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戛然而止。
溫心悠詫異地看着厲惟奕忽然間把電話收入到他的口袋裡面,“那個,那個……”
厲惟奕睨了她一眼,“私人地方,要防着一切可疑物品。”
溫心悠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厲惟奕這是不打算再把她拒絕在門外了。她察言觀色,是能屈能伸的一把好手,立刻忘記了被人管制的不快,“那我們趕緊進去吧。在大門口說話多不好啊。”
溫心悠像條小尾巴似的,跟在厲惟奕的後面進入了別墅。他上了二樓,她也跟在後面上了二樓。他進了房間,她也跟了進去。跑到臥室裡面轉了一圈,卻沒有掃到溫柏的身影。
“我弟弟在哪兒?”
她急急奔出來,厲惟奕正在吧檯邊倒酒。他脫掉了襯衣,光裸的上半身,肌肉緊實,線條分明,人魚線在腹肌下勾人眸光。
他優雅地端起兩杯紅酒,隨着他長腿交疊,緩步走向自己,深沉熱烈的液體在透明的高腳杯中輕晃。
厲惟奕舉高了酒杯,示意她接過去。溫心悠不動,只是盯着他,又重複了一遍問題。
厲惟奕自顧自地抿了口紅酒,這纔回答,“我什麼時候說過你弟弟在這裡?”
“你!”
溫心悠一噎,草泥馬在舌尖滾了一圈,又給深深地艱難嚥了下去。不能跟他翻臉。這個人一向是這樣,一時好,一時壞的。她接過了厲惟奕手中的酒,想要喝一口以作賠罪的,卻又猶豫了。
她不敢大意。
溫心悠歉意地一笑,忽然間伸手去奪了厲惟奕手中的那杯紅酒,仰頭就一大口喝乾淨了。
厲惟奕倒是笑了,“82年的拉菲,你就這麼牛飲了。”
溫心悠打了一個酒嗝,忍住喉嚨裡火燒一樣的灼燒感,眼巴巴地看着他,“先前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請厲少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計較。我真的很擔心我弟弟,哪怕是給我一句他現在情況也行啊?溫柏身體不大好,我和他從小相依爲命……”
厲惟奕不滿地打斷她,“才喝了這麼點,就開始撒酒瘋變話嘮了。”
溫心悠一咬牙,仰頭又把另外一杯也喝了個乾乾淨淨,末了,還把兩個空杯子倒過來,表示一滴紅酒都沒有浪費。
“厲少滿意了嗎?”溫心悠把兩個杯子乾脆地放到吧檯上,又伸手去抓還剩下的半瓶酒。
如果真的是厲惟奕救了弟弟,就算真的要她喝上五瓶,她也願意。她一向不喜歡欠別人,有恩就報恩。
她抱着瓶子,對着嘴,就要喝,旁邊的厲惟奕伸手將瓶子奪了過去。厲惟奕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眼神溫漠,“你這算是哪門子賠罪?喝着我的酒,來向我道歉?”
溫心悠手足無措,眉眼早已經被衝上頭的酒精漸漸薰染成淡淡的粉色,淺淺的暈開來,好像是桃花若有若無地盛開在她白皙光滑的皮膚上。
溫心悠甩甩越來越沉的腦袋,雙手捧着熱得發燙的臉頰,傻兮兮地笑,“那你要我怎麼辦?只要我弟弟好好的,你
說什麼都好。我知道,你一向說話算話。”
厲惟奕半晌沒有說話,他有些摸不準這個女人是真的醉了,還是裝醉。
不然怎麼會給他戴高帽子?
說話算話?
她的腦子結構是什麼?自己哪裡給她這樣的感覺了?
溫心悠長嘆一口氣,咂了咂鮮紅水潤的脣,“難不成你真想我親你?你不是最討厭我嗎?嫌我跪着舔你,你都不稀罕。呵呵,你真的當我傻,會去親你啊!我要是真那麼做了,你肯定會更加嫌棄我!厲惟奕,你別晃!晃來晃去幹什麼,晃得我頭暈……”
厲惟奕眼睜睜地看着詭異地向他右邊空地伸出手的溫心悠往前撲去。
真的是醉了。
他及時攔腰抱住往前倒得大無畏的溫心悠。
厲惟奕眉頭緊皺,把她抱起,放到了牀上。自己點了一支菸,坐到了外間的陽臺上。摸出剛纔從溫心悠手裡沒收的那隻手機,一開機,手機的鈴聲再一次響了起來,輕快的小提琴曲逐漸悠揚沉緩。
屏幕上閃爍的號碼,還是關機前的那個人打來的。從剛纔到現在,也有快二十分鐘了吧,居然堅持了這麼久。
這首曲子名爲《愛之喜悅》,林悠然的心思昭然若揭。
厲惟奕不緊不慢地再點完一根,這才接通電話。那邊立刻傳來緊張的男聲,“溫心悠,你怎麼樣了?怎麼突然掛了電話?”
