊如出一轍,程靖驍懊惱極了,他這個玩笑是開得有點大了,她生氣也是應該的。
“小離,我真的錯了,求求你原諒我吧。”程靖驍拉着她的衣角一直晃一直晃,安小離心情極端不好,她再次揮開他的手,大步走出去。
走到外面,有警官讓她過去籤什麼東西,她看也沒看,簽完就走。程靖驍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他知道玩笑開大了。
安小離走出警局,她強忍着的淚已經落下來,他罵她賤,她還沒有罵他賤,他居然罵她賤。依着她的脾氣,她肯定會不依不饒的,可是那一刻,她只剩下心累。
真的心累了,爲這段感情,爲這個男人……
程靖驍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他直覺她情緒忽然變得這麼糟糕跟李承昊貼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有關。他到底說了什麼?讓她反應這麼大?
程靖驍發現,原來像一張白紙一樣透明的安小離,現在越來越讓他看不懂了。如果一開始只是感興趣的話,現在他這樣死死糾纏不放手又是因爲什麼?
而看到她被李承昊欺負,看到她流淚,他的心爲什麼像被針紮了一樣疼?
“安小離,前面有蛇!”程靖驍忽然大叫一聲,然後跳到她身邊,一把抱住她,一米八幾的個頭,像個女人一樣縮在她懷裡尋求保護,“我好怕蛇,好怕!”
安小離被這突發狀況驚得不知所措,她越過他雄壯的身軀朝前面看去,“哪裡有蛇?”
“前面啊,我好怕怕。”程靖驍緊緊地靠在她懷裡。
安小離哭笑不得,“喂,你一個大男人怕什麼蛇?再說這馬路邊上哪裡會有蛇,你快鬆開我啦。”扳不開他身體,安小離十分無奈。
這麼大的個子忽然變成無敵樹袋熊,她這棵小樹怎麼承受得住?
程靖驍怕怕的轉過頭去,然後長長的吁了口氣,“掉進下水道里了,艾瑪,嚇死我了。”
他抹了一把汗,安小離看了看前面哪裡來的下水道,知道自己被他耍了,一腳踢在他膝蓋上,“去死吧!”
美人生氣了,那臉紅脖子粗的樣子比剛纔那泫然若泣的模樣生動多了,他笑嘻嘻地拉住她的手,將她重新摟進懷裡,安小離掙扎,他貼在她耳邊道:“小離,在我身邊,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吼就吼,我陪着你,你不是一個人。如果你感覺到有壓力,就把我當朋友,當哥們。不用在我面前辛苦繃着自己,我會心疼的。”
安小離停止掙扎,他的話就像涓涓的泉水流進她心裡,她微微閉上眼睛,“程靖驍,我不會愛你的,別在我身上花時間。”
“我知道。”程靖驍在她耳邊輕輕道,他真的知道,所以也做好了要打一場持久戰的準備,他現在只是求一個光明正大待在她身邊的機會。
兩人都沒再說話,炎炎烈日下,他們誰都不知道,在距離他們五十米遠的地方,李承昊陰沉地看着他們。
………………
十分鐘後,陳秘書拿着截取的監控錄相回到辦公室,池未煊正等着他,他敲了門進去,“總裁,昨晚確實有個可疑的人進了辦公室,但是她穿着清潔阿姨的衣服,又低頭遮着臉,看不清楚長什麼樣子。”
“拿來給我。”池未煊伸手,陳秘書連忙將U盤遞給他,他接過插進電腦接口,然後點開播放,只見屏幕上出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果真是穿着清潔阿姨的工作服,頭埋得很低,垂下來的頭髮擋住了她的臉,看不清楚臉。
她的目標很明確,直接走到辦公桌旁,拉開第一個抽屜,然後拿起什麼迅速塞進口袋裡。她本來是要離開的,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她停了一下,然後拿起一顆戒指套進無名指,但是套到指節就卡住了,套不進去也摘不下來。
她憋着勁兒使勁摘,最後終於摘了下來,她連忙把戒指放進抽屜裡,然後匆匆出去了,過了幾秒鐘,清潔阿姨洗完抹布回來,繼續擦桌子。
池未煊按了暫停,能夠這麼巧妙的躲過辦公室裡的攝像頭,肯定是公司裡的員工,到底會是誰?從那雙手可以看出是個女人,明明有一顆值錢的戒指卻不拿,非要拿一顆草戒指,有什麼動機?
他原本是舒雅,但是顯然不是,舒雅的身影他很熟悉,而這個人的身影卻很陌生,像是在哪看見過,又像沒見過。而且穿着清潔阿姨的衣服,很難認出來。
池未煊點了重放,他將頁面放大,不放過每一個細節。然後他注意到那個女人在摘下戒指時,戒指邊緣將她無名指指節處劃傷了,他連忙拿出戒指,果真看到邊緣有淡淡的已經凝固了的血跡。
他鎖緊眉頭,陳秘書道:“總裁,有發現嗎?”
“陳秘書,立即安排公司的女員工體檢。”池未煊抽了張紙巾,將上面的血跡擦乾淨,他眯了眯眸,誰敢動他的東西,就是在向他挑釁,如果讓他查出來誰拿了他的戒指,他會讓她滾出海城。
“現在嗎?”陳秘書有些捉摸不定道。
“立即,馬上!”池未煊滿臉陰沉道。陳秘書領命而去,池未煊站起來,那顆草戒指他一直不曾示人,知道的人極少。晴柔不可能大費周章來偷,那麼剩下的那個人,顯而易見。
舒雅,我一直縱容你,如果這次證實了是你派人來偷了我的戒指,那就別怪我跟你恩斷義絕。
………………
喬少桓在海城滯留了好些天了,他一直下不了決心,是否應該見晴柔一面,他手裡有很重要的東西要給她。那些東西,足以毀了她現在的生活。
他一直猶豫着,然後他發現他被人跟蹤了,他知道他必須下定決心見她一面。這東西放在他手裡,他也沒有任何用處。
下定決心後,喬少桓整個人都輕鬆起來,從他破解了U盤密碼後,他就一直在猶豫,是否要將U盤交給晴柔,直到回國,與她呼吸同一片藍天下的空氣,他仍然在猶豫。
現在,他終於不用再猶豫了。因爲晴柔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有權利知道她的父親與她同父異母的姐姐都做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