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小吉他他們確實在這輛紅色悍馬上,舒雅在西餐廳裡給兜兜換衣服換鞋,並且讓他交出手機時,他就已經預感到什麼。
雖然他很排斥舒雅,但是亦還沒有產生危機意識,西餐還沒吃完,舒雅就帶着他們從後門離開,小吉他終於有了危機意識。他準備帶兜兜跑,但是兜兜已經昏迷。
原來舒雅趁他們不注意,在兜兜的飲料里加了安眠藥,兜兜昏睡過去,舒雅又說送他們回去,他此時終於發現舒雅似乎不太正常,他不敢激怒她,他記得老師教的,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要冷靜,要等到歹徒疏於防範時,才伺機而逃。
他裝作什麼也不知道,跟舒雅上了車,上車後才發現,麪包車裡還有一個小孩子,他並不認識。他很害怕,卻不敢問她要帶他們去哪裡。
後來車子停在一條小巷子裡,舒雅將兩個孩子轉移到另一輛紅色悍馬裡,卻讓他自己回去。他擔心妹妹,不肯離開,自告奮勇道:“媽媽,我跟你一起去,兜兜醒了看不到熟悉的人,哭起來讓人很煩躁,我跟着一起,多一個照應。”
他說完,也不管舒雅答不答應,就徑直坐上了車。
舒雅也沒有趕他下車,她坐進駕駛室裡,趁着夜色,將車往城外開去。小吉他坐在車裡,心裡害怕極了,他不知道舒雅想幹什麼,爲什麼帶走兜兜跟這小男孩?
他擔心她會傷害他們,他在車上就一直想,他該怎麼向外面求救,怎麼才能安全的帶着妹妹跟這小男孩逃出去。
他突然想起了國際求救信號,可是要怎麼才能發出信號呢,他想起了包裡給兜兜買的手工摺紙裡有一卷白色的雙面膠。他拿出來,趁舒雅不注意時,往玻璃窗上貼一點,直到貼完了SOS,他一看玻璃窗上三個字母,連他都認不出來那是什麼,他急得差點哭起來。
車子開出城沒多久,就拐進了一條小路,來到一間廢棄的村屋前。小吉他見舒雅下車,他也連忙下車,“媽媽,我們來這裡幹什麼,郊遊嗎?”
“嗯。”舒雅應了一聲,她去拎兜兜下車,小吉他連忙搶在了她前面,“媽媽,我來抱。”然後奪過了兜兜,沒讓舒雅碰到她。
舒雅也沒在意,她抱起另一個小男孩,進了村屋。
她提前踩了點,這裡荒無人煙,不容易被人發現。小吉他跟着她,讓她省了許多事。她不計較小吉他防她防得跟賊似的舉動,反正她已經不想活了,現在只是想讓自己心裡痛快的死去。
她甚至想,依李承昊跟池未煊的能耐,他們幾天能找到她?到那時,她要跟他們同歸於盡,嗯,再帶上這兩個小鬼,她這一生也不枉活得這麼悲慘。
這一天一夜,小吉他想了許多辦法要逃走,最後都被識破了。最後一次,舒雅拿槍指着兜兜,威脅小吉他,“你要敢再動帶他們逃走的心思,我就一槍崩了她。”
兜兜跟李睿宇被舒雅猙獰的模樣嚇得放聲大哭,小吉他不敢再輕舉妄動,只能再找機會逃跑。
………………
醫院裡,安小離從疼痛中醒來,她睜開眼睛,刺目的光線讓她眯了眯眼睛,然後頭上忽然一暗,一張俊臉撞進了她眼瞼。
“小離,你醒了。”程靖驍的聲音很輕很輕,彷彿怕嚇到她一樣。
安小離愣愣地看着他,她的手下意識撫向腹部,那裡原本隆起的地方,已經陷了下去。她一下子像被針紮了一樣,騰一聲坐起來,驚慌失措道:“孩子呢?靖驍,我的孩子呢?”
