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電視看得入迷的冉念，手裡還抓着酸梅子，根本沒有聽清楚媽媽的問題，“媽媽，你說什麼啊？”
“念念，你以前幾乎不吃這種酸梅子。今天這酸梅子，是你表妹依依帶過來的。你居然都快要吃完了！你最近有沒有想吐啊？或者是月經是不是很久沒有來了啊？”
孫艾雲挨近了冉念，一臉緊張的神情。
心裡咯噔一跳，她一直以爲自己懷孕的事情會瞞得天衣無縫，因爲自己還沒有想好這個孩子到底應該不應該留下。
沒有想到，生活中的一個個小小的舉動，就讓媽媽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
說，還是不說？
冉念皺了眉頭，一臉無語的表情，”媽，怎麼會？我和顧斯野這才結婚多久！再說了，我也不想這麼早有孩子，我還年輕着呢。”
有些意興闌珊，她將手上的那一粒酸梅子扔到了沙發邊的垃圾桶裡，冉念伸了個懶腰，”媽，我明天還要去上班，我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她誇張地打了一個哈欠，十分疲憊的樣子，懶懶走進了臥室裡。
關上房門，隔絕了媽媽的視線，冉念無力地靠倒在門上，忍不住輕輕撫了扶還很平坦的肚子。
”怎麼辦……”
她不想承認自己的心曾經動搖過，可是經過今天的所有事情之後，她想她已經知道自己應該做了。
這是一段契約婚姻，她只不過是他僱來作爲婚姻的幌子。他清醒的時候，她卻吃了藥，第一段關係發生的莫名其妙。
第二次發生關係，她以爲他知道自己是誰，她希望在這樣親密的關係裡面，自己這個名義上的丈夫，不是隨隨便便把她當成誰。
可是昨天的事情告訴她，這一切全部都是一個誤會。她到底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太衰，爲什麼明明以爲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到了最後，事實卻告訴她，這都是一個誤會。
一個接一個的誤會，先是進了婚姻這座城，現在卻是讓她迷失
了。
人貴有自知之明，冉念，你要保持這份難得的清醒。
想了很久的冉念，終於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
“醫生，這個孩子，我不想要了。”
冉念一大早就到了城郊的一家婦產科醫院裡。她之所以選中這家醫院，也是上次她在街上，收到了這家醫院的傳單。當時隨手接了，順手放到了包裡。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即使想得很通透，冉念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感覺到胸口悶悶的，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她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很平靜，好像就可以忽略心底的那星星點點的痛。
對面的醫生，是一箇中年婦女，將B超上的圖案指給她看，“你看，這就是你的孩子，兩個多月了，雖然看上去就像是一顆豆芽菜，可是他的感官知覺都在發育當中。”
冉念近乎貪婪地看着屏幕上，那個還只是個小黑點的孩子。這種感覺真是神奇，她還沒有明顯的妊娠反應，一個小小的生命已經悄無聲息地在自己的身體裡發育。
“你確定這個孩子不要了嗎？”
冉念垂下頭，不敢再看屏幕，兩隻手無意識地緊緊揪住了身下的牀單。這個孩子，不能要。這段婚姻，從開始就是失敗的，她爲什麼還要這個孩子出來承受這段失敗婚姻可能帶來的後果。
她不敢想。
身邊好友樂呦呦就是一段失敗婚姻的成果，雖然淘淘健康成長，各項都表現的優秀。可那都是表象，淘淘心裡的黑暗面，頹喪、灰色，都曾經在她面前放大無數倍。
自己做得一定是對的，這樣對孩子來說，也是對的。她深吸一口氣，不停地重複告訴自己，良久才艱難地點點頭。
“是。”
“那你先去做一個體檢吧。”
中年婦女醫生的語氣冷淡，彷彿見慣了這樣的事情，一張病歷本，啪地一下落到了冉唸的手邊。
在走廊裡等待檢查結果的時候，包裡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
手機屏幕上
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只是尾號的四個8，卻覺得有些熟悉。
這是顧斯野的號碼！
她差點就將手裡不停震動的手機給拋了出去。顧斯野這個時間段怎麼會給她打電話，剛纔心裡還很平靜，可現在整個人都慌了起來。
接，還是不接？
他怎麼會突然給自己打電話？想到上一回，她去那傢俬立的婦產醫院，就鬼使神差地遇到了顧斯野。這一回，不會也這麼巧吧？
冉念就那樣瞪着手裡的手機，直到護士突然喊到她的名字，“13號，冉念。”
她擡起頭，如果現在進去的話，很有可能馬上就能安排手術了。顧斯野是這個孩子的父親，她需不需要告訴他，這個孩子曾經存在過。
三十秒，只要他再堅持三十秒，她就接這個電話。
一、二、三……心裡默默數到第十秒的時候，閃爍的手機屏幕就灰暗了下去。
說不出心裡此刻的滋味，像是曾經燃燒的火焰熄滅殆盡，冉念緩緩苦笑一聲，自嘲地搖了搖頭，將手機關機，走了進去。
……
“溫雅，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本來正在打電話的顧斯野，聽到車後座的溫雅發出一聲痛苦的 呻吟 ，順手將電話掛斷了。
溫雅有氣無力地靠坐着，雙手揉着自己的太陽穴，虛弱地扯開一抹笑，“沒事，我好像是老毛病了。對不起，都是我拖累你了，如果不是因爲我，你現在早就回到家了。”
顧斯野將車廂裡準備的藥，拿給溫雅，又到外面的便利店裡買了一瓶溫水，遞給她。
“沒事。”
他轉過身，繼續撥打冉唸的電話，這個時候聽筒裡回覆他的，不再是單調的嘟嘟嘟聲，而是話務員機械的重複着，“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顧斯野皺了眉頭，剛纔不接電話，現在居然直接關機了。
他的身後，溫雅虛弱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狠戾，又驚又痛，這是在給那個女人打電話嗎？他就這麼關心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