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念端起桌子上的飲料,輕輕地啜了一口。
“來來來,爲今天我們難得的自由乾杯!”
今天嶽正則帶大寶小寶兩個小子還有小白,一起去玩遊樂場玩了,嶽正則今天是全職奶爸,所以得到輕鬆的樂呦呦迫不及待地拉着冉唸到城南新開的私家菜館來吃飯。
樂呦呦端起杯子,非要跟冉念碰一杯,冉念站起來,探身過去,砰的一聲脆響,處於興奮狀態的樂呦呦用力過猛,撞得冉念手中的杯子的酒大半部分都晃了出來。
冉念哎呀一聲,杯子中的酒還撒到了她的身上。
“我去洗手間清理一下。”
冉念站了起來,出了隔間,往餐廳的另一邊走去,在洗手間裡沾了水,勉力清洗了一下裙子上面的酒漬,用紙巾擦了又擦,這才從洗手間裡出來。
這傢俬家菜館的走道類似於四合院的迴廊,沿路都掛着吊蘭,走道外的天井裡,流水潺潺,鵝卵石鋪就的池底裡,清澈可見幾尾錦鯉逶迤遊曳。
這念念色精緻,冉念忍不住流連多看了幾眼,擡眼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熟人穿過對面的迴廊。
“周……”
她的呼喊上哽咽在了喉間,因爲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許久沒有再見到過的人。那個女人一頭長髮披肩,不復當年出挑顯眼的酒紅色,可是冉念還是認出了她。
她永遠都忘記了這個女人,一臉挑釁居高臨下地盯着從急救室裡剛剛推出來虛弱至極的她。
本來以爲再也不會見到了,可是她居然敢又回來了!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飯就不必吃了,我等會還有會。”周黎言站定在走道的拐角,吊蘭靜靜地垂着,一如他此刻的心情,無波無瀾,沒有任何起伏地望着眼前消失了五年的葛頌妮。
可是葛頌妮的心情卻無法感受到寧靜祥和的環境,她的目光忐忑,雙手微微握緊,盯着面前一如往昔溫潤的周黎言。
那個時候,她還是囂張跋扈的省委書記的女兒,厭惡着還只是個小警官的周黎言的跟隨。可是他總是像現在這樣,從來沒有任何不耐煩,只是無聲地面對着她的無理取鬧。
葛頌妮的心,輕輕地跳了起來,她聽說他一直都沒有結婚,這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心裡還有着她的位置?
她是不是還有機會?
“如果沒有話說,我就先走了。”
周黎言等了好一會,見面前的葛頌妮還沒有說話,看了看腕錶,再一次提出要走。
“周黎言!你就這麼忙嗎?我們不能好好坐下來吃飯說話嗎?”葛頌妮有點不習慣如今這樣逆轉的地位,一不小心又冒出了以前的蠻橫脾氣。
意識到自己失態,她又趕緊軟了聲音,抓住周黎言的手臂,哀求地看着他,“我只是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以前我不應該那麼對你。難道給我一個道歉的機會都不可以嗎?”
“對不起?葛大小姐做了什麼
對不起人的事情,居然會像今天這樣哀求人?”
冉念慢慢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周黎言微微一掙,將手從葛頌妮的手中掙脫了出來。
“念念,你怎麼在這裡?”
周黎言衝冉念微微一笑。
“黎言哥,我跟呦呦在這裡吃飯,要不和我們一起去吃吧。”
冉唸的手順勢挽上了周黎言的胳膊,準備將他從葛頌妮的面前拉走。
葛頌妮急了,忍了又忍,趕緊拉住周黎言的手,“黎言,你不想跟我吃飯,難道是因爲不想原諒我嗎?”
冉念冷笑一聲,“奇了怪了,爲什麼非得要原諒你?既然知道自己錯了,不好好反思,怎麼好意思在這裡纏着別人非得要人家原諒你?難道捅了別人一刀子,你說一句對不起,就能當做那些事情都不存在嗎?就非要別人說一句沒有關係?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葛頌妮的臉青紅交加,瞪大了眼睛,“冉念,這是我跟周黎言的事情!你憑什麼插嘴?”
冉念笑着輕輕在周黎言的胳膊上搖了搖,“黎言哥根本就不想看到你,狗皮膏藥甩都甩不掉!葛大小姐,你長得漂亮,可惜情商太低!”
周黎言也不想看兩個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糾纏下去,及時出言中斷兩個人的爭執,“念念,我好久沒有看到小白了,我跟着你過去坐一坐吧。飯,我就不吃了。”
葛頌妮衝上前,急急攔住了兩個人的腳步。
“冉念,你幹什麼!你當初不是死活跟着顧斯野的嗎?怎麼現在又死賴在他的身邊了?”她惡狠狠地瞪着冉念,立刻又看向周黎言,“你當年都沒有跟這個人在一起,爲什麼現在你們兩個人又這麼親近了?”