程靖驍的眼睛裡夾雜着難言的痛苦,他將安小離摟在懷裡,痛聲道:“小離,你別這樣,孩子我們還會有,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安心養身體,聽話!”
安小離推他,“不,我不接受,你騙我的對不對,我的孩子還在,他早上還在肚子裡踢我,他還跟我玩遊戲,他還在,對不對?”
程靖驍難過的撇開頭,一聲不吭。安小離見狀,心漸漸涼了,她揪着程靖驍的衣領,厲聲道:“我的孩子還在對不對,他還在,對不對,你說話啊,靖驍,你說話啊!”
程靖驍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意外來得那麼突然,他甚至還沒有接受這個事實,他閉上眼睛,痛苦道:“小離,如果你難過,就打我吧,你心裡會好受一些。”
安小離絕望地看着他,她昏迷前,甚至想過,自己會像晴柔一樣幸運,孩子能夠保住。可是昏迷時,那種孩子從她身上剝離的痛那麼清晰,孩子沒有保住,她知道,因爲知道,所以她更難接受。
她想裝瘋,想賣傻,可是偏偏她這麼清晰的承受着這種痛,打他麼?她想,可是她沒力氣了。其實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勉強結合,只會加深彼此的痛苦。
所以她一再拒絕他的求婚,她甚至想,找一個平凡的男人嫁了,那個男人不需要有他那麼有錢,不需要有他那麼帥,不需要有他那麼體貼,不需要有他那麼溫柔,只要平凡,只要跟她同一個世界。她不用努力去夠他的世界,他也不用偶爾低下身來俯瞰她。就這樣平平凡凡的過一輩子,沒有愛情無所謂,只要能相敬如賓,只要能過日子。
可是最終,她選擇了義無反顧的闖進這個不屬於她的世界。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錯了,錯得離譜。程夫人一直不接受她,她也拉下臉來哄過她,去蜜月旅行時,她精心給程夫人挑了禮物,結果第二天,她在垃圾桶裡看到了那份沒拆的禮物。後來聽說程夫人有腰疼的毛病,她特意去學了按摩,給程夫人按摩時,她小心翼翼的,生怕讓她難受,程夫人還是嫌她笨手笨腳。
她不是沒有努力想要融入他的世界,不是沒有努力討好他的父母,但是沒人看到她的努力,她懷孕第二個月,程夫人見人就誇,我兒媳婦多好多好,背過臉去,就開始冷嘲熱諷,說這家媳婦如何如何會孝敬公婆,那家媳婦又如何如何會討好公婆。
她漸漸的不那麼跟程夫人出去了,她想,跟她過日子的是程靖驍,她守好程靖驍就夠了,其他人,她不用再費盡心機討好。
可是就算她躲進了自己的世界,還是阻擋不了那些刻意的嘲諷。
她放了手,重新躲進被子裡,心還在流血,她卻不想讓自己在他面前流露出絲毫脆弱,“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程靖驍詫異地看着她,她失了血色的小臉上,除了茫然,就是冷,無邊無際的冷,冷得讓他心慌,“小離……”
安小離太冷靜了,除了剛開始的痛哭,這時候的她,冷靜得讓他手足無措。
“靖驍,出院以後,我會搬出程家,你抽一天時間,跟我去把離婚證領了,如果你實在沒時間,那我準備離婚協議,你放心,不是我的東西,我一分都不會拿,你簽字後,讓秘書將你的證件給我,我去辦離婚證,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安小離!”程靖驍終於聽明白她的意思,“你這是要跟我離婚?”
