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諶並不知道王稟的感慨,繼續操練着隊列隊形,通過實戰驗證,軍列嚴整的部隊戰鬥力往往高出三成以上,足以決定戰爭勝負的天平,趙諶也是借鑑後世的訓練新兵之法,算不得創新,趙諶對王稟道:“王將軍,半個時辰後全軍在校場中央集合,我有重要事情宣佈。”
“是,殿下。”王稟領命道。一萬新兵獲得了新的訓練之法,一時新奇之餘,加上趙諶的話語激發了這些精壯內心的倔強,軍陣初具規模但想十分的整齊,還需時日才行。
就在此時,數百將士拖着一個巨大的石碑向前,石碑之下放着圓形的滾木,拉着石碑的戰士們劇烈的喘息着,吶喊着隨着統一的節拍朝前走去,當石碑被運進了校場,校場之上訓練的兵士馬上炸開了鍋,常勝軍和原太原城兵士雖然好奇但還是遠遠地觀望,保持着軍陣,而那些剛剛招募的新兵卻一擁而上,前去看熱鬧,頓時把王稟氣得不行,但王稟也知道現在不可對這些新兵太過嚴苛,等訓練一段時間後,纔可加重統御之刑法,不然有肯能引起譁變。
這次打造的石碑和燕山府打造的石碑幾乎一模一樣,猶如一把利劍直指天際,石碑的到來打破了校場之上的氣憤,太原城的兵士都在猜測這個石碑的作用,唯有常勝軍兵士明白這個石碑的作用,常勝軍兵士一時間熱血噴張,看着石碑充滿了狂熱,誰都會死,但死亡之後如果會被別人記住,誰都回去爭取這個機會,算不上名垂青史,但只要被記得,那就是證明曾經存在的價值,而不是某一場戰役中的炮灰。 ”“
在數萬將士的目光中,石碑被一點一點的拉起,陽光照射在石碑之上,讓其顯得更加莊重和肅穆,只聽有新兵喊道:“大家快看,那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名字。”
衆人尋着聲音望過去,果然石碑之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那是我父親的名字,那是我的兄長,快看,他們的名字都在上面。”一時間太原城兵士羣情振奮,在那裡興奮的叫嚷着,他們終於明白這個石碑的作用,便是將太原城浴血生死的數萬將士的名字全部刻在了上面,這是一種對死者的尊重和肯定,在歷史的長河中其緬懷,這些新兵再也不會覺得自己親人捨生忘死的保衛太原城,不會被別人所記住,就算十年百年之後,看到矗立着的石碑,誰都不回忘記太原城的浴血之戰。
趙諶站在高臺之上,楊再興和王稟上前站在了稍後的兩邊,楊再興這幾天天天訓練騎兵,經歷十分亢奮,突然被趙諶拉過來心中十分不滿,所以冷着一張臉站在趙諶身後。
趙諶上前面一步道:“這是我爲太原城百姓做的最後一件事,不日我將離開太原城,前往汴京。”
校場內的新兵和校場外的普通百姓聽到趙諶要走,心中一片慌亂,這些日子早已習慣了趙諶在太原城駐守的日子,彷佛什麼事到趙諶手裡都能很快被解決,趙諶率領常勝軍解太原之圍,對百姓來說有救命之恩,加上這些日子對百姓秋毫無犯,幫助百姓渡過難關,很多人都爲趙諶塑了像,每天焚香祈禱,趙諶突然要走,太原百姓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自從上次太原城知府張孝純戰死後,太原百姓都怕來一個剝削百姓的新官,趙諶離開之後,相信新官很快就會到任。…,
“求殿下爲太原百姓着想,不要走。”百姓跪地乞求道。
趙諶深吸了一口氣道:“大家快快請起,不瞞各位我趙諶雖然解燕山府之圍,克太原城之敵,但卻被莫須有的罪名被朝廷通緝,不日我會率軍前往邊陲西方秦鳳城,在那裡阻擊西夏軍隊,我趙諶無愧於天地,卻被宵小之輩陷害,可惜我現在是有心殺賊,無力迴天,願跟我去秦鳳城的,兩日後可隨大軍出發,願意留下來的我趙諶也絕不勉強,還會發給銀兩,請大家好好考慮,我趙諶敬候佳音。”
聽到趙諶被通緝,百姓一下只慌了神,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一下子變成了朝廷通緝的要犯,很多百姓各懷心思,有的不願意離開世代生活的家園,覺得離開不吉利,有的聽到趙諶這顆大樹隨心要被朝廷剿滅,誰還敢去,方臘,梁山不是鬧得很兇,最終還不是被趙諶剿滅了,誰敢保證趙諶不是第二個梁山,第二個方臘呢。
