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緊張,我們呢,不是警察。我們會出現在這裡呢,也僅僅只是因爲受人所託罷了。”元航和蘇成坐在了那名保安的面前,盡力做出了一個自認爲最和善的微笑,“所以,能請你回答我們幾個問題嗎?”
“你們,受人所……”那名保安緩緩的擡起頭來,滿臉疑惑的下意識開口道。但是,當他開口說到了一半的時候,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般,立刻閉上了嘴,眼瞼垂了下來,不再做聲了。
可是,這一幕並沒有逃過元航的眼睛,只見他臉上的笑容依然不減的看向對方:“說了不要緊張嘛,來,我們應該,怎麼稱呼你?”
“我,我姓尚……”那名自稱姓尚男子,拘謹不安的四下張望,呼吸速度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許多。
“那,尚先生?我們這麼稱呼你,可以嗎?”蘇成一邊在紙上快速的寫着什麼,一邊語氣柔和的問道。
“啊,好,好。”對方不住的點了點頭,“不過,你們,不問我的全名嗎?”
“不用啊。”元航故意側着腦袋看着他,“剛纔不是說了嘛,我們不是警察,也不是來審訊你的,只要能記住一個對你的稱呼便於交流就可以了。”
“你們,還真不是警察啊。”這個姓尚的保安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眼神裡的戒備也放下了許多。
“看來,已經初步獲得了他的一些信任,可以開始下一步了。”元航和蘇成心有靈犀般的互相瞥了一眼,就在那一瞬之間,二人的腦海裡不約而同的出現了幾乎是完全相同的念頭。
“那麼,尚先生。”元航坐直了身子,在臉上掛上了些許嚴肅的神情,“根據我們打聽到的情況,你在案發當天根本就沒有出現在過案發現場,由此可見,你並不是殺害那個人的兇手。”
“我們,可以詢問一下,你又是因爲什麼,要在案發當天的監控錄像裡,加上了你自己的影像呢?”
“……”那個人的眼角出現了一絲不足一秒的表情變化,繼而又一次低下了頭,不再看向二人。
可是,他眼角的表情變化,並沒有逃過蘇成的雙眼。只見蘇成低下了頭,在紙上快速的寫下了幾個字後,輕輕戳了戳元航的胳膊。元航心領神會的用餘光瞄了一眼字條,上面寫着“他剛剛竊喜了一下”這幾個字。
“原來如此,看來他還不知道我們已經還原了案發前一天監控的事。”元航心裡想到。
“我們還調查到,被害人的人際關係良好,在他遇害後,他的很多朋友都前來參加了他的追悼會,可見他並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人,你爲什麼要做一些極端的事情呢?”
“……”
元航輕輕的看了一眼蘇成,後者則不易察覺的微微搖了搖頭。
“看起來,不是因爲社會上的人際關係。那麼,會是因爲一些家庭的糾紛嗎?不過,資料裡不是說,他的家庭和睦,和妻子的關係十分的融洽,該不會,是他們在調查的時候,出現了什麼紕漏,還是說,其實所謂的真相,我們不過才窺見了冰山一角罷了。可是,目前能想到的殺人動機,也只有這麼兩個而已。如果,這個原因也是錯的,那麼,就意味着我們會錯過最佳的時機,下一次再見面的時候,恐怕他會帶着更加戒備的心理,來迎接我們吧。到那時……”元航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拳頭,臉上竟浮現出了一絲猶豫和緊張。
“別猶豫了,元航。”這時,元航的內心世界裡,傳來了融遲的聲音,“有些事情,並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有些事,總要親自確認一下才行。你現在猶豫,改變不了任何的事實,也不會有任何的進展和成果。與其這樣,還不如放手一拼。”
“你說的對,融遲。”元航在心裡說道,“我的確不該在這裡猶豫。後面的事該如何收場,就交給以後的我們去思考吧,現在,只需要把握當下即可!”
“咳咳,其實呢,我們也瞭解到,死者的家庭幸福,夫妻關係和睦,你也有自己的家庭吧?可是你又爲什麼要去破壞別人的家庭呢?”元航清了清嗓子再次開口道。
但是這一次,不用蘇成說,就連元航都清楚的看到,這名姓尚的男子,他的眼角閃過了一絲憎恨,這,也正是他們曾經所無比熟悉的一個眼神。
“有效果了!”元航在心裡驚呼到。
接着,元航調整着自己的呼吸,努力使自己那顆“砰砰”跳動的心臟冷靜下來,與此同時,自己的大腦也在飛速的運轉着,開始不斷的分析,思考……
“聽一些和他們夫妻倆關係比較密切的朋友說,他們倆的感情非常的好,是衆人眼裡的無比羨慕一對好夫妻,他們究竟是做了什麼讓你極其反感的事情,才讓你如此痛下殺手?”
