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英看望範東昇的情景,馮宗正、閆志勇在監控室內看得清清楚楚。
範東昇:“馮宗正讓你勸我?”
王秀英:“是的。”
範東昇:“不用勸,我是不會說的。”
王秀英:“那你不說,想在這裡呆一輩子啊?”
範東昇:“別聽馮宗正的,他那是在給自己弄政績。”
王秀英:“一開始我是不想勸你,可聽了馮宗正的話覺得他說的在理。”
範東昇:“那也是歪理邪說。”
馮宗正和閆志勇互相看了一眼。
閆志勇:“真是死心踏地。”
馮宗正:“越是這樣,心裡越是有事。”
王秀英:“如果你心裡還有我和孩子,就把你知道的事和馮宗正說了。”
王秀英:“他們是這逼我。”
王秀英:“馮宗正說了,你把事說了,明天就可以回家和兒子吃飯。”
範宗正:“兒子什麼時候到家?”
王秀英:“馮宗正用車去接了。”
範東昇上下地摸自己的衣兜,問:“給我帶煙了沒有。”
王秀英:“沒帶。”
範東昇來回地走,左右爲難。
王秀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勸範東昇半天,可範東昇就說什麼樣也不知道,沒什麼說的。
無可奈何的王秀英站在馮宗正和閆志勇的對面,擦着眼淚,不知兒子回來怎麼面對。
馮宗正安慰:“嫂子,彆着急,安頓好孩子,你再勸勸他。”
閆志勇看了馮宗正一眼,衝馮宗正:“馮書記,如果範東昇什麼也不說,那咱就不管了,反正這個案子也得移交檢察院。”
馮宗正看懂了閆志勇的眼神。馮宗正想了想說:“咱們調查後再移交也不遲。”
閆志勇:“可咱們不是這一個案子,還有案子在等着我們呢。另外還有其他的工作。”
馮宗正看了一眼王秀英,說:“嫂子,我們用車送你回去。老範的事你想想,再勸勸他。”
王秀英聽了閆志勇和馮宗正剛纔的對話,腿都軟了。王秀英:“好的,老馮,我一定再勸勸。”
除了盧千喜被兩規時,王秀英心情好了幾天。面對範東昇的苦瓜臉,這些天她的心情就沒怎麼好過。不過看到兒子的笑臉,王秀英把眼淚還得擦乾強裝笑靨。
兒子回到家,王秀英忙得不亦樂乎。可兒子發現範東不在,問了幾次,王秀英只是支吾着說,出差了。
兒子看着媽媽躲躲閃閃的眼神,覺得有事,問道:“媽,你哭過。是不是和爸吵架了?”
王秀英:“沒有。飯馬上好了,我們吃飯吧。”說完,起身去了廚房。王秀英在廚房偷偷抹眼淚。
兒子站在客廳中,看着廚房中的媽媽,感到家中的氣氛不太對勁兒。
把範東昇兒子送到家,李師傅到單位接馮宗正。
馮宗正和閆志勇就如何讓範東昇交待和一些臨時性工作又做了研究部
署。李師傅在樓下等着。
馮宗正對剛纔和閆志勇說的,要把範東昇移交檢察院的事,不知王秀英往沒往心裡去了。閆志勇說,看樣子或許有些觸動。找個時間讓王秀英再勸勸範東昇。馮宗正同意閆志勇的提議,之後,二人就有關廉政談話的事又做了詳細的安排。目前村三委剛換完屆,馮宗正認爲有必要對新任職的村三委幹部進行一次集體談話,另外,對新任職的正、副科級領導幹部要去省裡的教育基地參觀受教育,這些都由閆志勇安排落實。閆志勇又對糾風肅紀專項整治工作調度會的具體事宜和馮宗正做了交流。這些事談完後,閆志勇說,王秀英走後,範東昇一直沒吃飯,只是拉着臉唉聲嘆氣,一言不發。
聽了閆志勇的話,馮宗正有些生氣:“不吃省下了。還不吃飯,他犯了錯還有理了。”
閆志勇說:“範東昇賭氣可以,咱們可不能和他一般見識,調查組要的是證言,馮書記,咱們還得想法讓他開口才是。”
馮宗正是被範東昇氣得不知說什麼好,其實,他心裡明白,就目前所撐據的情況看,範東昇的開口會對整個案件產生一個意想不到的推動,這個推動或許是極大的。
馮宗正告訴李師傅不用等了,他還要找範東昇談話。
這次馮宗正和範東昇的談話地點是兩規室,時間是在晚餐時。
範東昇和馮宗正坐在一張桌旁。桌上擺着兩菜、一湯、一飯。
範東昇飯沒吃,他一直看着馮宗正。
馮宗正:“老範,吃飯吧,你一天沒吃飯了。”
範東昇:“我吃不下。”
馮宗正:“怎麼?也要絕食呀?”