安小離聽得出他語氣裡的咬牙切齒,她擡起頭來,無懼地望着他,“是,我沒辦法跟殺害我孩子的仇人生活在一起,那樣我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麼事來。”
程靖驍覺得她在賭氣,更覺得她以爲媽媽故意推倒她,“小離,媽媽不是故意的,她也很自責。”
“自責到已經在給你選備胎了吧,程靖驍,我沒辦法跟你一樣那麼樂觀,我小門小戶裡出來的,天性就會把人想得特別陰暗,你媽媽一直看我不順眼,說不定她早就在計劃怎麼讓我滾出程家,好,我如她的意,我主動滾出去。”
“安小離!”程靖驍感覺一股急火在他身體裡亂竄,頂得他口乾舌躁,“我說過了,媽媽不是故意的。”
“好,那我是故意的,我故意摔倒,故意流產,就是爲了嫁禍給她。這樣的我,也沒資格再待在你們程家。”
“……”程靖驍早知道她伶牙俐齒,此刻被她氣得快爆炸了,但是看到她發白卻仍在逞強的小臉,他放軟了語調,“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解釋,但是小離,不要輕易放棄我,不要輕易放棄我們的婚姻。如果你不想回程家住,我陪你在外面住,等你哪天心情好了,我們再搬回去,但是不要輕易跟我說離婚,我會難過。”
安小離眼裡有了淚花,她撇過頭去,咬着脣不說話,程靖驍見她這樣,他心裡亦是一痛,“你休息吧,我在這裡陪着你。”
安小離說了這一番話,已經累到了極點,她沒有再多說什麼。程靖驍原以爲她只是說一時氣話,直到幾天後,律師送來了離婚協議,他才知道,安小離一直是認真的。
而這,已經是後話了。
………………
池未煊等人趕去郊外時,省城機場裡,國際航班出機口,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出來。幾十名身着黑色西裝的保鏢高大威武,目光犀利地看着四周,神情戒備,深邃的五官,說明他們是外國人。
一行人中間,一個身着淺藍西裝,腳踩手工定製的軟皮休閒鞋的俊逸男人格外惹眼,他一手插在褲兜裡,一手牽着身旁的女人,嘴邊噙着矜貴的笑意,目光過往,顯得有些意興闌珊,只有落在身旁女人身上時,纔會有一剎那的火花閃過。
池未離看見四周驚/豔的目光,以及那些拿着手機不停拍照的女人,她鄙視地看着身旁的男人,用法語低低道:“南宮大人,說好的低調呢?”
南宮宇脣邊綻開一抹笑意,四周頓時傳來抽氣聲,以及快門閃動的聲音,他欺近她,不顧旁人的跟她咬耳朵,“我的女人回國,怎能低調?不高調一點,又怎麼讓老頭子注意?讓加本扎家主動解除婚約?”
池未離皺了皺秀氣的眉頭,南宮宇立即伸手替她抹開,“你不是說時機不成熟嗎?”
“訂婚典禮上落跑的事兒我都幹了,還有什麼是時機不成熟?我可不想讓老頭子一輩子捏着我。離兒,我這一輩子想幹的事情不多,就那麼一件,總要讓自己稱心如意。”南宮宇說完,接着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以後不
許皺眉頭,醜死了。”
“……”霸道,強迫症患者!池未離在心裡不滿的哼哼着,可分明感覺到自己脣邊的笑意漸深。
出了機場,南宮家舊部已經派車等在外面,南宮宇僅向老者頷了頷首,就擁着池未離坐進去,老者關上後座車門,這才坐進副駕駛座裡。
數十輛高級轎車緩緩駛離機場,若不是南宮宇再三強調不要太高調,恐怕老者會拿出國家主席的待遇來迎接南宮宇回國。
車上,老者熱絡道:“大少爺,您有好些年沒有回來過了,老爺身體還硬朗嗎?”