“……”元航再一次明顯的感覺到了對方的眼裡,再一次閃過了一絲恨意,繼而又快速的消逝了下去,然後怕是被發現一般的閉上了眼睛,不再看向面前的二人。
“嘖,感覺,還是差了那麼一點。突破口明明就在眼前,但是卻遲遲無法找到那破局的辦法。”
“要不,激怒他一下試試?”融遲在心裡提議道,“人在憤怒的時候,往往會失去理智,說不定這樣,他就會吐露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了。”
“可是,激怒人什麼的,還真不是我所擅長的事情啊。”元航在心裡苦笑道,“要不,換你來?”
“……算了,我來就我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幫你解決問題了。”
元航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時,眼神裡面已盡是火熱。蘇成沒有過於驚訝,他知道剛剛元航的身上發生了什麼,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和融遲簡單的打了個招呼。
“難不成,尚先生,你,喜歡死者的妻子,對於死者的橫刀奪愛表示不滿。這纔是你痛下殺手的原因嗎?”融遲換上了一幅和元航全然不同的戲謔的口吻說到。
“……”他還是沒有睜開雙眼,但是眼角卻不由自主的動了一下。
“唉,你也真是的,人家過的家庭幸福,生活美滿,你卻非要從中間摻和這一腳幹嘛。你看看你看看,不光毀了一個美好的家庭,還把你自己搭了進去,多不划算啊。”
“……”
“還有啊,我們打聽到,死者對自己的妻子非常的好,你又何必……”
“你知道什麼!你又知道些什麼啊!”那個人的情緒一下子激動了起來,鎖鏈不斷的“嘩啦嘩啦”作響。若不是有椅子上的束縛,恐怕會立刻衝到二人的面前了吧。
“看來,這其中是有不少隱情啊。”看到對方激動了起來,融遲反而格外的冷靜了下來,臉上再也不見半分的戲謔,取而代之的一股異常的嚴肅和認真,“能和我們詳細說說嗎?”
“……”冷靜下來的尚姓保安自知剛剛失言了,又重新閉上了眼睛,把臉歪向了一邊,“沒有!我不知道!我不是都已經認罪了嗎?證據不也都確鑿了嗎?你們還在猶豫什麼啊?”
“可是,案發那天原本的監控錄像,並沒有出現你的身影,那麼你又爲什麼把自己的影像加上去呢?如果不弄清這一點,外面的警察可是不會就這麼結案的。”
“……”
“作案手法呢?你能說出你的作案手法也可以啊。”
“我不是已經講過很多次了嗎?”那個保安有些不耐煩的睜開了眼睛,充滿煩躁的看了過啦。但是融遲和蘇成能明顯感覺到,這層煩躁的下面,是深深的恐懼……
“那一天,因爲一些矛盾,讓我懷恨在心,於是,我就撬開了他家的門,衝了進去和他打在了一起,我用刀逼着他一路從臥室退到了客廳裡,然後再一刀結果了他。就這樣,還有什麼問題嗎?!”
“不對吧?”融遲的臉上又一次浮現出了那股戲謔,他知道,對方越是慌亂,越是心裡有所恐懼,就越容易出錯,越容易露出破綻,“可是這樣一來,監控錄像的事不就解釋不了了?而且,現場只有死者的腳印,沒有你的啊。你是怎麼一路走到死者身前的啊?浮空嗎?”
“……”
“好,那這個問題先一放,給你看個不一樣的東西。”融遲轉過頭,向着蘇成示意。後者心領神會的拿出了手提電腦,找出了第二段還原後的視頻,放在了對方的面前,按下了播放,“來看看,這段視頻,你又該如何解釋呢?”
這一刻,那個姓尚的保安頓時面如死灰的癱倒在了椅子上,雙眼空洞無神的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嗯?怎麼了?這可和你剛剛說的不一樣啊,不打算給點解釋?”
“啊啊啊!”那人突然全身上下劇烈的晃動了起來,企圖掙脫開椅子上的束縛,一邊嘴裡不住的大叫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那就是我記錯了!別問了,我不知道!”
“唉,看來,能問的東西都已經問出來了。我們走吧,蘇成。”融遲嘆了口氣,不再搭理椅子上來回掙扎的保安,和蘇成一起,徑直離開了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