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君沒有說話,心裡暗暗地想,我媽太容易被收買了,當初送了那麼多貴重的東西給婆婆,可是她一點也不領情,還處處爲難我,要是她能像我媽對待允文那樣對待我,那該有多好!
“媽,明天我陪你去看望一下婆婆,好不好?”既然來了,去探訪一下,那也是有心的一種表現。
惜君媽是不大樂意的,允文媽那副看不起人的小人嘴臉,惜君媽恨不得抽她幾巴,讓她清醒清醒,自己的女兒不是軟柿子,不是讓她隨便捏的。
“不去。”惜君媽扒了一口飯,白了惜君一眼,“上次我來這裡住了幾天,她給我受的氣還不夠嗎??我爲什麼要去她家裡任人辱罵,貼冷屁股?”
“媽,可是她是我婆婆,也看望一下也很應該啊,不然被她知道你來了,沒去看她,心裡一定又有什麼怨言。”允文媽的爲人,惜君最清楚了,現在自己和允文離婚的事情還沒有被她知道,那麼,她還是惜君的掛名婆婆。
雖然她不怎麼滿意惜君這個兒媳婦,口口聲聲說不當惜君是鄭家人,但是,這些話聽過了之後,惜君又怎麼會放在心裡呢??
家人,就是家人,不管遇到多少的風風雨雨,最終還是擁抱在一起,不離不棄的。
惜君媽覺得自己女兒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勉強點了點頭,說,“要不等允文回來了,我們一起過去。”
惜君媽認爲,有允文在場,那個瘋婆子也不敢怎麼刁難惜君和自己。
“媽,算了,不等他了。”惜君心裡清楚得很,現在的允文,不是自己的允文,不是說來就來的了,“媽,你什麼時候回老家??爸可想你了。”
“那個沒良心的,讓他想想也好。”惜君媽看了一眼惜君凝重的表情,心裡明白了幾分,從眼裡擠出了一滴淚水,“你這個沒良心的,你想趕我走??允文就不會這樣做了,你這個沒良心的,早知道當初生你的時候用尿淹死你,說不定我還能生多一個兒子。”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你出來太久了,沒有什麼人照顧爸,哥那兩夫婦,我真的不怎麼放心。”
“也是,趙英那個女人可厲害了,把我欺負慘了。”
“你會被她欺負??”惜君笑了笑,自己的母親是什麼樣的人,難道自己還不知道嗎??
“那也是,我可不是逆來順受的人。”
允文回到家裡,煮了一大桌子的飯菜,準備吃完了這一頓,就和朵朵說清楚。不久,朵朵回來了,見到允文,愣了一下,接着就撲到他的身上,“什麼時候回來了,我想死你了。”
“下午回來的,你先去外面等等,很快就可以吃了。”允文很不喜歡被她這樣抱着,記得以前,惜君也很喜歡這樣抱着自己,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女人變了,就連被抱的感覺都變了。
他很懷念惜君用柔軟的頭髮摩擦着自己的後背,癢癢的,然後他就會轉過頭來,輕輕地親一下她的小臉蛋,只是,親吻從他得病的那一天開始,慢慢沒有了,替代的,是兩個人沒完沒了的爭吵。
朵朵走到了廳裡,坐在沙發上,凝視着這個男人的背影,“允文,你回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讓我去接你?”
“又不是做官回來,一點也不光榮,有什麼可接的??再者,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允文看也不看她一眼,整副心思都在醞釀着,該怎麼對她說呢??怎麼樣才能把傷害降到最低??
“允文,你怎麼去了這麼久,這段日子,我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你,然後數着日子,等着你回來。”
“哦?”
“你怎麼一點也不高興??”
“沒有,我很高興,做了一整天的飛機,可能我累了。”允文勉強地擠出一點笑容,但是給人的感覺就是比死還難看。
“那你還煮什麼飯??並且煮這麼多菜?”朵朵心疼地走了過去,又在他的臉蛋上親了親,“允文,怎麼不到外面吃,這樣,你就不會這麼累了。”
“外面的味精多,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那我學會煮飯,經常煮給你吃,你說好不好。”朵朵看了一眼鍋裡的紅燒魚,吸了吸,很香,“其實,你出差的這段時間,我已經學會用電飯鍋煮泡麪了。”
“了不起啊。”允文笑了笑,用電飯鍋煮泡麪也可以成爲她炫耀的資本!?