“嗯,爺爺很好。”南宮宇摩挲着池未離的無名指,那裡紋着一枚戒指,是他跟她在馬爾代夫一起紋的。紋上去時很痛,小傢伙痛得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個很深的牙印,於是,她身上只有這一個紋身,而他卻落了兩個。
老者又跟他寒暄了幾句,南宮宇都耐心迴應,過了一會兒,車子停下,老者看了一眼外面的建築,道:“大少爺,醫院到了。”
南宮宇不是一時興起帶池未離回來的,省城這邊發生的事,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池未煊化解宋家危機,讓他對這個大舅子刮目相看,池家未來的發展,絕不會在南宮家之下,這就是老頭子爲什麼默許了他此行的原因。
而他會帶池未離回來,是因爲兜兜,兜兜失蹤三個小時後,他就已經得知消息,所以立即安排下去,儘快回國一趟。
說他趁人之危也好,他就是趁着這個機會,讓池未煊永遠開不了反對的他跟池未離在一起的口。
池未離懵懂地看着他,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昨天晚上,南宮宇忽然問她,想不想回國一趟,她說想,他就說好。然後今天一大早,他被她從被窩裡挖出來,他把衣服給她穿好,等她吃過早餐,就直接上了私人飛機。
“我們來醫院幹什麼?”
“上去你就知道了。”南宮宇神神秘秘的,一來是不想嚇到她。她有多疼兜兜那孩子,他不是不知道。那些她自以爲他不知道小聰明裡,他其實天天都有看到她跟她們相處的照片,她臉上的笑,跟跟他在一起時不一樣,那是真正開心的笑。
池未離一直很忐忑,走進電梯裡,她還在問:“誰住院了,我媽?我哥?我嫂子?還是我侄女?”
南宮宇看了她一眼,見她急得快要哭了,他終是不忍她着急,他嘆了一聲,道:“你嫂子。”
“什麼病?怎麼會住院這麼嚴重?”池未離問起了十萬個爲什麼了。
南宮宇咬牙,他本來就不是多話的人,此刻更不想說話了,池未離見他又耍少爺脾氣,氣得想踹他,好在電梯停了,保鏢直接領着他們往走廊盡頭走去。
池未離此刻也沒心情去跟南宮宇鬥嘴了,她很緊張,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下,就要見到闊別已久的家人了,那麼多年未見,不知道媽媽能不能一眼認出她,更不知道媽媽是不是老了。
南宮宇見她一直在深呼吸,他伸手攬着她,“別緊張,他們是你的家人。”
池未離心裡激動不已,她連連點頭,然後保鏢停下來,分兩列站開,池未離深吸了口氣,然後勇敢地向前走去。
敲了敲門,她推開門走進去,病房不大,只有一張病牀,病牀上躺着一個清瘦的女人,牀邊坐着一個婦人,正支着肘打瞌睡。
她盯着那個婦人,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彷彿有感應一般,婦人慢慢醒過來,她轉過頭來,目光直直的盯着池未離,幾秒後,她騰一下站起來,眼裡激動的淚水奔涌而出,“未……未離,是你嗎?”
池未離渾身一顫,彷彿終於有了力氣,她快步向楊若蘭跑去,撲進她懷裡,那一聲“媽”終於喊了出來,緊接着就痛哭起來。楊若蘭喜極而泣,她摟着女兒,泣不成聲,“未離,未離,媽媽終於盼到你回來了,孩子,媽媽終於盼到你回來了。”
池未離不停點頭,她哽咽道:“媽媽,我好想您。”
“媽媽也想你啊。”母女倆抱在一起痛哭失聲,楊若蘭以爲這一天還會等很久,以爲這輩子都見不到未離了,幸好老天垂憐,讓她在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女兒。
“來,讓媽媽看看,不哭了,讓媽媽看看。”楊若蘭伸手擦着她臉上的淚水,池未離也給她擦眼淚,結果兩人又哭了起來。
好不容易等她們平靜下來,楊若蘭看着她,她一身小洋裝,盈盈的站在那裡,比以前更漂亮了,她說:“我女兒長大了也長漂亮了,媽媽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池未離羞赧的低下頭,嬌嗔道:“媽媽。”
楊若蘭拍了拍她的肩,“孩子,這些年你在外面,苦了你了,看這臉瘦得只怕只有我巴掌大了。”
“媽媽,我不苦,只是想你們,我也回去找過你們,但是你們搬走了。”池未離又哽咽起來。
“現在好了,我們又在一起了,未離,不哭了。”楊若蘭安慰道。
病房裡這麼大的動靜,晴柔早醒了,她沒有起來,想讓她們母女說會兒話,這會兒見她們又要哭,她強撐着坐起來,“媽媽,未離,你們都別哭了,能夠再見,是件高興的事兒。”
池未離看見晴柔臉色蒼白,她連忙放開媽媽的手,走到病牀邊,“蘇……,嫂嫂,你怎麼了?”
