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離開之時

四天之後,依然是在皇宮的漪瀾居中。張梓薰從昏迷中漸漸地甦醒過來。當她在昏迷之時,看到的只是霧濛濛的一片。她只能看見自己的身體和手指。知道前面是一條路,可是她怎麼走就是看不見盡頭。就在她茫然的時候,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那是青兒的聲音。只聽她喚道:“小姐,你不能再走下去了,快回頭,還有許多事等着你去做呢!小姐,你快回頭!”

“青兒,青兒,你在哪兒?你在哪兒?不要離開我好嗎?青兒!”她大聲的呼喚着,可是再也聽不見青兒的聲音。突然,她感覺一道吸力將她的身形強行的拉扯。再後來她大叫一聲睜開了眼睛。

在她的眼前,是熟悉的畫面。熟悉的房間熟悉的牀。她想要坐起身,卻發現自己就像是散了架一樣渾身無力。試了幾次也沒有成功,無奈,她只好放棄。躺在牀上,她不斷地回想着事情的經過。她只記得自己用盡所有的法力將魅姬擊殺,然後就覺得體內一陣虛脫,便不由自主昏迷了過去。也不知道爹孃他們怎麼樣了?皇上和皇后怎麼樣了?四皇子呢?二皇子又回來了嗎?皇上是否已經駕崩?一連串的問題在她的腦海裡浮現。就在這時,她聽見有開門的聲音。旋即就看見一個身穿明黃色龍袍的男子走了進來。待得那人走進了纔看清楚,原來此人就是四皇子趙澤毅。張梓薰見此,心裡頓時一嘆:“看來皇上真的已經駕崩了。”男子走近她身邊,當看見她睜開的雙眼時,趙澤毅臉上立刻涌現出狂喜之色。旋即以比他平時快了不止十倍的速度衝上前,一把將張梓薰摟在懷中。幾乎語無倫次:“薰兒,你終於醒了!你擔心死我了你知道嗎?你已經昏迷了四天了,我還以爲你永遠都不會醒來呢!”

“咳咳咳。”由於被摟得太緊,張梓薰只感覺呼吸困難,不禁發出一連串的咳嗽之聲。聞聲,趙澤毅這纔將她放開,並歉意地說:“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高興了。弄痛你了嗎?”趙澤毅現在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低着頭,不敢看張梓薰的眼睛。見他如此,張梓薰突然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哈哈。看你現在的裝束,應該是登上皇位了吧?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我沒事,只不過剛纔一時喘不過氣而已。看你緊張的。”聞言,趙澤毅這才擡起頭來,但卻一動不動的看着她,好像一眨眼她就會跑掉似的。被他這樣盯着,張梓薰頓時覺得不好意思,不着痕跡的移開目光問道:“看你現在這樣子,皇上他應該已經。”說到這裡,張梓薰沒有再說下去,小心的看着趙澤毅臉上表情的變化。

聞言,趙澤毅輕嘆一聲,緩緩的開口道:“你知道嗎?你已經昏迷了四天。四天前你和嫺妃娘娘的戰鬥結束之後你便昏迷了過去。當時我也正好陷入昏迷。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當金龍再次回到我身上的時候,我感覺到一股暖流流遍全身,非常的舒服,接着我就醒了。時間已是第二日清晨。據宮裡人來報,說你也陷入昏迷。接着就得知父皇他駕崩。症狀是精氣絕盡。二皇兄到現在都不知所蹤,但是國不能一日無君,在衆大臣的商議下,由我接任大位。唉。原本我無意於皇位,但是形勢所逼,我不得不接下這份擔子。”

“你在嘆什麼氣?你本來就是上天註定的天子,只要你以後愛戴百姓,勤於朝政,不就好了嗎?”張梓薰安慰道。趙澤毅還想說什麼,但是最後還是嚥了回去。氣氛頓時陷入沉默中。張梓薰覺得現在的氣氛頗爲尷尬,於是開口轉移話題:“有件事要問你,我爹和娘他們怎麼樣了?還好嗎?”

似乎剛纔趙澤毅在某一刻陷入了神遊之中,所以現在張梓薰說話時,他沒有任何反應。

“喂,我問你話呢!”張梓薰覺得被人無視,所以聲音高了八度的喊道。

“啊?什麼?”趙澤毅這纔回過神來,摸不着頭腦的問道。

“你啊什麼啊?我在跟你說話呢!”張梓薰沒好氣的說道。

“誒,再怎麼說現在我也是一國之君,你就不能客氣點?”張梓薰無奈道。這人永遠都是這樣,對任何人都是一樣的態度,絲毫不因你的身份而有所改變。即便是對上一任的皇上,也是如此。只不過是在人多的時候纔會表現出尊敬。

“一國之君怎麼了?在我面前都是一樣!再說了,你忘了我的真實身份?我可是玉帝的女兒,用得着對你客氣嗎?”聞言,趙澤毅神色頓時黯淡了下來:“是啊,你是玉帝的女兒,而我只是一個凡人,我們之間本來就不應該有所交集的。”

