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分兩頭,善惡各一邊

墨承不喜歡這種場景,吩咐劉掌櫃好生贍養楚南,便乘着馬車離開了。

看着漸行漸遠的幽州城,一時間思緒萬千。

其實這個世界能夠發生的變化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沒有任何事能引人注目,因爲它服從於因果,流逝於歲月。真正對一個人來說算作大事的應當算是成長了吧。

因爲每一次成長,便意味着一次,思想的重組。不分善惡,不辯好壞。只是一種外在事物,對自身固有認知的衝擊罷了。

墨承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楚南的瘋癲給墨承的衝擊力是巨大的。

回到石青城,墨承帶着深深的疑惑,去請教屠寧,將幽州城的所見所聞將給了屠寧聽,隨後問道“師傅,你說那楚南爲何會瘋?”

屠寧並未就此回答墨承,而是反問道“承兒,你可知何爲仙?”

墨承詫異的思索屠寧的用以,左右無果後說到“當然是長生不死,逍遙天地間啦。”

屠寧輕笑兩聲,平臥的身軀似泛起微光,聲音空靈道“是啊,長生不死,逍遙天地間。多麼崇高偉大的理想,那麼又是誰給仙人加載了這些設定呢?”

墨承眉頭微微皺起,思索良久後,緩緩搖頭說到“弟子不知。”

屠寧不以爲意,繼續道“曾有人將仙字拿來單獨說,戲稱上山爲仙,下山爲人。此話細細琢磨還真有那麼一番韻味。這山就像一座枷鎖,一道責任,一抹負擔,一段心路。這上山是自己,下山還是自己。

這山象是不斷給自己拔高的道德底線,你只有堅守住了纔像個仙人、聖人,或者說纔是個人。沒有了那座山,便相當於失去束縛的野獸,遵循本能,餓了吃,渴了喝,沒有親疏之別,只存求存之心。

當然世事,又怎會這般輕易?古有英雄,明明可逃,只因無顏面見江東父老,選擇自刎。更有窮苦,赤地千里,難忍腹中飢餓,異子而食。山高可傳千古流芳,山低只存遺臭萬年。至善與至惡同存當世,爲何?皆因這上高於天,下深於淵,階級差別過於巨大,世家門閥不事躬耕,錦衣玉食,只需養氣足以。貧苦百姓食不果腹,奮起反抗,卻被稱作賤民。

徒兒,這善惡兩旁站,人心立中央啊。那楚南過不了自己那關,是你考慮不周。但是同樣,在那綠林中以劫道爲生的流寇,又有幾個是善良之輩?你給過他從良的機會,他卻以扭曲得山峰爲自己標榜規則,瘋了,也怨不得他人。我們所行之事,便是將那山固化在人心,然而這本就會觸動一部分人利益,你也會再次見識到這般場景,畢竟道不同不相爲謀!然而他們的血肉只會鑄就那牢不可破的山峰! ”

屠寧的一席話,當真是發聵人心,震耳欲聾。便是走出院落,墨承依舊覺得腦海嗡嗡直響。如同醉酒之人一般,回到家中,都未曾察覺自己如何回來的。這一夜對墨承來說,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一覺醒來,墨承只覺得神清氣爽,幽州之行的解鬱也消散開來。

這人吶,尤其是少年人,便是需要遇上那麼幾件糟心的事兒,再有幾個別有用心的人能夠給個理由,讓其自圓其說,認可自己的做法,建立自己的善惡觀念足以。

這不,心結一解開,思索一番也覺得自己做的沒錯,這心情自然就開朗了起來。

屠寧早早去給父母請了安,又去與師傅屠寧說了說話兒,閒來無事,走走轉轉,看看酒樓生意,聽聽收養所中新救來孩童的歡笑,這一天可謂是安排的滿滿登登的。日子也是過的安靜、祥和。

至於剛剛接手黑暗的幽州城中的王野,卻是變化及其之大,曾經剛被屠寧救下來時,王野不想劉琦那般,和藹、圓滑。這廝天生便是個暴脾氣的主,且嫉惡如仇,對忤逆墨承意思的人更是絕不姑息。

曾經便有收容所的小夥伴暗暗嘀咕過墨承兩句,被王野得知後,將其綁在樹上狠狠打了一頓,更是不准他人將繩子解下,生生將那小子綁了兩天兩夜。

這次受命來幽州城,當得知接手的是綠林中事後,王野也並未反駁,如同往常一般執行了墨承的命令,他不知曉如何當一個綠林老大,也怕那些個山匪漢子不服自己年齡而輕視自己,因而辜負的墨承的信任。

於是一個身陷修羅的惡魔誕生了,之後的時間裡,對幽州城的綠林道來說,簡直如同噩夢一般。王野治下,賞罰分明,賞是大賞,罰也是重罰,稍有異動,便是三刀六洞的酷刑,在血腥鎮壓之下,王野很快便掌握了趙昊的匪寨。

隨後,王野尊崇墨承的意志,開始圖謀其他兩路綠林,然而似趙昊這般情況的不多,別的匪寨採辦往往十幾人,且相互監督。

王野不願這等小事驚動墨承,心中一狠便開始的血腥橫推,強行獲得其他匪寨路徑後,直接兵派兩路殺了過去。因背靠墨樓,財大氣粗,不僅隨戰人員皆配馬匹,且手握弓弩,橫推兩路簡直如同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生擒兩路匪頭後,王野並未如何趙昊一般,威逼利誘。而是直接梟首震懾兩寨幫衆。隨後將三路綠林整合成一個近五千人規模的部隊,與關外山谷內駐紮下來。

城中多是一些管事繼續負責徵收三路孝敬不變。但若一旦有新的綠林想要入駐幽州城,便會遭受王野的屠刀,幾年內當大大小小近萬人死在王野手中後,幽州人屠的稱號漸漸傳播開來。當然此不過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