“發燒,讓你見笑了。”晴柔勉強一笑,臉上愁雲滿布,想到下落不明的兜兜,她眼裡又涌上了淚。
池未離看了一眼楊若蘭,突然感覺病房裡的氣氛有些不一樣,她回頭看了一眼門外,此時南宮宇走了進來,他走到池未離身邊,面向楊若蘭做自我介紹,“伯母,嫂子,你們好,我是南宮宇,未離的男朋友。”
晴柔在巴黎時見識過南宮家的勢力,她沒想到南宮家家主會這樣年輕,她衝他點了點頭,“你好!”
楊若蘭打量着他,她自認自己見過些世面,眼前男子器宇軒昂,氣度不凡,舉手投足間皆有一股貴氣,那雙眼睛精光盡斂,卻依然氣勢凌人,出身必定不凡。
她到底也曾是萬人之上的女強人,並不被他的氣勢壓倒,“聽說年前我兒子去巴黎,是你阻止他們兄妹相見?”
南宮宇心裡咯噔一下,看來池未離的母親並不是好相與的人,他姿態放得更低,“伯母說笑了,我怎麼敢阻止他們兄妹相見,是未離身體不好,見不得風,所以纔想着等她身體好了,再帶她回國,您看,我這不是主動將她送回來了嗎?”
池未離愕然,南宮宇可是從來不向任何人示弱的,這會兒居然會放下姿態哄媽媽,實在讓她感覺到意外。她不由得側目,南宮宇眼尾掃着她,皮笑肉不笑的,示意她說話,池未離悶笑,對上媽媽略帶疑惑的目光,她說:“南宮宇說得對,我確實生病了。”
好吧,這男人眥牙必報的,她不跟他一般見識。
楊若蘭的目光在兩人臉上來回掃過,她豈會看不出南宮宇在撒謊,但是看女兒的樣子,似乎很開心,這就夠了,她所希望的,不就是女兒開心幸福嗎?
“難怪瘦了這麼多,等你嫂嫂出院了,媽媽做好吃的給你補補,一定要將肉補回來。”
過了未來丈母孃這一關,南宮宇鬆了口氣,他從來沒有這樣在意別人同意與否,但是這個女人是他心愛的女人,他希望能得到她家人的認可。
“好。”池未離甜甜笑道,“對了,媽媽,哥哥跟兜兜呢,怎麼沒見他們?”
提起兜兜,晴柔心裡又開始難受起來,楊若蘭臉色也黯淡下來,她看了晴柔一眼,說:“兜兜被舒雅綁架了,你哥哥正在搜救。”
“什麼?”池未離十分震驚,“到底怎麼回事?”
