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真誠的道歉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已經睡了十幾個小時的北影昊依舊處於昏迷狀態,沒有絲毫反應。
吃過晚飯回來的北影爸爸和北影媽媽更是寸步不離的守着兒子。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就像針紮在心上一樣,時間越長扎的越深,那份說不出來的痛苦更是讓人分分秒秒都在受折磨。
“子豪,北影昊還要多久才能醒過來?”文子豪的醫術在國內外都有着很高的知名度,有太多人慕名而來請他治病,我相信如果他說北影昊很快就會醒過來,那就一定是會醒過來,所以在這個無助的時刻,我真的想從他嘴裡聽到肯定的話,以安撫我那顆躁動不安的心。
文子豪的沉默讓我更加痛苦不堪。
“子豪,你說話啊!北影昊很快就會醒過來的對不對?”
不止我,北影昊的爸爸媽媽也在一臉希望的看着文子豪,希望能得到肯定的答案,就連秦昊都在注視着文子豪的臉。
“還有幾個小時呢,都別傻站着了,陪北影說說話吧,他應該是可以聽到的。他那麼陽光,不會讓自己就這麼閉嘴不再說話的。”子豪並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告訴我們這個時候多跟北影昊說話有利於他的甦醒。
不管有沒有得到答案,終究是有了方法。
“子豪,小昊現在的情況,是不是不太樂觀?”理智的北影昊爸爸問。
“伯父,咱們還是有希望的。相信北影昊,他可以挺過這一關。”
“小昊,你從來都是很聽爸爸媽媽的話的,你還記得你小時候跟媽媽說過的那句話嗎,你說,爸爸媽媽管理那麼大的公司已經很累了,你不想再讓自己的事讓爸爸媽媽操心,你說你要做爸爸媽媽最驕傲的兒子,讓爸爸媽媽永遠都快快樂樂的。小昊,你那麼懂事,醒醒吧好嗎,你是這個世界上爸爸媽媽唯一想要守護的人,你要是出事了,別說爸爸媽媽會不會快樂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問題啊!”
北影媽媽拉着自己兒子的手,淚流滿面的哀求着,希望老天不要這麼殘忍的對待自己善良的兒子。
北影昊的一生都是很順風順水的,含着金湯匙出生在北影世家,過着最好的生活,享受着最好的教育,爸爸媽媽的寵愛讓他雖然生在商賈大家卻也從未沾染任何不該有的歪風邪氣,說實話,一個爭權奪利的家族能培養出一個單純至此的兒子,真的不容易。
北影昊從小都知道自己和別人不同,知道自己將來是要繼承北影世家龐大家業的,所以十分的懂事,功課從來都是第一,鋼琴拉丁圍棋那都是極其出色的,爲了不讓父母失望,北影昊真的是下足了苦功夫。
都說富二代是紈絝子弟,但北影昊偏偏是這個例外。
“小昊,你一定不捨的爸爸媽媽就這樣孤獨終老,對不對,你的性格那麼開朗,也一定不會就這樣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孩子,你從小都那麼善解人意,又怎麼會捨得讓爸爸媽媽一直這樣等下去。孩子,醒醒吧,你不是最愛早晨的陽光了嗎,現在醒過來就可以很快的見到今天的太陽了。
那天晚上,爸爸第一次動手打了你。爸爸也知道找一個心愛的女人陪伴自己一生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可是那天晚上,爸爸拿北影家族的面子和媒體可能造成的負面影響來逼迫你,讓你離開你喜歡的人。小昊,爸爸現在才明白,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活下去,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什麼北影家族的面子,什麼北影集團的形象,那都是虛的,都沒有一個實實在在的你來的重要啊!”
北影昊的爸爸一手抓着自己老婆的手安慰着她,一隻手抓着北影昊的手,動情的說。相信這個父親和天下的父親沒什麼兩樣,在平時一定不會向自己的兒子說出這麼動情的話,可見今天,北影爸爸是真的感到無助了。
看到北影父母的傷心和難過,我的心就像是被億萬只螞蟻啃咬一樣,難受異常。
前幾天還在我面前想盡一切辦法討我歡心逗我笑,今天就已經躺在這裡看不清未來了。老天爺太會捉弄人了。
我不想說生活的變幻莫測讓我猝不及防,但是這個反差真的讓我難以接受。
“北影昊,咱倆那麼多年的兄弟,你一定不希望我因爲你而畫上一個敗筆,被別人稱爲庸醫。還記得當年是你告訴我要堅持自己的理想,不要因爲家裡的壓力而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你從來都是善解人意,你一定知道如果你就這樣不管不顧的睡下去,被你豁出命救了的宋雅言,這輩子都會活在內疚當中。你不是說,宋雅言是你這輩子最愛的女人了嗎,難道你真的捨得讓她一輩子活在陰影當中嗎?