厲惟奕緩緩吐出一口煙,霧氣繚繞,青煙嫋嫋不散,他英俊的面容隔着煙越發飄渺,“心悠太累了,已經睡了。”
那邊的林悠然凝滯了足足五秒鐘,不短的沉默讓氣氛驟然尷尬。
“你是?”
林悠然的聲音已經平靜。
厲惟奕輕笑一聲,一字一句,咬字精準,“我是她男朋友。”
又是長久的沉默。
厲惟奕揚手就將手機扔了出去,手機在空中滑出一條利落的拋物線,在平靜無波的池塘裡濺起一簇水花,徹底消失不見。
房間裡忽然傳來敲門的聲音。他猜想到是誰回來了,打開門,果然是溫柏。
“你姐知道你安全回來,不小心喝過了點。”厲惟奕主動解釋。
溫柏眸光在厲惟奕光裸的上身掃了一圈,又聞到淡淡的酒香,笑得 曖昧 ,“惟奕哥,你不會是提前給我姐姐過生日吧?”他提高手裡的盒子,“不知道她等會什麼時候能醒,這盒水果蛋糕,你等會給她吧。我現在要回去一趟。”
“回家?”
溫柏點點頭,“家裡好像出了點事情。”
厲惟奕將門帶上,走出來,“需要幫忙嗎?”
溫柏斜靠在牆上,擺擺手,“這事兒估計誰也幫不上。我爸被紀委的人帶走了。我也不清楚裡面的門門道道。”
雖然跟家裡鬧翻了,可是溫正則出事,他還是會擔心。
厲惟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爸爸只要沒有大的問題,自然不會出事。”
溫柏臉色凝重,“其實當年我爸爸也去過紀委,那個
時候是院子裡的溫伯伯先被抓了進去,後來我爸爸只是半天就出了,溫伯伯卻死在了裡面。”
溫柏想到這些更加煩,“算了,我先回去再說。我姐姐就拜託你照顧了。”
厲惟奕勾脣,衝下了樓梯的溫柏揮揮手,“去吧。”
溫心悠是被一陣陣的寒意給刺激醒的。睜開眼,溫水就朝着自己兜頭澆下來,涼意順着髮絲流下,滲透到全身的每一寸肌膚。她忍不住尖叫一聲,想要站起來,手卻打滑,整個人忽然都落進了水裡。水立刻嗆進了氣管,她撲騰了好幾下,嗆了幾口水,才勉強抓住了可以攀附的東西,捂着鼻子,劇烈地咳嗽起來。
鼻口的嗆,疼得她眼淚撲撲地滾出來,合着頭髮上流個不停的水滾在了一起。
平息下來之後,才發現面前站了一個人。
厲惟奕穿着浴袍,手裡捏着花灑,眸光如寒星,滿臉不耐煩。
溫心悠這才發現自己被丟進了浴缸裡,單薄的夏衣已經溼透,汲着涼意緊貼在身上,刺激地全身汗毛豎起。
溫心悠抹了一把溼答答的臉,趴在浴缸的邊上,火氣頓起,“你發什麼瘋啊?”
她哪裡又得罪了這個人,一會高興,一會陰沉,跟大姨夫來了似的,反覆抽。
回答她的是兜頭甩過來的浴巾,蓋住了她的臉。
她急急忙忙把浴巾扒拉下來,厲惟奕已經出去了。她顫顫巍巍裹着浴巾,從浴缸裡面爬起來。鏡子裡面映出狼狽的自己,只不過一張臉還是通紅的,酒意薰染,眼角眉梢明媚地驚人。她這纔想起來剛纔自己會這副樣子的緣由,心裡更加懊惱,真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厲惟奕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還不出來,溫水澡泡的不夠?要不要去池塘裡面泡泡?”
聲線溫漠帶着不耐煩。
溫心悠懶得擦身上的水了,把浴巾隨便的裹了,一腳一個水印的出去了,故意地往昂貴的羊毛地毯上重重地踩,想象着這是某個人的臉。
窗外夜色正濃,月光沉靜,隱隱約約透過同色的輕紗。溫心悠被穿堂而過的夜風一吹,全身一抖,心裡的怨氣更盛。
大半夜的,怎麼偏偏還要把她叫起來?她默默的在心裡面豎起中指。
轉到客廳裡面,厲惟奕正坐在桌邊。桌上擺放着一盒打開的蛋糕。走近了,還能聞到蛋糕散發出的奶香以及巧克力的味道。
厲惟奕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過去。溫心悠遲疑,厲惟奕溫笑着拿起手裡的打火機,將一支菸插到了蛋糕上,啪得一下點燃了。
溫心悠立刻用見鬼的神情看着厲惟奕。
“你過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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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的掛鐘顯示現在剛好是凌晨十二點。她不禁覺得厲惟奕這樣子好像是在過生日……
厲惟奕眼神陰鷙地盯着點燃的那支菸,忽然間站起來,眉宇間似乎是極爲疲憊,低啞着嗓子,“生日快樂。”
溫心悠一怔,看着他快速走出去的頎長背影,覺得他莫名其妙。哪裡有人點菸當蠟燭的,實在是……怪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