楊若蘭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跟池未離大致講了一下,池未離聽得心驚膽顫,看見晴柔傷心得直掉眼淚,她連忙坐到牀邊,攀着她的肩道:“嫂嫂,你彆着急,大哥一定會將兜兜平安救出來的,兜兜那麼可愛,一定會沒事的。”
難怪她感覺氣氛不對,沒想到出了這麼大的事。一想到兜兜現在下落不明,她就憂心不已。
晴柔拿紙巾擦着眼淚,“未離,讓你見笑了。”
“嫂嫂,你的心情我明白,我們是一家人,沒有什麼見笑不見笑的,你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如果兜兜回來看見你這樣,她會難過的。你要堅強一點,給兜兜作榜樣啊。”池未離心裡雖着急,也不敢去招晴柔的眼淚。
南宮宇也道:“嫂子,你好好養病,我向你保證,兜兜一定會平安回到你身邊的。”
南宮宇從來不承諾自己辦不到的事,所以他一旦開口,就絕對讓人信服。這兩天,很多人安慰晴柔,晴柔還是急出了病。
有些話,安慰別人容易,但是當自己身臨其中時,才知道那些語言有多蒼白。然而此時南宮宇的話,無端的卻讓她信服了。
她在巴黎時,聽說了很多關於南宮宇的傳說,上次去巴黎,池未離離家半個小時,就被南宮宇抓回去了,他敢跟她承諾,就表示兜兜一定會沒事,她吸了吸鼻子,眼圈紅紅道:“謝謝,謝謝。”
南宮宇輕頷了頷首,又向楊若蘭點了點頭,他拉着池未離出去了。出了病房,池未離纔敢流露出擔心的模樣,“南宮宇,你幫幫哥哥吧。”
“我要跟你說的就是此事,我答應你幫大哥,但是你要答應我,無論你家人怎麼反對我們,我回巴黎,你就跟我回巴黎。”南宮宇嚴肅道,他能輕易過楊若蘭這關,卻無法保證自己能過池未煊那關。
池未離瞪着他,氣呼呼道:“你趁人之危!”
“我不趁人之危,你也要跟我回巴黎,我只是送你一個順水人情。”南宮宇狡詐道,他只是上了雙保險,有備無患。
池未離氣紅了臉,其實南宮宇對她如何,她是知道的,她氣歸氣,還是點了點頭,“我答應你,只要你不棄,我不離。”
南宮宇知道,要得到池未離這樣的承諾會有多難,
他激動得一下子抱住了她,將她抵在牆上,不顧一旁的保鏢,用力吻上她。他的舌溜進她嘴裡,攪着她脣舌裡的蜜津,卷着她的舌頭拖到自己嘴裡,狂暴的吸吮,發出嘖嘖聲。
保鏢一動不動的站着,彷彿根本沒看見那邊兩人正在香豔激吻,完全做到了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境界。
池未離被他吮得渾身發軟,最後半掛在他手臂上,等他放開她時,她紅脣瀲灩,眸色迷離,張着小嘴拼命吸氣。
南宮宇笑睨着她,在她耳邊低低道:“我最喜歡你被我吻得神魂顛倒的模樣,真誘人,都捨不得放開你了。”
池未離尷尬地輕捶了他一下,“趕緊走吧,一定要幫我哥哥將兜兜平安帶回來。”
“那我有什麼好處?”
池未離瞪他,但是眼神一點也不凌厲,反而媚眼橫飛,勾得南宮宇隱忍不住,又俯下身吻了吻她,“你別再瞪我,一瞪我就硬得受不了。”
“討厭死了你。”池未離伸手去封他的嘴,這人越來越邪惡了,說話煽情而且還不看地點。
南宮宇調笑了兩句,心知不能再耽誤了,再耽誤錯過了機會,他可很難再找到這樣的機會了。他整了整衣服,對她道:“乖乖在醫院裡等我回來,哪裡也別去,我回來要第一時間看到你。”
“知道了知道了,跟老頭子一樣囉嗦。”池未離不滿道。
南宮宇笑她,“今天晚上我就讓你知道我是不是老頭子,到時別向我求饒。”
池未離不看他,她臉皮沒他厚,說不出這麼不要臉的話。南宮宇伸手捏了捏她的翹臀,在她驚呼聲中笑盈盈的離去。
池未離臀部被他捏過的地方火辣辣的,她瞪着他的背影,這個流氓!
………………
南宮宇坐進車裡,手下迅速向他報告,“大少爺,我們已經查到池先生的位置,他們從南邊出城了,我們現在是否要過去?”
“嗯,有沒有查到兜兜所在位置?”南宮宇捏了捏眉心,坐了這麼久的飛機,他有些疲憊。
“查到了,我們的人一直盯着,目前小小姐沒有任何危險。”下屬道。
“立即過去。”
“是!”下屬發動車子,十幾輛黑色轎車向南駛去。
池未煊一行人開出城郊,前面停着一輛軍用吉普車,車裡下來一名身着軍裝的年輕男子,池未煊等人都下了車,那人來到他們面前,向他點了點頭,“池先生,有人看到紅色悍馬開進了這條小路,我們擔心會打草驚蛇,沒有開車進去。”
池未煊輕“嗯”了一聲,黑眸裡憂色更重,這裡很黑,不像城裡的夜晚還有燈光,這裡伸手都不見五指,不知道兜兜會不會害怕?