北影,那麼年的兄弟,你可得給我力啊,不能讓我因爲你而成了庸醫。我當醫生就是爲了救死扶傷,結果到頭來連自己的兄弟都救不了,我該怎麼給自己交代啊。”文子豪檢查着各種儀器,假裝漫不經心的說。
自己的兄弟因爲自己的發小一時糊塗而受了重傷躺在了重症監護室,作爲兩個人共同的好友,文子豪內心的糾結,可想而知。
秦昊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在一旁靜靜的看着。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淌而過,看得到起點,卻怎麼也摸不到終點,就像外面的夜色已經越來越濃重。
早就過了凌晨,第二天的太陽也許在不久後就會升起。但是躺在病牀上插着各種管子的北影昊卻連一點醒轉過來的痕跡都沒有,空留房間裡的幾個人說着這輩子都沒有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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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北影昊就這樣一睡不起,怕北影父母就這樣看着獨子陷入這個原本不該有的命運。
不知道周公還要留着北影昊喝酒下棋到幾時,看着北影昊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樑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俊臉,秒針的走動就像是在我的心上割下一道道小口子一樣,我真的不能讓北影昊爲我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以前都是北影昊爲我做所有我想的他能做到的事情,現在換做我來爲他做一些事情的時候,我卻連我能做什麼都不知道。
除了文子豪中間出去處理了一些事務之外,其他的人全部守在了北影昊的牀前。
可是就在文子豪出去處理事情期間,我看到北影昊的眼角留下了兩行眼淚,還沒來得及歡呼告訴大家北影昊有反應了,重症監護室內就傳來了一聲刺耳的聲音。
“滴——”一直顯示着心臟跳動良好的監測儀突然間發出了一聲鳴響,那根一直正常的不規則折線突然間就變成了一條再無波動的直線,北影媽媽的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北影爸爸呆站在原地流下了兩行清淚。
我用手捂着嘴巴不讓自己叫出來,不爭氣的眼淚何止是模糊了雙眼,就像是滿腹的恐懼在一瞬間綻放出來。
文子豪不是說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嗎?
爲什麼還會這樣?!爲什麼?!
當時在場的人裡應該只有秦昊是在震驚之中依舊保持着鎮定的吧。秦昊趕緊按下了急救鈴,然後跑出去去找文子豪了。
沒多久,文子豪便一路跑進了重症監護室,身後跟着一大堆的醫生和護士。
“通知手術室做好搶救準備,快,推進手術室。”文子豪轉頭看了看旁邊已經嚇傻了的北影父母和我,嘆了口氣,便進了手術室。
我的眼淚就像是絕了堤一樣,文子豪昨晚不是說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嗎,爲什麼還會這樣,一個車禍而已,北影昊不會這麼經不起考驗的,他一定不會就這樣離開我的,他說我會守護我一輩子的。
秦昊守在我身邊,摟住我的肩膀告訴我不要害怕,他說北影昊不會有事的,他還等着和北影昊一起公平競爭的追求我,他說不要哭,還有我在。
我掙脫秦昊的肩膀,我真的接受不了這件事的源頭的是秦昊,如果沒有他糊塗的決定,現在發生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我抹了把眼淚,走到北影昊爸爸媽媽的身邊。
現在比我更接受不了這個突發事件的人已經瀕臨崩潰了,看着哭成淚人的北影媽媽,我的心都碎了。
我攙着北影昊的父母來到手術室外,讓他們坐在長椅上等待着。
“伯父伯母,就在監測儀發出聲音之前,我看到了北影昊眼角流下來的兩行眼淚。”
已經木訥的北影爸爸和北影媽媽無力的靠在椅背上,沒有搭理我,憔悴的面容讓人心疼。
那晚手術室外的燈亮了整整一夜,漫長的等待讓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生不如死。
纔剛剛得到已經脫離生命危險的消息時心裡小小的歡呼雀躍讓我現在都還記憶猶新,但是現在就像是所有的一切都被打回了原點,那條突然出現的直線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沒了時間的概念,就像是木偶一樣,一動不動的站着,等待着命運無情的裁決。
不要丟下這人世間的一切好嗎,北影,你怎麼捨得你最愛的陽光就此永遠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