“行了,這是最後一道菜了,你端出去,我刷鍋。”允文把魚盛在雪白的碟子上面,然後擦了一下邊緣的蔥末,遞給她。
“那我在外面等你。”朵朵接過了魚,鼻子湊近聞了聞,“允文,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真香。”
“你喜歡吃,那你就吃多點。”允文淡淡地說,依然面無表情。
“嗯,你煮的,我都喜歡吃。”朵朵甜甜地笑着,完全是一副小女人的模樣。
吃飯的過程,或許是出自愧疚的原因,允文拼命地給朵朵夾菜。
晚上,允文表現出從來沒有過的兇猛,當兩個人都達到高潮的時候,允文站了起來,看了朵朵一眼,說,“我們分手吧。”
“爲什麼?爲什麼要分手?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我都可以改,允文,我爲了你,真的什麼都可以去做。”
“你很好,什麼都不需要改,是我的錯。”允文做到了牀沿,抱着頭,一臉的無奈,是自己一時大意,喝醉了酒,要不然,朵朵就不會懷孕,就不用和自己愛的人離婚。
後悔了,可是這個世界上偏偏就沒有後悔藥。
“你是不是不想要小孩??我可以去打掉,我可以爲你去打掉,允文,我只求求你別離開我……”朵朵哭得“嘩啦啦”的。
“朵朵,我……”
“允文,都是我不好,不該不聽你的話,我不應該去找惜君,不該不打掉孩子,對不起,對不起……求求你原諒我,求求你別離開我……”
允文抱着她,緊緊地抱着她,心軟了,他閉了閉眼睛,說了句對不起,是對不起惜君。
難道,他對惜君的承諾都忘了嗎??
男人,這輩子最怕的,往往就是女人的眼淚——
夜,有一種死寂的感覺。
朵朵躺在允文的胸膛裡,忐忑不安地睡着了,他把她的頭移到枕頭上,掏出了一支菸。默默地抽了起來。
一縷縷的煙幕,就好像是人生的障礙一樣,幸福,就好像是他手中的煙,慢慢地燃燒,最後走到盡頭。
一支菸抽完,允文的思緒依然很亂,本來打算今晚和朵朵說清楚的,可是,話到嘴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該怎麼做?
倘若不能理清這段關係,那麼,他又憑什麼讓惜君等他?女人苦等一個男人,除了流逝寶貴的青春之外,往往什麼也無法地得到。
允文換上了一套衣服,穿好鞋子,走出了門外。
外面,很冷,風吹着高大的樹木,葉子時不時發出怪異的悲鳴。他,一個人,走在路上,黯淡的燈火,拉長了背影,糾纏的感情,何時能理清,何時是盡頭,卻始終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他掏出了手機,想打給惜君,想聽聽她的聲音,可是,一看屏幕上角顯示的時間,他還是一次又一次把手機放回口袋裡。
原來,已經凌晨一點了。
這麼夜了,他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來到了酒吧裡,喝下了幾杯小酒,電話卻來了。
“允文,三更半夜的,你到哪裡去了??我找遍了整所屋子,都沒有發現你的影子,我都急死了。”朵朵坐在廳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爲什麼允文出差回來後,感覺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朵朵,我沒事,你先睡吧,我只是心情有點不好,想一個人靜一下。”允文淡淡地說,覺得內心很空虛,有一種無助的感覺,就和惜君離婚的那段日子,他都沒有這般難受。
到底想怎麼了??他清楚得很,不就是想和惜君復婚,兩個人一起過嗎??只是,現在朵朵夾在了中間,他不知所措,他向來就不是一個果斷的男人,辦起事情來拖泥帶水,所以,弄得三方都覺得特別的無可奈何。
“那你現在在哪裡??”朵朵試探着問。
“我在喝酒,你先睡吧,我很快就會回去了。”允文喝下了一口酒,就把電話給掛掉了。
朵朵連續“喂”了幾聲,看着屏幕,不安,擔憂,難道從一開始想幫着這個男人,就代表是一個錯誤的開始碼??
她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喃喃道,“允文,難道你的心,真的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不管我做了多少,你都無動於衷??”
她揚了揚頭,嘆了一口氣,向房間裡走去,躲進被窩裡,越想越覺得委屈,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
允文連續喝了很多杯酒,可是,爲什麼一點要醉的意思都沒有呢??做人難得糊塗,這樣,就什麼也不用去多想了,唯獨今晚,腦子異常的清醒。
爲什麼和朵朵發生關係的那天,自己沒有這樣呢??
三點多的時候,他回到了家裡,朵朵坐在牀上等他,沒有熟睡。她一聽到了開門聲,就像一隻敏捷的兔子一樣,立馬跳下了牀,跑到他的面前,抱着他,緊緊地,生怕他會拋棄自己。
允文怔了一下,神情很痛苦,說,“我渾身都是酒氣呢??”
話下之意,就是讓她放開自己。
朵朵聽了,雙手不單止沒有放開,反而抱得更近了,“允文,求求你,別離開我。”
允文看了一眼可憐巴巴的她,一時無語凝噎,這一切的錯,都是他一手造成的,現在,彷佛已經沒有後退的餘地了。
“答應我,陪我走完生命的旅途,好嗎?”朵朵把頭貼近他的胸膛,默默地說,好不容易得來的愛,她絕對不可能輕易放手。
允文說了一聲好,卻沒有想到,第二天一早,她跑去找了惜君,又惹出了一場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