“這條小路盡頭,有一座廢棄的村屋,歹徒跟孩子們應該在裡面。”年輕男子道。
池未煊回頭看着同樣焦急的李承昊,他點了點頭,“我們走進去,汽車的聲音有可能會驚動舒雅,我擔心她會傷害孩子。”
“好。”
此時已是夜深人靜,遠處有不知名的蟲子正在鳴叫,池未煊他們向小路走去,有人打着手電照明,走了大概20幾分鐘,他們隱約看見遠處有亮光,那裡應該就是廢棄的村屋。
有人已經提前過來,見他們一行人到來,那人走過來道:“池先生,前面就是廢棄的村屋,村屋裡傳出孩子的哭聲,應該是您女兒。”
池未煊沒有停下來,他快步向村屋走去,有人勸他,“池先生,您冷靜點,我們現在冒然闖過去,歹徒有可能會撕票。”
“我女兒就在裡面,我怎麼冷靜?”池未煊低喝道,他冷靜不了,擔心了一天一夜,他只想確定孩子是不是安然無恙。
宋清波也擔心兜兜,但是他比池未煊冷靜,他拉住池未煊的手,“大哥,聽他們的,等確定萬無一失再過去。”
池未煊冷冷道:“萬無一失?你覺得孩子們在一個瘋子手裡,會萬無一失嗎?我只知道,晚一分鐘見到兜兜,她就多一分鐘危險。”
“未煊,我贊成你說的,舒雅現在就是個瘋子,我不能等。”李承昊說道。
厲家琛嚴肅道:“那我們還等什麼?站在這裡爭論,還不如快點行動,殺舒雅一個措手不及。”
那人見勸不住,也不再勸,又過了十分鐘,他們穿過田埂,來到廢棄的村屋外,池未煊向公安局的人比了個手勢,大家照先前商議的,將村屋團團圍住。
就在這時,村屋的大門被人從裡面拉開,一時間所有手電的光都聚焦到站在門邊的舒雅身上,強光刺激下,她眯了眯眼睛。
所有人都盯着她,隨行的警察拔出槍對準她,突然,池未煊沉聲低喝:“不要開槍,她身上有炸彈。”
衆人一驚,定睛看過去,舒雅身上果真綁着炸彈,衆人皆是一驚,都收了槍,生怕會走火,引爆炸彈。
舒雅嬌笑着看着池未煊,“呵呵,我剛纔還想着,我一開門,你們將我射成馬蜂窩,我就跟屋裡這三個孩子同歸於盡,也不算虧。”
“舒雅,你簡直喪心病狂!”池未煊冷冷地看着她,她怎麼會變成這樣?一步錯,步步錯。他一直給她機會反省,她爲什麼還要一錯再錯。
“對,我喪心病狂,所以你們千萬別亂來,除了小吉他,另外兩個孩子身上可都綁着跟我分量一樣的炸彈,只要我輕輕一按,砰一聲,他們就會被炸成碎片。”舒雅笑得十分邪惡,彷彿在說一件很平淡的事,卻不知道她的話落在別人耳裡,會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
聞言,在場所有的人臉色劇變,池未煊垂落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舒雅,孩子是無辜的,你放了他們,我做你的人質。”
李承昊也上前一步,“我知道你抓走睿宇是要報復我,舒雅,我願意做你的人質,你放了他們。”
“我爲什麼要放了他們?他們現在還那麼小,就算你們死了,他們很快就會忘記喪父之痛。但是你們不一樣,如果他們死了,你們就會一輩子活在自責與痛苦中,只要你們想起他們一次,就會想起我一次,就算我死了,你們一輩子都會記得我。”舒雅嬌笑道。
“舒雅,你變態!”秦珊珊忍無可忍,“你也是當媽媽的人,你怎麼忍心對那麼小的孩子痛下殺手?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人性?珊珊,我的世界裡沒有人性兩個字,我只知道,誰負了我,我就要讓他付出代價。”
宋清波站出來指責道:“舒小姐,李嫣沒有負你,爲什麼你要將她殘忍殺害?”