“好了,跟你開個玩笑,瞧你認真的那樣!我是那種人嗎?”張梓薰笑着說道。同時她向撐起身子,但是由於太過虛弱,所以趙澤毅只好將她扶起來。見她坐好之後,後者這才疑惑的問道:“你怎麼會虛弱的這麼厲害?我一個凡人才昏迷了一天一夜,而你居然昏迷了四天!現在還如此虛弱,你這個仙子有些浪得虛名哦!”調侃似的看着她。聞言,張梓薰白了他一眼卻並未回答,只是漸漸陷入回憶。記得當日爲了引開魅姬,所以她第一個衝了出去。可是前者卻遲遲未到。正在她準備返回之時,太上老君突然出現,並將紫色蝶夢交給了她。可是她心中還是有些擔心,因爲對手實在太過強大。於是她有了一個瘋狂地想法,那就是有沒有辦法讓自己的法力暫時性的全部恢復,這樣她纔有完全的把握。起初太上老君說辦法是有,不過太過危險。畢竟玉帝的禁制是沒有人可以打破的。後來禁不住她的軟磨硬泡,太上老君終於答應用上古秘法爲她暫時強行解開玉帝的封印,可是代價就是三個時辰之後就會陷入昏迷,運氣不好的話還會就此失去所有法力,變成凡人一個。但是比一般的凡人體質弱,最多隻能活到凡間的二十歲。

張梓薰在經過思考之後還是決定冒一次險,因爲如果不除掉魅姬這妖孽的話,這世間就徹底完了,她實在太過瘋狂!太上老君見她堅持,於是只好嘆息着爲她解開禁制。不過在最後還是給了她一張仙符,暫時禁制,必要時纔可撕開。就在張梓薰徹底變回天庭公主模樣的時候,就是她撕開禁制之時。不過現在開來,她的運氣還是比較好的,沒有完全失去法力,不過是多昏迷了幾天,現在還使不上力而已。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梓薰,你又在發什麼呆?梓薰,梓薰!”見她一直低着頭不說話,趙澤毅疑惑的叫道。

“啊?哦。你別岔開話題,我是想問你我爹和我娘到底怎麼樣了?”

“我們沒事,倒是你這丫頭,擔心死我們了!”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道聲音,張梓薰一聽就知道是她娘沈夢衣的聲音。話音落下,張蘅帶着夫人沈夢衣已經走了進來。

“爹,娘,你們怎麼都來了?你們都沒事吧?”見到二老,張梓薰激動的問道。只可惜現在還無力走動,否則早就撲進夫人的懷裡了。二老開始只知道自己的女兒住在這裡,卻沒想到皇上也會在這裡,一看到趙澤毅,二人立刻下跪道:“臣不知皇上在此,還請皇上恕罪!”

“爹,娘,你們快過來。難道你們忘了嗎?先皇曾經下旨,爹你除了他誰也可以不跪。現在先皇駕崩,你現在可以任何人都不用跪。即便是現在的皇上,你也只需要行禮就是了!”張梓薰說道。聞言,趙澤毅只是無奈一笑,接着搖搖頭。

“你怎麼說話呢!他畢竟是皇上,爹下跪有什麼不對的?”張蘅責怪道。

“呵呵。梓薰說的也沒錯,丞相大人是可以不必向朕下跪。朕初登大位,丞相本該頤養天年,不過朕年輕識淺,就煩勞丞相大人多辛苦幾年輔佐朕一些時日吧。”趙澤毅笑着道。

“皇上您嚴重了!你不讓臣告老是看重臣,臣一定竭盡所能輔佐皇上治理好紫月江山!”張蘅受寵若驚的說道。張梓薰一直聽着,暗道此人果然是帝王之才,拉攏人心的伎倆用得恰到好處。

“既然如此,真就不耽誤你們敘天倫之樂了。梓薰,好養身體,朕先走了。”說着起身離去。

“臣恭送皇上!”張蘅恭敬道。

趙澤毅離開,沈夢衣立刻鬆了一口氣說道:“唉。皇上在此,我始終覺得不怎麼自在。還是現在好。”說着就要去拉張梓薰的手。但是卻被張蘅攔下。母女倆正在疑惑之際,只見張蘅拉着夫人退了幾步,撲通一聲向着張梓薰跪了下去。張梓薰大驚,急忙道:“爹,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啊!娘,你快讓爹起來,你們這是幹什麼!”可是見自己的老爺沒有動,夫人也就只好這樣跪着。一會之後,張梓薰正要下牀將二老扶起,只聽張蘅說道:“薰兒,你別動!”語氣鄭重,表情嚴肅。下了張梓薰一跳,於是只好看着。只見張蘅擡起頭忽然鄭重其事地說道:“凡人張蘅拜見公主殿下!先前我們誤會您是我們罪該萬死,還請公主殿下恕罪!”聞言,張梓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爹,你還是快起來吧,我還以爲是什麼事呢,原來就這個啊?你們當時不也是不知道的嗎?怎麼能怪你們呢?快起來吧!”

