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迷意朦朧

獨孤劍稍稍平復了心情,苦思起來:"現在上不了山,可如何是好?"張琳心則不屑的搖搖頭,凝神望向他:"哼!我就不信這華山是什麼龍潭虎穴,不如我們闖上去好了!那幾個華山弟子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對手."獨孤劍則發愁回道:"不妥,我們此次前來原是一番好意,如果意氣用事得罪了顧楓顧大俠的弟子,豈不是有背初衷?"

張琳心聽了,撫了撫悠長細膩的青絲,仰着頭髮起愁來:"可是“自古華山一條路”,不從正門上,又能從哪裡上山呢?"

獨孤劍則已有打算:"我們還是回石塘鎮打聽打聽,看看有什麼別的辦法."

石塘鎮.風中飄蕩着陽光,和輕葉的氣息,有那麼些人,各自忙着各自的活計,繁忙而有序.獨孤劍和張琳心回到了那交叉的路口,四下觀望中 .張琳心則伸出手來,握住一把陽光,只覺得這小地方氣候舒適,是個宜居的好地方:"我們問問鎮上的居民吧,看看他們知不知道上華山的其他辦法."

看着不遠處一名老者注意到了他們,停下了活來,好奇地朝這邊望來,張琳心幾步上前開口問:"這位老丈,上華山還有其他路嗎?"那被喚的鐘大爺衝他們揮手,劃出一道弧線來:"你有沒有聽說過“自古華山一條路”?很多地方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天生險絕,插翅難飛啊." 獨孤劍則不甘道:"偌大的一座山難道沒有其它小道?"

鍾大爺想了想,片刻,顫顫巍巍的一指前方:"這個嗎……這裡有個樵夫叫李三,他經常上山打柴、採藥,對華山很熟悉.你們可以去找他 ,也許會有其它路.不過不巧啊,今天他剛進城去了."獨孤劍聽罷一喜,行禮:"多謝老丈指點."張琳心也是興奮,拉了拉他的胳膊,催促道:" 我們快去長安."

長安城.龐大的城牆一直延伸到海天的盡頭,那灰色的淺淺的色彩凝固在了一磚一瓦之中,高聳入雲,似空中奇閣.街道中來來回回的人們, 各自奔波着各自的事,有清閒的,有匆匆的,有滿臉愁容的,也有逍遙自在的.風中堆積着各種香味,有脂粉的,有食物的.最深的味道,無疑就是酒味了.

兩人並肩佇立在城門口,四下張望,不見盡頭.張琳心也嘆道:"長安城這麼大,上哪裡去找李三呢?"獨孤劍淡然地一笑,將視線放遠:"我 們四處打聽打聽吧."說着,兩人走到了城門旁的菜攤,熱鬧喧囂中,叫賣不絕.其中一個賣白菜的,是如此喝道:"白菜青菜啊,青菜白菜啊,窮人 菜當肉呀,富人肉當菜啦!"

獨孤劍聽到覺得幾多辛酸,又想其多年的見識廣博,於是上前去行了個禮:"老伯,我們在找一個叫李三的人,不知你見過沒有?"

賣菜人唏噓道:"你們找賣柴的李三?唉呀呀,不得了啊,那李三也真是條漢子,可惜就是不識時務,他居然敢管姚公子的事.那是糞坑 裡打燈籠——找死(屎)啊."

獨孤劍一愣,追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賣菜人嘆了大口氣,惋惜不已:"剛纔姚公子在街上搶了個姑娘,被李三撞見.不想這李三上去打抱不平,那些打手就把他給抓到衙~門大~ 牢裡去了,我看多半是有進無出啦!"張琳心氣憤之極,恨不能抓住這姓姚的惡棍收拾一通,怒喝:"這姚公子是什麼來頭,怎麼能隨意抓人?"

賣菜人苦笑:"一聽這話就知道你們是外地人.這長安城的衙~門就是姚家的,你看這長安城也快成姚家的了."

張琳心奇了:"這話怎麼講?"

賣菜人見他們細問,就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起來:"這姚公子的老爹姚知節乃是長安府的父母~官.他本是一個小~吏,金人打來後,原 來大宋的官們跑的跑,死的死,剩下一座空城.這姚知節,名知節實不知節,做了金人的走狗,當了長安城的知府.這姚公子又和金將花裡花 西拜了把子,父子倆就成了這長安城裡的土皇~帝了.