舒雅靠在門邊,她輕輕笑道:“宋清波,你是真不知道還是真蠢?李嫣那個賤人,她居然敢夥同李承昊算計我,像她那樣貪得無厭的女人,我不過是替天行道而已。”
李承昊終於明白舒雅爲什麼會抓走睿宇,原來她都知道了,他冷冷一笑,“舒雅,你做人做到衆叛親離的地步,你難道不該反省一下你爲什麼會這樣失敗?你一味的將錯推到別人身上,一味的覺得所有的人都對不起你,其實是你自己不敢面對自己的失敗,所以你總要找一個替罪羊,你太可悲了。”
“李承昊,你以爲你又比我高尚多少?三年前,你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你一邊幫着我毀滅證據,一邊又道貌岸然的跟池未煊做兄弟,難道你不虛僞得讓人噁心嗎?”
池未煊看向李承昊,李承昊竟心虛的不敢看池未煊的眼睛,他將背挺得筆直,然而那些陰暗的過去,早已經將他的背壓彎,他再也挺不直了,“是,我虛僞,我道貌岸然,我從來沒說過我對得起兄弟,未煊,當年的事,我爸也有參與其中,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迫害伯母。”
20多年前那件官司,裡面藏着多少秘辛,如果當着衆人就這樣揭發出來,衆人皆是一驚。
衆人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打着轉,在猶豫着是否要接下來聽這段秘辛,聽了,會不會被殺人滅口?
池未煊隱約猜到當年的事與李父有關,李承昊突然承認,他看着他,李承昊感覺到他迫人的目光,他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我一直沒勇氣告訴你這件事,爲了隱瞞這件事,我做了許多我不該做的事,但是我從來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承昊。”秦珊珊低喊一聲,她忐忑地看着池未煊,池未煊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無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舒雅接着嘲諷道:“未煊,瞧瞧,這就是你情同手足的兄弟,我真替你感到悲哀啊。”
“你有什麼資格替我感到悲哀?”池未煊面無表情地看着舒雅,臨死都還想挑撥離間,不可饒恕!
“未煊,我知道我沒資格,但是你能接受蘇晴柔,爲什麼不能接受我?你應該還不知道吧,蘇晴柔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她身體裡也流着我父親的血。你恨我,卻接受了她,你不覺得你對我不公平嗎?”舒雅充滿怨恨道。
“閉嘴!”池未煊冷喝一聲,“拿柔柔跟你相提並論,是對她的侮辱。我也在奇怪,你們是姐妹,爲什麼她那麼善良,你這麼惡毒!”
“未煊!”舒雅急急叫了一聲,“是誰將我逼成現在這樣?你明明愛的就是我,但是你卻被她迷惑了,就因爲她長着一張跟我相似的臉,你就要她而放棄了我。到頭來,你卻怪我惡毒,你太不公平了。”
“你父親當年爲了一己私慾,設計我家淪落至此,難道對我們就公平?我妹妹失蹤到現在還沒找到,難道對她就公平?你口口聲聲說我不要你,我對不起你,你可想過,是你父親對不起我家在先。而我沒有對你們進行打擊報復,你憑什麼還來問我要公平?”池未煊冷冷道。
“不,我爸爸是被逼無奈,他沒有對不起你們家。”
“好一句被逼無奈!”身後,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衆人齊齊望去,看到一個身着淺藍西裝的妖孽男人正從田埂上打馬而來,他什麼時候走近的,誰也不知道,衆人驚歎他的氣勢時,又看到他身後數十黑衣保鏢,更是覺此人來頭不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