“你真的不會怪我們?”張蘅和夫人同時道。張梓薰堅定地

點頭。於是他倆這才起身。接下來便是夫人的一些關心的話,以及一些家常。不過張梓薰倒是從她口中得知皇后娘娘自從皇上死了之後便搬進了靜心院,整天吃齋唸佛,不問世事。這讓她爲之一嘆。張梓薰也將自己爲什麼會成爲他們女兒的原因告訴了他們,不過他們並沒有生氣,反而是高興上天能選中他們作爲公主的父母。這讓張梓薰啼笑皆非。就這樣,他們聊着聊着直到深夜,沈夢衣好像有說不完的話,最後還是張蘅以女兒還需要休息爲藉口,這才強行拉着夫人離開。這又讓張梓薰無奈的笑着。

經過那一日,時間又過去了十日。在這十日中,張梓薰經過調息,發現法力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也幸得她有紫色蝶夢相助,否則以她這次瘋狂的程度,絕對不會這麼快就恢復的。不過如她所料,法力果然還是隻停留在了一半的程度。不過現在一切了結,丞相和夫人也再沒有危險是該離開的時候了。張梓薰心中有了決定,這一日,她準備好了一切,不想驚動任何人。因爲她怕到時候大家彼此都捨不得,走不了了。於是她決定不辭而別。不想直接用飛的,一是怕嚇到別人,二是她還想看看這個自己待了快一年的皇宮。當初來到這皇宮的時候,心裡有着說不出的厭惡,因爲在她的觀念裡,皇宮中的人都是整天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事實也正是如此。不過自己親手消滅了害人的妖怪,到也是一件壯舉。想到這兒,張梓薰嘴角不自覺的往上翹。

慢步走在通往神武門的路上,張梓薰心中五味雜陳,在這裡的點點滴滴一幕幕的浮現在眼前。從一開始的不願與這裡扯上關係到後來不得不留在這裡,再到現在一切了結之後離開。一切都好像是發生在昨天。不自覺的眼角已經掛着淚水。張梓薰心中疑惑:“我這是怎麼了?不是千方百計想要逃離這裡嗎?怎麼現在到了真的可以走了的時候居然會有些捨不得,這到底是爲什麼?”心中想着,卻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神武門。她正想着找什麼藉口出去時,只見大門緩緩打開。門前,皇上趙澤毅,前皇后,張蘅帶着夫人,甚至以前和她一直都不和的李若楠都在這裡。一個個面帶不捨的看着她。張梓薰呆住了,嘴裡吞吞吐吐的說道:“你。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你們怎麼知道我要走?”夫人上前拉住她的手,眼中含着淚水,不捨的說道:“是皇上告訴我們的,他說你不屬於這裡,總有一天會離開。他也猜到了會是今天。所以連早朝也沒有去上,我們就在這裡等着,等着見你最後一面!”說着已經忍不住掉下淚來。張梓薰見此,撲進孃親的懷裡哭着道:“娘,你別這樣,這樣我又怎麼忍心走呢?”

“就是啊夫人,你別這樣,薰兒她說不定以後還會回來的,你就別哭了!”丞相說着撇過頭去。其實他說這句話也是在安慰自己。人家是仙,早晚要回天上,又怎麼會回來呢?不過張梓薰卻堅定的點頭:“嗯!我一定會再回來的!一定!”丞相這才露出笑容。

“梓薰,對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錯,你還能原諒我嗎?”李若楠走上前來說道。張梓薰報以一個微笑:“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沒有放在心上。不過你以後心胸可要寬大一點哦!”張梓薰打趣道。李若楠臉一紅,點頭答應。

“梓薰,以後一切小心,一切隨緣莫強求!阿彌陀佛!”說話的是皇后娘娘。此刻的她似乎超然了許多,也許是放下了。和衆人道完別,張梓薰已經走到宮門口。可是趙澤毅想說什麼卻一直沒有說出口。就那麼一直看着她。其實他想什麼張梓薰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今生註定不可能。最後,張梓薰還是微笑着給他一個擁抱:“再見了,我的第一個朋友,也是永遠的好朋友。以後要好對待你的百姓。如果有可能的話,將二皇子找回來吧。是我對不起他,幫我說聲對不起。”趙澤毅只是默默的點頭。可是他心中卻一直在說:“不要走好嗎?你知道我不只是想和你做朋友,我愛你啊!但是最後你都只記得二皇兄!”但是最後他還是忍住了沒有說出口。因爲天性使然,他不喜歡去強求什麼。所有的人都道過別之後,張梓薰也不再拖延,心一橫,身形一躍,騰空而去。不過在空中時,依然轉過身來微笑着揮手告別。只是卻看見趙澤毅那落寞的背影,漸漸離去。他不願再多看她一眼,害怕自己會忍不住流下眼淚。現在的他是一國之君,怎能在衆人面前流淚呢?張梓薰心中一痛,不再拖延,轉身,飄然而去,只留下一道七彩的虹光。也許接下來她會有另一番的經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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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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