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這個破地方連一點信號都沒有,如果有人襲擊他,他甚至不能打電話求救。
“哥……你真是我親哥……”他幾乎都要哽咽了。
沈遲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放心,沒人會來的,讓你拿着電棍只是想讓你有點安全感。”
冰冷的電棍握在手裡,感覺跟抓着條蛇一樣,齊健打了個哆嗦:“爲,爲什麼……”
“要那人會來,你以爲羅俊俊還能活着,蠢。”沈遲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住羅俊俊,起身擺擺手:“走了,照顧好他。”
沈遲的腳步聲穩而快,離得越來越遠,最後完全消失了。
空蕩蕩的礦洞裡,有風吹過長長的洞穴時發出的嗚嗚聲,很輕微,但是真的存在。
齊健的手有點抖,左手拿着手電,右手舉着電棍,維持着這個姿勢十分鐘後,很好,腿麻了。
他想了想,慢慢地挪到羅俊俊身邊,把東西放下來,拿着棉籤哆哆嗦嗦地給他塗嘴脣。
就,就當是在給他塗口紅吧,他以前還在酒吧裡給妹子塗過,塗完舔一口,又香又滑……
這樣自我催眠了三分鐘,目光總是無法避免地看到羅俊俊蒼白的臉,他終於崩潰了,掏出手機,開始放歌。
悠長的曲調響起,伴隨着一聲輕輕的嘆息……
【莫問,何人行行復停停,月下枯骨裹紅衣……】
臥槽,感覺陰風陣陣,齊健下巴都有些打顫了,切換下一首。
【打開地獄的大門,不請自來貪慾念,無常路上買命錢,是生是畜黃泉見……】
齊健大叫一聲,將音樂關了,遠遠兒地扔出去,然後愣了兩秒,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讓你愛現,讓你爲了顯示自己口味獨特!現在把自己玩死了!
沈遲挑了條捷徑,出來的時候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一出來就發覺四周一片光明。
有強光燈打在牆上,上面也有盞大熾光燈照着,洞口前的這塊空地被照得恍如白晝。
“出來了!”
一羣人擁了過來,羅利民他們期待又害怕地看着他:“沈警官,找到俊俊了嗎?那個齊先生呢?”
沈遲點點頭:“找到了……”
話還沒說完,人羣已經歡呼起來,羅俊俊的父母更是激動得話都說不完整了就要往裡衝。
沈遲一把攔住:“他受了重傷,你們有叫救護車嗎?”
“叫了叫了,不過還沒來,怎麼回事,他哪裡受傷了?是腿摔傷了嗎?”羅利民急切地道。
“不止,我大概檢查了一下,他全身骨折多處,顱腦有沒有受損還不好說,但是有內傷,所以我不能把他帶出來,得有專業的醫生進去才行。”
羅媽嗚咽一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別哭,只是受了傷,沒事的沒事的。”羅爸安慰着她,有些六神無主地道:“那,那要怎麼辦呢?”
羅利民着急地道:“用擔架行嗎?從這裡能出來嗎?”
算是問到點子上了,沈遲讚許地看了他一眼,果斷搖頭:“出不來,通道彎道太多,他現在太虛弱,再受不了任何傷害了,他應該是從山上掉下去的,我得去山上把他的位置找出來,到時或許可以從上面把他吊上來。”
“那行,行,我這就叫人……”羅利民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一臉爲難:“但是沈警官,這山這麼大,怎麼找得到俊俊在的地方?”
“這個不用你擔心,我能找到的,你先弄一輛吊車過來,要手穩的老司機。”
羅利民連忙點頭:“好的好的,我這就去找。”
沈遲帶着衆人往山上爬,每個人手裡都舉着手電,爬得一身都是汗,這也得虧了是晚上,他們看不到這山有多高,不然肯定得怕。
翻了大半座山,沈遲出了一身熱汗,當終於走到羅俊俊掉下去的洞口旁邊後,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就這。”
這洞口被一塊木板死死地擋住了,這木板真的有蠻重,那人爲了掩飾,還往板子上堆了些石頭樹枝什麼的蓋得嚴嚴實實,難怪之前有人上來找過卻毫無發現。
衆人把木板移開,山腳下的救護人員已經到了。
因爲人多,所以很快救護人員就抵達了這裡,可是卻也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這山有點陡,吊車爬不上來。”
沈遲看了眼,這洞說深不深,但十來米是有的,就算弄根繩子下去,二次傷害是免不了的。
醫生也有些着急:“那這怎麼辦?要不還是從礦洞走吧?我們小心點應該沒事的。”
“有些通道非常窄,擔架進不去。”沈遲想了想,垂頭看了看:“找個圓桌來。”
長繩,圓桌,滑輪,很快就全都送了上來。
衆人看着沈遲比劃來去,一時又跑去石頭上搗鼓,都有點懵。
當沈遲把圓桌綁好,他們才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羅利民有些猶豫:“這,會不會晃?穩嗎?”
“不會。”沈遲讓人將兩根圓木橫到洞口中間,長繩從木頭中間的孔穿過:“往桌子裡放被子,然後把擔架擱上頭,醫生下去,你們到上面拉,我來指揮。”
雖然沒見過這樣的營救辦法,但現在也確實沒更好的辦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兩人跳到圓桌上的時候,心裡其實還是有點慌的,但當他們發現圓桌竟然很穩以後,心就安定下來。
沈遲指揮着他們放繩,因爲村民多,加上有滑輪,所以進展倒還算順利。
眼看着羅俊俊經過初步處理,被小心地移上擔架放到圓桌,確定沒問題了,沈遲一擡手:“我說一個數,你們走一步!拉!一,二,三!”
圓桌被穩穩當當地拉了上來,當觸到圓木的時候,便有人過來把木頭扛起來擡到一邊。
於是羅俊俊終於得以離開礦洞,迅速送往醫院急救。
衆人歡欣鼓舞,連連誇讚着沈遲。
羅俊俊的父母跟着一起去了醫院,羅利民衝上前握住沈遲的手拼命地搖,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眼圈紅得跟只兔子似的,感激的話涌在喉嚨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洞底的齊健淚流滿面:“你們是不是還忘了一件事啊?我還在下面啊!救命,我出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