"這姚公子吃喝嫖賭無惡不作,看見漂亮的姑娘家就強行搶去糟~蹋了……"

"獨孤劍一攥拳頭,牙也咬裂了:"這混~賬東西!他住在哪裡?"張琳心則衝獨孤劍喚道:"獨孤哥哥,我們殺進衙~門去救李三!"

那賣菜人一聽慌了,連連擺手,又是害怕又是恐慌:"哎呀,使不得!使不得!二位千萬不要去惹他,這姚公子權~勢熏天,又有一身武功,已經有好多人栽到他手裡了.如果二位還憐惜我們這些老百姓的性命,更加萬萬使不得."

獨孤劍納悶了:"此話怎講?"

賣菜人苦苦的勸着他們,愁容滿面,後悔逞一時嘴快:"要是你們殺進衙~門,金人拿不着你們,又要拿這裡的百姓開刀.我們又是大難臨頭了."張琳心氣憤之極:"那你們就這樣甘心忍受金人的凌~~辱?"賣菜人嘆了口氣:"姑娘,話雖如此.可在那個皇~帝腳下,遭罪的一樣是我們這些窮苦人.咱只求有個太平日子就行了."

張琳心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看着這些精瘦憔悴的人們,只剩下難過:"……"獨孤劍注視着她幽幽的神色,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伸出手,卻不敢相握,只錯過了風聲飄蕩.見他們兩人緩緩離去,賣菜人在他們背後咕囔了一句:"少管閒事吧,這樣可以多活幾年!"

張琳心憂愁地望着獨孤劍,心下還是極不好受:"如今怎麼辦?又不能硬闖大~牢救人."獨孤劍安慰和建議道:"我們再到四處打聽打聽, 看看又沒有別的辦法."張琳心回過頭聽到一名叫樂劍秋的人說着那姚公子的話,不由得一怒.樂劍秋嗟嘆着:"想那姚知節,本來是一磨墨小兒 ,厚顏無恥投靠金人,居然做起了長安知~府,好笑!好笑!知節者,知節乎?"

長安雜貨店,兩人一路尋這,看有沒有線索.這時,有人悠悠地讀道:"“西山冬月起晚鐘,雲盤峰頂霧朝鬆.指點英雄一二事,……”這,這尾句卻是什麼呢?"這說話的世景良開始背誦起來,似是一首詩詞:"西山冬月起晚鐘,雲盤峰頂霧朝鬆.……"獨孤劍和張琳心對視一眼:"這 詩好耳熟……"於是上前解答道:"這最後一句乃是:乾坤倒轉半枰中."

世景良奇了,一揮手問:"這位兄臺如何得知?"

獨孤劍朗聲回答:"在下乃是在武夷山一處秘洞中所見."世景良一怔,隨即陷入沉思,似有所悟:"哦——“指點英雄一二事,乾坤倒轉半枰中.”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獨孤劍見他的樣子,納悶起來:"請問,這詩中可有什麼關竅?"

世景良望着他,露出了莫測的一笑:"兄臺有所不知,這首詩乃是暗示一套武林奇兵的收藏之處.這套奇兵據說是先唐名將南霽雲所有,是 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寶貝啊."獨孤劍回想那醉郎中的愁樣,幾乎是醉生夢死,不堪再活,此刻一下子明白了:"原來如此."世景良卻狠狠地嘆道 :"唉,不過知道了這首詩也沒用.這首詩只是謎面的一半,謎面的另一半,傳言記載在一份藥方之上."

獨孤劍大驚,和張琳心面面相覷:"一份藥方——"

世景良遺憾地搖頭:"不錯!所以沒有藥方,知道這首詩,也終是無用.唉,可惜,可惜啊……"

帶着迷惘與惆悵,兩人從雜貨店中出來,就在路經城中的鐵匠鋪時,被一名鐵匠模樣的人喚住了.這人名曰袁磯子,神情肅穆,淡然,不凡:" 看公子是習武之人,不妨看看有沒有中意的兵刃."袁磯子的目光一觸到獨孤劍背上的佩劍,很是吃驚,說話都有些顫抖:"這——莫非是,“碧潮寶刃”?"

獨孤劍見他神色蒼白,激動,奇道:"先生所說的“碧潮寶刃”是什麼?"袁磯子朝他背上一指道:"便是公子身上這柄寶劍.“碧潮寶刃” 乃是五十年前碧海翁的獨門兵器.這碧海翁平生有一套絕世武功喚作“碧海神功”,自從碧海翁死後就與這柄寶刃一塊絕跡江湖,傳說神功的秘笈便藏於寶刃的劍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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