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天九、沙玄慶聽到宙非願意入小徑,喜憂各半。
喜的是沙家晚輩,也有此膽識,不至於在從強面前,弱了勢頭。
憂的是宙非資質不俗,木、水、火、風四色稀有潛質,如果出不得小徑,百年壽命大限至,將隕落其中。
玉郎說到要進小徑,流年門門主江物輝有心喝止,元老面前又不敢造次。
心底罵道,你這呆小子,逞什麼能,即使你得到靈訣,誰能保你,不是惹禍上身,自尋麻煩嗎。
岐狼心裡明鏡似的,見識自然不會差到哪去,正想開口阻止,那邊螭龍已經說話了。
“如此甚好,我獸族也有人去,正好同歷艱險,共擔不世之神聖使命。”
說得冠冕堂,真實用意,只有他自己清楚。
岐狼知道螭龍有凰鳥授意,也不好再阻攔,膝下一雙兒女,這下全進曲折小徑,福禍由它天定吧。
玉郎見到古盛的那一刻,驚喜交加,各方勢力攪雜,一直沒有機會上前親近。
聽玉貓說到,要與古盛入小徑,就有了同行的打算。
奈何父親、門主都在,還未徵得他們同意,一直未敢出聲,直到宙非請願,再忍不住,立刻表態。
兩人自告奮勇之後,幾位元老看看四周,再無人響應。
這種事也強求不得,強求進去,心志不堅,勝算更小。
沙天九這邊,幾位三姓元老,不再作聲。算是默許宙非之請了。
丁文博心裡跟貓抓一樣難受,古風、古盛都是丁家後起之輩中資質出衆者。
而且都已經突破五煉,自此有得八百年壽命,漫漫修煉長路,只要勤加雕琢,成就不可限量。
古風尤其出色,自古難見的九色傳說潛質,更與八色傳說潛質結爲伉儷。
古盛好不容易有天大氣運,得鑰匙出小徑,他們又跟着進入。
老祖聽到,雖然未語,也爲之心境鬆動。
現在古盛又要進入,也許這就是南丁的劫數,也許這就是潛質的宿命,機緣與兇險相伴,一切只能看他們的造化了。
這隻貓也不知什麼來歷,幾句大話說出,反而是最有利的解決之道,想着日後再向功智打聽。
心底暗想,希望這貓進去之後,還能如此機警,古盛木訥,得它相助,能增生還勝算。
如果他們能找到古風,以古風心智,說不定還真能出一線生機,一切也只能如此了。
到他們這種年紀、境界,洞察世事,本不再相信鬼神,仍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先祖神靈庇佑。
良久,丁文博見再無人響應,於是開口。
“既然如此,各位元老,那就由古盛、宙非、玉郎、玉貓,同入小徑,尋找靈訣,意下如何?”
衆人紛紛表態贊同,然後,又約定各方七煉元老,可以在深淵留駐。
但只能關注靈訣消息,其它事情不得干涉。
如果幾人從小徑出來,不得私自相問,必須各方到場共享。
衆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單獨再作交待,沙家兩位元老,深深望了宙非一眼。
丁唐兩家四位元老,深深望了古盛一眼,另外又特別望了玉貓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玉貓幾句話,又把丁唐兩家四位元老,幻想擊得粉碎。
“這什麼眼神,讓人全身起雞皮疙瘩。一條小路而已,這木頭都出得來,還能難倒我玉貓大俠。”
“喂喂,你們幾位,一把年紀的,別把氣氛搞得這麼緊張,來,象我這樣,嘴巴上翹,微笑,微笑。”
一邊三根鬍鬚上下翹動,貓脣上翻,牙齒外露,尖舌伸縮,尚未出五官,哪有表情。
“碰到我,是你們的福份,讓你們見識見識,天才面前,小徑如何出入自如。”
丁唐兩家四位元老,不約而同,看向丁功智,後者臉上寫滿無奈。臉紅到耳根,不敢擡頭,不敢接話。
玉貓說完,拉着古盛,催促宙非,呼喊玉郎,“走了,走了,隨爺看風景去。”
衆人無不瞠目結舌,看着三人一貓,晃動身形,離開時空長廊,直奔曲折小徑。
兩處險境相隔距離不短,一衆七煉強者,也不動用法則瞬移,空中先行,其餘衆人跟在三人一貓身後,一同前往。
不多久到得曲折小徑,古盛、玉郎、玉貓昂然不懼,擡腳邁入,宙非稍有停頓,也緊緊跟隨。
不久,伴隨玉貓的嘮嘮叨叨,三人一貓,身影完全消失在小徑之中,只剩一片空空濛蒙。
隨後,七煉元老們或留下,或迴轉向老祖稟報。
六煉以下,仍然留守,撒網式的散開深淵各處,帶着希翼能得機緣目的歷練,以防靈訣別處出現之萬一。
有些機警七煉,或者早就想得指點迷津的七煉,立刻又爭相尋找卜怪,準備想盡辦法籠絡。
卜得吉凶,可得一時之福,可避一時之禍。
指點迷津,可增長氣運,鞏固機緣,解難解之疑,得難解之惑。
但是,卜怪神神秘秘,兼修爲高深,已經找尋不見。
各方商定,小徑出口由元老輪流看守。
當然當事人是不能派人看守的,因此,將丁、唐兩家,以及紅憲、白翼排除在外。
十月初一傍晚九時,三人一貓踏入小徑,玉郎正想着問候古盛,感謝一番捨命相救之恩。