冉念幾乎要笑出聲來,“當初到底是誰負了誰。黎言哥當初跟在你身後的時候,你看都不看他一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到底誰是第三者?你放着好男人不要,非要不要臉的去當小三,要睡別人的男人,顧斯野要你了嗎?你這不是犯賤嗎?現在又來找黎言哥,你怎麼還有臉來?這五年過去了,你怎麼還是這麼賤?你以爲你還是當年不可一世的 省委書記 的女兒嗎?”
周黎言皺了眉頭,“念念!”
葛頌妮聽到周黎言這一聲不悅的喊聲,懸着的心忍不住放了下來,正要有力地反駁言之鑿鑿的冉唸的時候,周黎言又開口說話了。
“跟不相干的人說那麼多幹什麼?言多必失!”
葛頌妮的玻璃心瞬間在周黎言說這一句話的時候,碎成了渣,碎成了沫,碎成灰燼。
五年的時間鴻溝,最後還是跨不過去,變成了不相干的人。
眼前的周黎言仍舊是當年面如冠玉的英俊,五年的宦海沉浮,讓這個男人更加內斂成熟,情緒也輕易不再外露。
所以她纔會在剛纔當了半天的傻子,自說自話,沒有看出來這個人的不耐煩。巨大的虛弱感像是潮水一樣涌了上來,強大的失落感壓得她快要窒息了,難
以忍受。
“我沒有!”
她瘋了一樣大喊出聲,眼睛赤紅着緊緊盯着周黎言,“你聽我說,我當年沒有和顧斯野發生關係!真的!”
周黎言的面孔更加冷峻,“念念不會說謊話冤枉你,葛頌妮,你覺得你再這麼狡辯當年的事情,還有什麼意思?”
葛頌妮的脣都顫抖了,“當年顧斯野確實是被人下了藥,可是當時明明意識已經不清醒的他,整個人都還是喊着冉念你的名字!我不甘心,憑什麼送上門去,這個男人都還想着你,念着你,還要推開我?所以我把他打暈了,製造了我和他睡了一夜的假象。他被人下了藥,什麼都記不得了。他的嫂子站在這邊支持我,所以我纔會用了那麼一招。我只是不甘心!所以我纔會一錯再錯!周黎言,我只是想讓你生氣而已!你一點都不在意!所以我纔會在那條路上越走越歪,越走越錯!”
葛頌妮激烈的辯解的時候,冉念轉頭望向了天井中的幾尾錦鯉,它們姿態閒適,像是從來就沒有煩惱一樣,一陣疲憊感涌上她心頭。
這還只是這場局的開頭,她卻覺得有些累了。
“葛頌妮,錯了就是錯了,改不了。你傷害了念念,我和她從小青梅竹馬長大,你以爲我會原諒你嗎?”周黎言輕聲開口。
“周黎言!”
她不顧一切的將當年自己做過的醜事親手揭露出來,最後卻換的這樣答案,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葛頌妮不敢置信地盯了周黎言幾秒鐘,連呼吸都忘記了,窒息了幾秒鐘,胸口這才劇烈的起伏了幾下,“周黎言!你當初爲什麼追我!”
冉念輕笑一聲,給了葛頌妮最致命的的一擊,“當然是爲了幫我甩掉緊追我丈夫不放的狗皮膏藥!正好,還可以藉助你父親的權勢往上面走。”
葛頌妮氣到了極點,整張臉都失去了血色,眼淚在眼眶中搖搖欲墜,緊咬着脣,盯着周黎言沒有任何表情的臉。
“周黎言,我不相信冉念說的,我要你親口說!”
“念念說的不對。”
聽到周黎言的話,葛頌妮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我當初並沒有追過你,只不過你的父親希望看到我這樣而已。我一個小職員,當然不能跟你的父親抗衡。”
周黎言微微皺眉,看向冉念,“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再拿出來說又有什麼意思?念念,我們去吃飯吧。”
葛頌妮恨恨站定在走道的中間,不肯退讓分毫,“賤人!”
她揚手就是一巴掌要揮到面前這個讓她屈辱到了塵土之中的男人,冉念眼疾手快,捕捉到瘋狂的葛頌妮的行動,迅速截住了她即將落下的手,反手一巴掌落到葛頌妮的臉上。
“你敢打我?”
葛頌妮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臉,冉唸的那一巴掌力氣可不小,疼得她半邊臉幾乎都麻木到失去知覺了。
冉念笑了笑,“你不是來求的我們原諒的嗎?不讓我們解氣怎麼可能得到諒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