還有甚者有了心思,若是現在向朝廷報信或者想辦法殺了趙諶,朝廷會不會給自己一個大官做做,剿滅反賊可是大功一件,不要怪他們勢力和冷漠,人總是貪婪的,在遇到與自身息息相關的事都是會有一些自私,最起碼沒人願意去死。當然大多數還是十分支持趙諶,和身邊的人大聲辯論起來,幾個性子急的直接動起了手,場面頓時一陣混亂,直到常勝軍上前才制止了暴動。
趙諶嘆了口氣,這就是人性啊,也正是如此,趙諶才更加下決心放棄不願意離開的百姓,人的一生就是再不斷地選擇,站錯了隊,活該倒黴,讓趙諶欣慰的是常勝軍中並無嘈雜之聲,看着趙諶依然充滿了狂熱,趙諶相信若是現在下令殺回汴京,這支軍隊會毫無疑問的執行,大宋朝廷已經傷了這些熱血男兒的心。
其實趙諶原本你可以先瞞着衆人,等到大軍出發再告訴大家自己被通緝,那時候便是想走也要考慮有沒有實力活着回到太原城,一路上的山匪,馬賊可沒那麼好說話。但趙諶沒有那麼做。
留在太原城的百姓很快會迎來下一次金兵的進攻,這個自己絕對不能說,若是讓朝廷知道,更加落實了自己和金兵早有協議的事,還可以順便解釋爲趙諶爲了將自己樹立成英雄,等金兵退走後,再出來裝作救世主,這樣的解釋很容易講得通,如果散播出去,就是傻子也會認爲趙諶要造反,何況多疑的皇帝。
趙諶宏洪聲道:“兩日之後,大軍出發,望大家好好考慮,此去路上多爲艱險山路,望大家仔細斟酌。”
楊再興不肖的上前道:“朝廷這羣王八蛋,別怕,大不了我們上山落草爲寇,定然殺得他們哭爹喊娘。”
趙諶十分感動,慈寧宮楊再興的話裡,趙諶知道楊再興已經完全認可了趙諶,楊再興原本覺得趙諶是朝廷中人,雖然爲趙諶訓練騎兵,但並沒有爲趙諶出力之心,而現在不同,看到趙諶將太原金兵殺退,聽聞趙諶將燕山府金兵殺得大敗,最後居然被朝廷通緝,這樣可笑的事發生在眼前,楊再興震怒的同時,也對趙諶多了一份親近。
就算趙諶現在下令殺回汴京,楊再興絕對原做先鋒,但趙諶知道不能那麼做,現在率軍攻打汴京,頓時名聲狼藉,一個亂臣賊子的大帽子扣下來,絕對讓趙諶翻不了身,況且會碰上前來支援汴京的种師道率領的秦鳳軍,趙諶沒有一點把握擊潰實力強悍的秦鳳軍,加上朝廷之中有名將宗澤統領汴京數萬禁軍,各路勤王之軍加起來絕對會將趙諶淹沒,趙諶不是傻子,絕不會帶着常勝軍前去送死。…,
趙諶笑着拍了拍楊再興的手臂,欣慰的笑着說道:“多謝楊大哥。”
“你給我別那麼那麼矯情,今天請我喝酒便是。”楊再興爽朗的大笑道。
“那是自然,管飽。”兩人哈哈大笑。
此時王稟上前道:“殿下,末將有一事相求。”
“王將軍請講。”趙諶轉向了王稟那邊。
王稟斟酌了一下道:“還望殿下不要揮軍進攻汴京,一來出師無名,更坐實了殿下的謀反之心,二來以殿下的勢力,只有敗亡一途。”
楊再興大怒道:“區區宋庭我楊再興真不放在眼裡,若是趙諶率軍前往汴京,我定然宰了皇…朝中那些宵小之輩。”
本來楊再興想說皇帝,突然想到皇帝是趙諶的父親,稚嫩惡搞改口,楊再興其實也知道這樣成功的可能很小,但楊再興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不然也不敢殺進數萬人中,取對方主將首級,雖然那一戰楊再興身受重傷,但也可以看出其人的勇猛,哪會怕數倍之敵。
趙諶知道王稟是爲自己好抱拳道:“多謝王將軍,不知王將軍願不願意拋下一身富貴,隨我前去西邊的秦鳳城呢。”
也許是這句話刺激到了王稟,其沉聲道:“我王稟從不爲功名利祿,職位守一方百姓,請殿下不要爲難在下。”王稟雖然有些意動,但他覺得守衛太原百姓纔是重中之重。
趙諶哈哈大笑:“那麼王將軍,秦鳳城的百信算不算我大宋子民,現在他們飽受戰火,而王將軍卻只願偏於一偶,豈不是舍大義而取小義。”
王稟臉上陰晴不定,心中反覆辯論,他在太原數載,早已熟悉了這裡了一切,突然離去真有些不捨。
楊再興譏諷道:“熱血男兒連這個都做不了決定,還是回家抱孩子吧。”
王稟怒道:“你!!”嘆了口氣單膝跪地道:“殿下,王稟願追隨您。”
趙諶笑着上前,扶起王稟道:“得王將軍,勝過十萬雄兵。”
不日大軍開拔,趙諶望着慢慢遠去的太原城牆,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