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探過趙局長,甚至還偷偷讓手錶與謝永飛、小吳的物品溝通過,卻一無所獲。
趙局長那裡只有機密檔案室門的鑰匙,卻沒有櫃門鑰匙,而那些櫃門都是高級的保險櫃,根本不是外面這些普通的文件櫃。
所以謝永飛纔會把郭清他們關裡頭,想着沒事,卻不料栽了個大跟頭。
沈遲壓抑住狂跳的心,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不着急,現在已經知道鑰匙在哪裡了,他會拿到的。
第二天他們依然一無所獲,最後還是趙局長上來把他們趕回去睡覺的:“沒準那個什麼狩是龔婉幻想出來的呢,你們這麼折騰自己幹什麼,不要命啦?”
沈遲迴到家,洗了個澡躺到牀上後,卻根本睡不着。
被子溫柔地道:“小遲,趕緊睡吧,你昨天晚上都沒回來,肯定沒睡好。”
枕頭也輕聲地嗯了一聲:“是呀,你看你黑眼圈都有了……”
“我睡不着。”沈遲隨手拿起牀頭櫃上的魔方把玩着,手指翻飛,復原,打亂,復原,打亂……
他能聽到物品們的聲音,但是曾經他在溝通過程中遇到過很多問題。
電子產品什麼的,比較精密的東西,溝通起來非常容易,而且它們的記憶力也比較好,就像他的手錶。
而其他類似於櫃子一類的大件,則越粗糙越難以溝通,有些甚至連話都說不完整。
隨着年份的增加,它們也會出現語言喪失的可能,如果破損毀壞超過一定的範圍更是會直接無法溝通,這個度他直到現在也無法確定。
所以當他看到那堆碎片後,他心裡的恐慌其實大過於震驚。
這個結果是他一步一步發現證實的,狩到底是從哪裡知道的?還那麼早就開始佈局……
能把一個純粹的農婦教到那個地步,卻又那麼輕易就把她拋棄,就算是他,也未必能做到這般冷靜殘酷……
他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沈遲轉動魔方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眼神有些放空。
如果他是狩的話,他會爲了一個更適合當‘狩’的人,輕易放棄自己調丨教了三年的棋子嗎?
或者換句話說,如果站在狩的位置,想要將沈遲引入麾下,他應該怎麼做?
他慢慢坐直身體,握着魔方眼神沉靜。
首先,他得殺一個人,至少是與他的信仰道德觀念相違背的人,如果更進一步,最好這個人是他錯殺的,會讓他內疚、痛苦的更好。
然後,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冤枉了那個人,利用輿論讓他在陽光下無法立足。
一步一步把他踩入泥濘,在所有人都鄙夷他的時候出現在他面前,錦上添花沒人感恩,但是雪中送炭……就算不感恩也至少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如果狩也是這樣的想法的話,那麼現在他做到了哪一步?
龔婉,狡兔三窟,高護工,兩個月前突然換掉的所有物品,她服用過的抑制藥物……
沈遲怔住很久,纔打了個電話給陸韶:“你現在在哪。”
“在家裡睡覺啊。”陸韶打了個呵欠:“怎麼了,昨晚睡太多睡不着?”
“你有沒有給龔婉做過DNA檢測?”沈遲聽到自己冷靜的聲音,但是其實思緒已經飄遠:“我懷疑,這個龔婉是假的。”
“假的?”陸韶簡直都要笑了:“你開什麼國際玩笑?你忘了嗎我的沈大顧問,是你親自去抓的人,她當時綁了俞威沒錯吧?那個地下室總不是假的吧?人也是她殺的吧?案子都結了你來跟我說她不是龔婉?你當我們這是唱戲吶?”
說到後面他都忍不住想咆哮了。
但是他越說,沈遲越鎮定,他冷靜地分析道:“這其中我們漏了一個人,高護工,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會是她?爲什麼不是別的人,爲什麼會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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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她沒有親人又有套在郊區的房子,殺了她不易被發現啊,這個我們不是討論過嗎?報告上面也是這樣寫的啊!”陸韶猛地坐了起來,有些煩燥地道:“沈遲,你就算再厲害,你總不能把這個案子又翻過來重新給出一個兇手吧?”
沈遲沒有說話,他皺着眉思索着,爲什麼不能?如果這正是狩的目的呢?
聽着沈遲輕淺的呼吸聲,陸韶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閉了閉眼睛,呼了一口氣,再開口的時候情緒已經平和很多:“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我就是這個意思。”聯繫陸韶剛纔的話以及自己的推斷,沈遲越想越肯定:“這個龔婉有問題,她應該是高護工。”
陸韶簡直要崩潰了,他猛地擡高聲音:“憑什麼?你給個理由先?”
如果說他是根據狩的心理推導出來的這個結論,陸韶會不會直接把他送進精神病院?
沈遲溫和的聲音像是在安撫智障:“我根據他的行爲結果判斷出的他的心理過程。”
“說人話。”缺覺的陸大隊長懶得去重溫心理學,很火大地吼了一嗓子。
“因爲直覺。”
“去你的直覺!我真是瘋了才聽你在這瞎扯!”陸韶啪地掛了電話。
結果沈遲居然就真的沒再給他打電話,陸韶翻身閉上眼睛,但是沈遲的話始終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幾分鐘後,他認命地起來穿衣服,結果打電話給沈遲一直在通話中。
這傢伙不會把他給拉黑了吧?想起那個人一貫的表現,他覺得,很有可能。
幾乎要原地爆炸的陸大隊長瞪着手機數秒,咬牙切齒地將某人的備註改成了:祖宗。
沈遲抵達醫院的時候,丁楊已經帶着龔萱在樓下等着了。
看到他來,龔萱的臉色很難看,哼一聲扭過了臉。
“沈顧問,你讓龔小姐帶來的頭髮樣品她已經帶來了……”丁楊有些疑惑:“到底是什麼事呀?”
“走吧,先上去。”
到了病房後,龔萱看了一眼病牀上的龔婉就哭了:“小婉啊,我的妹子啊,你怎麼這麼傻……”
“她要是傻你就是蠢得無可救藥了。”沈遲平靜地看着她:“龔婉有沒有什麼特徵?比如說痣啊胎記什麼的,最好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
龔萱淚眼朦朧地看着他:“什,什麼?”
“這個人很可能不是龔婉,你檢查一下,另外把你爸的頭髮交給丁楊,去做一份DNA鑑定。”
天雷轟頂是什麼感受?龔萱現在就感覺到了。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將目光移向病牀上奄奄一息的龔婉:“這,這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