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時間並沒有太久,渾蛋就領着四人出現,渾球三個卻獨身而回,原來渾蛋找到一人之時,四人正好聚在一處,不因其它,正是因爲感到混沌之地又有強者進入。
聽渾蛋講明原委,四人心底一寬,釋然而隨,現身首脈。四人爲三男一女,面目白淨,溫文雅爾,各有神態,舉止不俗。一個男子身材挺拔,勻稱孔武,灰衫掩身;一個男子清瘦高挑,一身青衣,狀甚飄逸;一個男子臉白透紅,略帶微胖,紅衣豔麗,一塵不染;女子嬌小玲瓏,清新淡雅,白衣如雪,微有馨香。四人不見有歲月留痕,年皆不到而立,女子更顯年輕,似只有二八年歲。
四人見到丁一和西施,擡手施禮,才作自我介紹。原來四人分別是鬆、竹、梅、蘭,四種草本修煉成形,自號“歲寒四友”,混沌之地形成之初,幻生萬物,生靈出現,是最先出現的幾個草本植物。原來是草本修煉成形,丁一此時釋然,大多數草本,壽命接近無盡,如同冥頑,年紀青青,歲月不顯,纔可理解。
勻稱男子本體是鬆,名叫鬆勁,清瘦男子本體是竹,名叫竹挺,微胖男子本體是梅,名叫梅堅,清新女子本體是蘭,名叫蘭馨。
四人之中,三名男子,自有一番超然世外的風度,女子卻顯拘謹,有些放不開的神情,看起來似乎有些心事。他們首先向西施、丁一道了個歉,因爲此前二人尋找出路時,曾經發現過四友蹤跡,但是四友修爲受損,弱於二人,小心謹慎慣了,就隱身而藏,避而不見。
一番敘述交談,不知不覺已經是傍晚。渾天提議,各脈之人暫時回去,如有疑問,明天再到首府來聚。各脈之人,哪會有異議,得兩位團長同意,各自致禮告辭,迴轉各脈。
渾凡通、渾黑豬、渾二狗、渾炭頭,則被丁一點名留了下來。丁一隻是因爲這四人有舊,感情更深厚些,想留下來多聊聊。而四人卻因此受寵若驚,黑豬、二狗、炭頭,因爲丁一這一留,又被他們當作榮耀,自誇了無數歲月。
神仙也有凡情,渾天張羅佳餚美酒,按西施與丁一的意思,叫上渾蛋、渾耀祖、渾球、凡通、黑豬、二狗、炭頭,一共十人,將“歲寒四友”當作前輩,一起陪同,盛情款待。
丁一的這個做法,讓“歲寒四友”吃驚不小,感動不已。這正是丁一想要的結果,經歷如此歲月的“歲寒四友”,想沒有故事都難,想不知道些無古趣聞都不可能。
本來丁一還想加味猛藥,將那段三八螭藤取出,以無塵酒相待,不過看了看西施,又將這想法壓下,寶馬配金鞍,美酒自然要留下與美人首嘗。只是纔過去這麼幾年,無法酒是否釀成佳釀還不知道呢,雖然經歷了混沌百年,但那裡時間靜止,酒釀是否也靜止了呢,貿然拿出,味道不對徒作笑話。
渾天取出的美酒也不差,混沌之地自成空間,能量豐厚,五穀飽滿顆粒粗大,養分充足自有不同,釀出的美酒別有一番風味。而尤其難得的是,席間總有馨香淡淡瀰漫,說淡嘛恰好能聞,說濃嘛似有似無,令人心曠神怡,酒未曾飲人已陶醉。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歲寒四友”話就多了,除卻蘭馨,一個接一個,將八百萬年經歷,說得點滴不漏,妙趣橫生,如身臨其境,親眼所見。
四人以鬆勁最爲年長,被另外三個稱爲大哥,蘭馨卻被稱爲四妹,四人自稱“歲寒四友”,其實以兄妹相稱。也以鬆勁見識最廣,知道的最多,說得也最多,竹挺時有插嘴,補充更正,梅堅跟着一旁,酒多話少。只有蘭馨,只見輕笑,難得出聲。而這位鬆勁大哥,剛一開口,就是猛料,讓丁一豎起耳朵傾聽。
據說天地之初,只有蠻荒大地,一片蒼涼,不見色彩,大地表面被沉積灰色籠罩,不知是何物體,隔絕視聽,難辨方向。天地與外空相連,有罡風從天外吹來,有陰雨從天外澆灌而下,有天雷從天外劈下,有異類從天外侵入。
蠻荒大地,也有萬物生靈,但是屢受天外罡風、陰雨、天雷災禍,屢受天外異類侵襲,難以聊生,終日苦苦掙扎。最後只殘餘些強大的生物,勉強能夠生存。原始人類盤古,就在這種情況下,探索出修煉之法,頑強拼搏,最後成神。
盤古偉力超常,有感這片天地萬物生靈倍受天外災禍侵擾,難以生存,一怒之下,斧劈天地。竟然被他強勢破開虛無,分出混沌與虛空,又以無上偉力,將混沌改造成山河,將虛空化作風雲。
從此開始了開天闢地的過程,圍着這片天地,一路劈砍,一路改造。後人將盤古之前的天地稱作盤古紀,其實只是計算到了他揮舞巨斧開天闢地的那一刻,稱千萬年盤古,開天闢地之前的那段歲月,又怎能計算得清,可能數十數百乃至千萬個千萬年不止。
開天闢地,後人只當偉人故事傳頌,箇中艱辛,又如何能夠得知,兇險有多少,悲傷有多少,孤獨寂寞又有多少,這些恐怕只有盤古一人知道,只有他一人清楚。苦難獨自承受,永世清明留作萬世盡享。