說來奇怪,古風玉娘進小徑,六步出曲折,這三人一貓,直到在衆強視線中消失,還未出曲折。
小徑自成法則,哪怕七煉目力,看曲折小徑險境,也如同常人。
進小徑之後,不知如何,玉貓心情特別舒暢,見許久毫無異樣,已經開口。
“木頭、呆子,這小徑也不怎麼樣嗎,平直無奇,看把你們嚇的。”
古盛睜大雙眼,“沒。”
意思是我哪怕了,哥們可從沒慫過。
“還沒有,看你嚇得都說不出話來。放心,跟着哥,只會逢凶化吉,福星高照。你沒聽古風那癡呆說過嗎,‘跟着玉貓、福星高照’。”
“假的。”
“怎麼是假的?你也不打聽打聽,三癡古風、玉娘、呆子玉郎,之所以一路奇遇不斷,修爲連續飆升,哪一樣不是我的功勞,哪一次不是受我福緣恩澤。”
“吹牛。”
“吹牛?那我就跟你說說,我是如何教導他們找到‘落花流水’的,又是如何以驚天毅力,使他們從沉淪中醒悟的?好讓你有個判斷,見識下我的風采。”
“喂喂,你叫宙非是吧,別在一旁偷聽,這是不傳之秘。”
“哎哎,說你呢,怎麼,是聾子是吧。別死皮賴臉的,一邊去,別跟着我們。”
“玉郎呆子,你怎麼也啞巴了,快將這個什麼非趕走,爺看着心煩。”
玉郎心想,得了,古盛不好交流,哪怕問候,也只是一個“好”字,也別問候了,乾脆以實際行動報答他吧。
“古盛兄弟,這蠢貓天生欠揍,我幫你收拾他。”故事重演,一巴掌就向玉貓扇過去,卻不曾想,被玉貓輕鬆躲過。
幾人纔想起,小徑之內,修爲全無,與凡人無異。
一切與精神修煉相關的,修爲、法則、天賦等等,全部失效。
玉貓更加囂張,“呆子,可別說我欺負你,你能碰到貓爺我一根毫毛,算你本事。”
吵吵鬧鬧,終於消失在深淵衆人眼中。
“注意!”忽然聽得古盛一聲大喝,情急之中將玉貓抱入懷中,兩手一邊一個,緊緊抓住宙非、玉郎。
玉郎和宙非才發現,腳下漣漪起,前面筆直小徑,突然出現彎曲,曲曲折折,不知通向何處。
回望來路,同樣曲曲折折,不知來路在何方。
這一來,大家纔有所緊張。
百年壽命,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真要耗在小徑,說有多麼不甘,就有多麼不甘。
要說玉貓入小徑,也不是不知道危險。
但是,入世這些天來,才真正感覺到了世態炎涼人情冷漠。
倒不是說丁家之人對它不好,只是沒人真正將它放在心上,都在忙自己的事,要麼修煉,要麼籌劃,甚至謀算。
在其他人眼裡,它也只是潛質出衆,但是太過弱小,不被真正關心,不被真正重視,充其量最多是喜愛,當作寵物般的喜愛。
何爲真正的關心,真正的重視,只有古風,只有玉娘,放棄修煉也要傳授,不見相求也會指點,傾囊相授,不遺絲毫。
相比之下,也只有古風、玉娘身上,能夠體會到那種發自內心的關懷,時時存在,時時可見,時時能夠感受。
於是,無時無刻不在懷念,無時無刻不在回憶相處的那段快樂時光,甚至覺得古風的爆慄,回想起來,沒了絲毫疼痛,滿滿都是幸福。
這種懷念,也只有沉浸修煉之時,才能稍減。
這也是丁家人眼裡,它發瘋般修煉的原因,其實,就是想早點提升實力,好與古風、玉娘同行。
之前,聽到古風、玉娘進入小徑,也曾有進入尋找的衝動,但是,猶豫於小徑風險,一直下不了這個決心。
這次元老們齊聚,從他們話語中,聽得又都是些心計,只管自己利益,不管他人死活。
甚至不顧底下弱者,發威作福,氣勢凜人,要不是六煉強者相護,早不知死了幾次了。
就更加想念古風、玉娘,心想,與其如此苟且偷生,倒不如入小徑,尋探他們。
也暗自下定決心,以後就是賴着不走,也跟定他們了,去他奶奶的流年門,再不上那當。
沒想到,玉郎這個呆子,也跟着要來,又高興了幾分。
曲折出現,情景變換,三人一貓卻出現在了另一條小徑,古盛道聲“險”,纔將玉貓放下,鬆開玉郎宙非。
顯然沒出現險情,古盛也這一字,這種情況並不多見。
玉貓本來就心思活絡,以前只是未曾入世,幾個月下來,已經長了不少見識。
玉貓將古盛、玉郎叫到身邊,一齊看向宙非。
意思很明顯,小徑朝天,各走一邊,該散夥了,該分道揚鑣了。
宙非情不得已,只得低聲下氣。
“你們千萬別誤會,我是真心想幫助你們,找到古風,迷煙坎之事,玉郎大哥是知道的,我們幾人承蒙古風寬宥,不但不計前嫌,還得好言勸告。”
“幾句話,聽得我如醍醐灌頂,心境爲之一寬,感覺修煉之途,又有另一番前景。”
“由此真心折服古風氣度才智,此次前來,既作報答之舉,更有深加結納,以便日後,能夠多多聆聽教誨,修神之路,更加寬敞。”
玉郎喝道,“你四野五姓,自古相約成誓,你卻欲趁偏僻,蓄意行擊殺之舉。乃至不惜耗費他山之石,動用沙家五殺歹毒手段,如何讓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