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過“玉盤珍饈”,還有人說過“食不厭精”,可是此時這些話在我看來都是屁話!當飢餓來襲的時候,人會強烈地感到緊張,不安,甚至覺得某種威襲就在你的身邊,心跳變得異常,整個人全身無力。當飢餓真正出現在一個人身上,他所有的慾望都會變得簡單,那就是——添飽肚子。
我現在就有這個感覺,當半碗清粥下肚,我非但沒覺得飽,還覺得更餓了!當我險些把自己的舌頭也就着一碗清粥吃下時,我才發現蕭寒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天呀,我從來沒想到這個蕭寒還會如此開懷的笑,還笑的那麼可愛?他以前衝我笑,不是很邪魅地勾引我,就是淺笑淡然,像個塑料模特,怎麼他也可以這樣開心嗎?等等,他的笑容怎麼讓我想起了湖南衛視的主持人杜海濤?天呀天呀,這個男人真妖魅……會七十二變的嘛!
一碗粥下肚,我纔有了點力氣,看着站在我面前的蕭寒,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他可能也發現自己有些失態,忙幾步上前,端走了我面前的食物。我看着他走出了臥室,忙摸摸自己的臉頰,果然如我所料,臉竟然燒的燙人!都怪那個蕭寒,他那麼盯着我看,我能不臉紅嗎?呃……又丟人了。
正當我想起身下牀時,忽然聽見屋外有人壓低了聲音說道:“趙師傅說不過來了,他怕少爺說他……今天華少爺一直在忙……根本沒有時間吃飯……這,……”
又一個聲音壓低了說道:“他不吃飯,你們不會看着點?現在他這麼暈過去,你們都是幹什麼的?管家呢?讓他過來!”
我聽出後面說話的人是蕭義,知道他是在與那些看守我的人生氣。其實我暈倒關他們什麼事?今天我太忙了,沒時間吃飯而已!也至於蕭義這樣生氣?他不是很討厭我嗎?
我正想走下牀到外間,卻聽蕭寒說道:“蕭義,天晚了,你們都回去休息,不要再在這裡守着了!”蕭義在外面低低說了一聲是,就再無動靜。
過了一會,蕭寒端了水壺水杯進來,他將杯子塞到我的手中,才坐在牀邊嘆氣說道:“今天辛苦你了。”說完,他便坐在一邊不語。
我看看杯中只是清水,忙拿起杯子小心地喝了一口,衝他說道:“沒事!沒事!”說到這裡,我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是低頭看着我手中的小杯子發呆。我與蕭寒都相對無語,一時間裡一片寂靜。
我正覺得有些尷尬,蕭寒開口道:“以後不可以如此,太讓人提心吊膽了!明天我陪晉王殿下回太原,你也與我同行吧!”
我聽了嘟囔着說:“我還想和趙師傅學幾道菜呢!”
蕭寒卻道:“他也與我們一起去太原,回到太原我家中,你還是和趙師傅一起主管廚房之事。只是有一點,那時你不可以像今天這樣拋頭露面,萬一引來江蘇彭家追查,只怕你我都沒有好果子吃!~”
我聽了忙道:“今天我不是故意的!是那個水仙……”
蕭寒卻點頭說道:“我知道,你是應急救場而已,可是你不知道今天的兇險。先不說晉王那裡的麻煩,就是彭家,也是我對付不了的!”
原來前次蕭寒讓蕭義送無雙回去時,曾到江蘇彭家打聽過關於我的事情。彭家雖然沒有大張旗鼓地找我,可是卻密佈眼線於各省商行等處,但多於青樓柳巷尋我蹤跡,可能他們以爲我是被人拐走纔有此舉!由於彭氏勢力很大,如果我被他們發現,只怕是蕭寒也不能救我了!
我聽了蕭寒的話無語,倒是覺得自己真應該有機會去看看青樓!想想咱現代沒去過紅燈區,古代還不許去青樓看看嗎?
蕭寒接着說道:“晉王那裡,一來我瞞着他你是女人,還向他要官防路引,已經是欺君之罪,二來他本好漁色,若發現你是女人,你猜他可會放過你?”
蕭寒這樣一說,我便想起剛纔那男裝美人之事,忙點頭道:“我知道了,我聽你的話就是!”
蕭寒聽我這樣說,忽然有些奇怪地問道:“怎麼你都不想你的親人嗎?你都不問問他們的情況?”
他這話一說,我頗有些尷尬,我一咬牙衝他說道:“其實在與彭大公子成陰親前幾天,我大病一場,除了記得我是吳姓之外,其他的事情我都忘了!可是我知道我會做飯,會繡花!嗯,還認得字!”