揮舞巨斧,力量之大,既剖開了虛無,也震盪了天地,譬如大力擊水,水中會出現氣泡一樣,天地也再現了一些“氣泡”,這些“氣泡”,就是獨立空間。
這樣的獨立空間,產生不易,數量極少,卻也經常被人發現。這種發現,一般都是由於附近虛空不穩,出現與外界相連的虛空通道,才得以被發現。這其中,只有一個是例外,那就是靈猴,洞天與洞天之中的福地,就是他憑着自己超常的感應發現的。
尤其是洞天之中的福地,自古以來,可能只有靈猴發現過,盤古是不是發現過,無人知曉。但是,天地都是他開闢的,這片天地估計對他來講,沒有秘密可言,說不定洞天福地就是他開創的。
混沌之地就是這樣誕生的,受盤古偉力影響,混沌之地誕生之初,雖不見生命,卻同樣分成混沌與虛空。混沌之地的混沌與虛空,被外界天地映照,經千萬年盤古紀,才逐漸出現山河與風雲。又經百萬年女媧紀,才實現萬物生靈。
“歲寒四友”就是在女媧紀開始出現的,經共工紀三十萬年,齊天紀五十萬年,終於有一天開啓了靈智,從此走上修煉之路。
丁一心想,這麼說起來,他們可能比鐵杉還年輕一些,不過看他們的修爲,都有了五煉層次,可見他們肯定得到過指點,接觸過奇人,否則不可能比鐵杉修爲還快。接着聽鬆勁敘說,丁一的猜測果然得到證實。
此後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年,鬆勁等人勉強有三煉層次修爲時,混沌之地有第一個外人出現。這個出現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靈猴,他一個獨身出現。
靈猴一出現,就發現了四個,那時四個已經手足,能夠行走,常聚在一起。靈猴感四個修煉不易,留下來一段時間,教授他們修煉之法,四個得以獲得良師教導,算是真正踏上修煉之途。也正是因爲靈猴,他們才獲得許多之前不知道的天地之間的趣事和常識。
當時靈猴還開玩笑,空間淒寒,獨受無盡歲月,說四人不愧是“歲寒四友”,這句玩笑卻被四個記下,從此四個就以“歲寒四友”自稱。
靈猴穿梭空間隨意,卻帶不走他們,一段時間之後,靈猴離去,從此再未出現。又不知道過了多少年,四個勉強進入四煉修爲層次,此時又有外人出現,這時出現的卻是刑天與四凶。
丁一聽到此處,不覺分神。靈猴果然神奇,能夠自由穿梭空間,瓜田李下境設下陣法,估計是想着以後可事人進出,這處混沌之地,無甚神奇,被他忽略,乃至遺忘。
又有感草本修煉不易,雖然得靈猴幫助,仍然進步緩慢。不過草本又有草本的優勢,它們的壽命大限實力太長,鐵杉是如此,歲寒四友也是如此。
這時美酒已經飲盡無數,儘管是修煉之人,各人臉上也微有醉意出現。丁一端起身邊酒杯,一飲而盡,卻發現蘭馨臉帶微紅,施施然走過來,給自己倒滿一杯,又施施然走回坐下。丁一未以爲意,只當她講禮數,回過神來,又接着聽他們敘說。
刑天與四凶,是通過虛空震盪出現的空間之門進入的,因爲他們的進入,四人才知道,原來這個空間出現了與外界相連的空間之門,也才知道,這個空間原來可以這樣進出。
這五人與靈猴完全不一樣,到哪裡都帶着美酒。進來之後,也發現四個,卻不是象靈猴一樣,作一番憐惜,說一番教導,而是直接將四個拉過來,就在空間擺開架式,狂喝痛飲。
只問了姓名,只作了相互介紹,其餘的都是外界趣聞,修煉心得,參雜不少對世俗的不滿,對陋習的痛恨,當然也有一些悽慘遭遇。也不知道他們身上藏着什麼寶貝,酒總倒不完,總喝不完。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深的感情,話總說不完,事總敘不完。
經互相介紹,四人知道刑天等幾個已經有了五煉層次實力,比四友高了一個層次,實力更是深不可測,尤其是刑天,四人在他面前,感覺如同風中的一片樹葉,刑天說話聲音大點,就能將四人刮跑。
但是刑天五人,卻並不見盛氣凌人,更不見高高在上,將四友當作自己人一樣,說話從不避諱,舉動無不親密。四友偶爾提及修煉疑惑,他們必詳細解說,直到疑惑消除爲止,刑天更是因此時常演練示範,真比兄弟還真比家人還親。
與刑天接觸,四友才知道,世間竟然還有這麼一種修煉方式,用刑天的話講,心隨性走,歷練紅塵也是歷練心境,苦只苦在專心苦在心無旁鶩,不是違背心意,一味強求,不分白天不分黑夜。
須知心境有時比修爲更加重要,須知順勢而爲強於逆勢強求,心境穩固事半功倍,心境不穩事倍功半,甚至可能徒勞一場,白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