範東昇:“我沒絕食那勇氣,但真吃不下。”
馮宗正:“把心裡事說了,放下包袱心身就輕鬆了,自然也就有食慾了。”
範東昇:“你在紀委幹多少年了?”
馮宗正伸出兩個手指頭,說:“加上在市紀委工作時間,我幹了二十七年。”
範東昇:“二十七年才幹個處級。工資也沒多少,有意思嗎?”
馮宗正:“不僅有意思,而且有種救贖感。我們的工作不僅挽救了一個個違規違紀的黨員幹部,同時了挽救了一個個無辜的家庭。”
範東昇:“救贖?說的真好聽。”
馮宗正:“是的,懸崖勒馬、迷途知返、回頭是岸。”
範東昇:“也有幸災樂禍的時候吧?比如像我現在。”
馮宗正:“我只是爲你遺憾,沒想到你也盧千喜走得這麼近,如果你什麼都不說,到時移交檢察機關,我只能替你惋惜。”
範東昇:“你這不是和我談話吧?”
馮宗正:“聊天,如果談話得兩人以上。”
範東昇端起碗,像是咽藥一樣吃了一口飯,之後,把碗放在桌上,看着正吃飯的馮宗正,說:“馮宗正,我不是不仗義的人,看在你對我兒子的份上,我和你說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要撞死你的人是誰吧?”
馮宗
正聽了這話,他馬上擡起頭看着範東昇,期待他能如實全部交待。
範東昇看馮宗正盯着自己,把目光移開,和馮宗正說:“修長河。”
馮宗正:“修長河是誰?”
範東昇:“修長江的叔家的弟弟。”
這個信息對馮宗正來說太意外了,他一直以爲是盧千喜或是曾大禹下的手,可沒想到是修長河,也就是說修長江是始作俑者。
範東昇又繼續說:“還有個事,你也不知道,說楊傑死也是修長河到處傳播的。”
馮宗正放下手中的碗筷,這回輪到他吃不下飯了。這個案件的背後,有着太多的人和事了。馮宗正的身上出了一層的冷汗。一個案件,正面調查受到的阻礙就不用說了,背後放冷箭,打冷槍的又會有多少人呢。馮宗正想想就後怕。
範東昇又說:“據我掌握,杜瑩被陷害也是修長江暗地裡搞的鬼,但在操作過程中,校長有點心虛,就在修長江找的人要往湯裡下藥時,校長打了一個電話,那人電話響,引起了人們的注意,手一抖,就沒撒進湯中多少,正好杜瑩也看到了。那人見事沒成,怕敗露,邊接電話邊跑了。”
震驚!馮宗正聽了範東昇的話,腦中只有兩個字:震驚!
範東昇看着愣神,沒反映過來的馮宗正說:“你是要問這些我是怎麼知道的吧。我還告訴你一件事,商家輝、盧千喜、修長江都是曾大禹圈內的人!”
震撼!在案件之初,馮宗正對曾大禹種種態度就感覺不對,可卻沒有證據,現在看也只是水中望月,要想拿出真憑實據,調查還得深入。真沒想到,自己觸動的是曾大禹的官場政治圈和利益圈!
範東昇見馮宗正徹底被他的話所震動了,他接着說道:“別問我這些是怎麼得來的,我告訴你,修長河是個包工頭,盧千喜和商家輝開發的樓盤,其中有一個施工隊就是修長河的。另外,縣教育賓館如果你的反腐風暴不是這樣猛烈,早就開工了,你斷了修家的財咱,你說他能讓你消停嘛。”
這頓飯吃出了這麼大的信息量,是馮宗正所沒想到的,閆志勇也沒想到。就範東昇說的這些,吃完飯,緊接着調查組就做了筆錄。不管這事是真是假,還有待進一步的調查,但證言必須固定住。
關於修長江、修長河的事說完後,調查組就範東昇的表現給予了肯定,但範東昇說,他只想還馮宗正個人情,不想欠他太多。針對盧千喜的事,範東昇隻字不提了。這讓調查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百思不得其解。
範東昇又不傻,說了盧千喜的事自然要颳了到自己,何況盧千喜說過,他倆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如果出了事,誰也跑不了,所以不能說,就是不能說。
不說就不說,範東昇說的這些太重要了,馮宗正馬上與謝儉鵬、董學軍做了彙報。彙報後,很快,修長江是在市裡開教育工作會上被縣紀委調查組帶走的。修長河逃走,公安已在網上通緝。
案件進展,在調查組緊鑼密鼓的工作中,抽絲剝繭,一步步走向深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