蕭寒聽了我的話,沉吟了一下說道:“你姓吳,閨名蘭心,你父爲江南宿儒,他五十歲方得你這一女甚是喜愛。可惜在你五歲時,他便離世。你母親也在你十三歲時離你而去。自此你被外間傳爲命硬之相,好在彭氏主人不相信外間之言,履行你們彭吳二家婚約,讓你在家中守孝三年才娶你過門。不想在成親前一個月,彭大公子又暴病而亡,他們家族這才相信你是命硬之人,卻礙於面子,只好將你娶回族中,當個寡婦供養!”
我一邊聽蕭寒講述我身子的來歷,一邊頻頻地打打嗝。真是太可怕了!要是我真的被關在彭氏祖宅裡,他們會不會虐待我這個克父克母剋夫的掃把星?還好我逃出來了!不然後果真是不堪想像。
蕭寒講完了這些,又給我倒了些水,衝我說道:“你是害怕還是吃多了?!怎麼還打起嗝來了?!”他這話一說,我立刻長吸了一口氣,調整呼吸,努力不讓自己再打嗝。
蕭寒想了想正色道:“華衡,如今你不過是遺世孤女,頭上還帶着一個寡婦的頭銜,難道你真的以爲你自己能在這世上過的快活?還不如跟在我的身邊,至少我能保你平安無事!我不過要你做二年的侍從跟班,你就那麼不願意麼!”
我看他說着說着就變了樣子,又成了商人談判似的與我權衡利弊,看着他一臉正經,我不禁失笑。他見我笑了,氣道:“我與你說些好話,你笑什麼?”
我忙道:“蕭寒,其實你不用這麼苦口婆心地勸我,我知道你留我在你身邊,還有別的目的,但是隻要你保證你真的不會損害我的利益,我留在你身邊也無不可!”
蕭寒聽了,白了我一眼哼道:“這還像是你這個女人能說的出話!”
我想了想道:“可是咱們說好了,等你把官符路引辦好,必須送到我的手裡才行!”蕭寒聽了點頭,我又道;“兩年之後,那五千兩銀子也是不能少的!”蕭寒又點點頭,我又想了想道:“我還要……”
不待我說話,蕭寒截住我的話頭說道:“你別要了!我只可答應你前面兩樣,再有第三樣,卻是萬萬不能了!你拿着錢財官憑,不過是想到北平開你的飯館罷了,我不會阻攔與你。”
我笑道:“不一定非得到北平,當初是江南的人追捕我,我纔會去北平,以後我有了身份,再過兩年我的長相樣子也會有所改變,那時我就不用去那種苦寒之地了!尋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開飯館不好嗎?”蕭寒聽了我的話搖搖頭。
我覺得身上好了許多,便晃晃胳膊想要下地,蕭寒見我動彈,衝我問道:“你幹什麼?”
我道:“回去嘍!難不成今天晚上在你這裡休息?對了,你爲什麼把我弄到你這屋裡來?”
蕭寒冷冷道:“哼,你還好意思問?當時你忽然暈倒,把廳中諸人都嚇了一跳,廚房的夥計立刻上來四五個人就要把你送擡回廚房醫看!你猜,要是趙天來他們知道你是女人會如何?我若不把你帶到我這裡來,如何能瞞的過他們?今晚你就在我這裡休息,不要再離開此處!”我聽了一伸舌頭,卻還是動動身子下了地。
蕭寒見我下牀,卻不說話只看着我行動。我下地動動手腳,覺得不再頭暈眼花,便邁步走到廳中,看看一邊的花雕長榻,笑道:“那今晚我就睡這裡好了!”
蕭寒也不說話,從一邊的衣櫥中取了一套被子送到那榻上,對我說道:“明天咱們午時出發,隨晉王去太原,但是你不能與我同行,你還是到廚房找趙天來!與他一起走,你更安全些。到了太原蕭義便會送你們到我府上。”我聽了點頭,一轉頭看到一邊桌子上竟然滿滿地鋪了一桌吃食,我立刻覺得自己餓了!我也不說話,衝到桌前,坐下拿起一塊桂花糕就吃。
蕭寒不知何時坐到了我的身邊,他遞過一杯白水,衝我說道:“看看你這副吃相,哪裡像個女孩?倒像是山裡來的野人!”
我哼了一聲,也不顧嘴裡還有些糕點,衝他說道:“你知道什麼?這叫真性情!人不是說,是真名士自風流嗎?我若事事顧及世人眼光,還不被他們活活逼死?人生得意之時,若不能盡歡,還有何意思?”我說完,又對着手邊的一隻大米豆包發起了進攻。
吃了幾塊點心,我回頭看看一邊坐着的蕭寒,衝他說道:“我要刷牙洗臉睡覺了!蕭少爺還有別的事嗎?”
蕭寒搖頭道:“沒事了。”忽然他一笑,說道:“別動!”我被他嚇了一跳,卻見他那雙墨黑的眼睛又開始衝着我發電,手也撫在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