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諶雙眼一凝,看着太尉殺人般的眼神,頓時想到自己在影月樓處決的司馬明,其父就是司馬昊,不過就算如此又有何懼,再給趙諶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趙諶定然還會處決司馬明,趙諶絕不會讓威脅自己的敵人多活一天。
趙諶故作茫然道:“沒聽說過。”
說完不顧司馬昊自己先行一步走進了大理寺,司馬昊怒火中燒,但知道此時很多人看着不便行事,進了大理寺,還真沒幾個人能活着出來,其實司馬昊本人爲官還是不錯的,不畏強權,秉公執法,較爲清廉,素有貼面判官的外號。
但司馬昊老來得子,司馬明就成爲了司馬家唯一的獨苗,司馬明從小養尊處優,加上很多想要巴結司馬昊無果的人,都找上了司馬明,這種環境漸漸讓司馬明越發的自大驕橫,經常闖禍,司馬昊都會出面善後,現在被趙諶所殺,司馬昊早已顧不得許多,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唯有殺了趙諶才能解心頭之恨。
幽暗的拷問室中,兩個粗壯且滿臉橫肉的大漢站在兩邊,火盆之中烙鐵早已鐵紅,熱氣在拷問室中蔓延,水鞭在水中浸泡多時,這樣鞭子在鞭打時會讓人皮開肉綻,老虎凳,雙閉環等器械遍佈於此,在大理寺能扛過全套‘服務’的硬漢真沒幾個。 ”“
趙諶雙手被吊了起來,因爲時間過久,手腕之中早已淤青,司馬昊端着茶水坐在一邊,似乎一點都不急切,站在一邊的尚書列曹侍郎費禕心中頗有想法,太尉之子司馬明,死於趙諶之手之事已經傳遍汴京,所有人都在猜測此次太尉審皇子,不知道會鬧出什麼動靜。
費禕早對太尉之職位垂涎三尺,若是靠政績履歷升遷太尉,恐怕下輩子都難,但趙諶的出現給了費禕一個機會,若是趙諶將來飛黃騰達坐上皇帝之位,那費禕就是位列三公都有可能,就算趙諶將來只是一個皇子,交好一個皇子也不是壞事。
所以費禕決定一定要保全趙諶的性命,趙諶淡淡的看着司馬昊,並不掙扎,司馬昊道:“趙諶,在大理寺沒有皇子,只有犯人,王子犯法與庶民同族,尼克知曉。”趙諶冷冷一笑對司馬昊充滿了蔑視。
司馬昊大怒,突然站起將手中的茶碗摔得粉碎,沉聲道:“費大人上刑具。”
費禕有些猶豫道:“太尉大人這不好吧,刑不上士大夫,何況趙諶貴爲皇子,現在案件尚無定論,若是我等用刑過重,皇上追查下來,我等不好交代啊。”
司馬昊轉身冷冷的看着費禕,沉聲道:“費大人是想和我做對?”
費禕早已心中決定,也不怕司馬昊報復與他,回道:“下官不敢,只是尚未審案便妄動私刑,下官不敢苟同。”
“好一個不敢苟同,那麼請費大人不要插手此案。”司馬昊不客氣的道。
“皇上有令讓下官和太尉大人一同審判此案,請恕下官無法從命。”費禕不溫不火的回了司馬昊。
趙諶看了看費禕,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但這是好事,趙諶自然樂得如此,將來給費禕足夠的報答便是。
“那我倒要問問費大人現在該如何處理?”司馬昊雖然氣惱,但費禕同爲朝廷命官,雖然官職比起司馬昊差了好幾級,但皇上下令讓費禕輔助,審判皇子事關重大,必須兩人共同決定才能施行,司馬昊雖然位高權重但面對審判趙諶這件事卻不能隻手遮天,回頭會稟明皇上,獨獲審理之權,司馬昊知道後來的審判中,費禕會一直保護趙諶,頓時心中萌生了一個瘋狂的計劃。
“以下官之見,應暫且收押,收集證據,再做審判,請太尉大人定奪。”費禕抱拳道。
“費大人都定奪好了,我還能說什麼。”司馬昊淡淡道。
“下官不敢。”費禕接着對站在一邊的兩個壯漢道:“帶殿下去牢房,記住,客氣一點。”兩人領命將趙諶放了下來,客氣的做請的動作,準備隨趙諶前去牢房,趙諶揉了揉自己淤青的手腕朝着拷問室的大門走去,忽然回頭道:“費大人的恩情,我領了。”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費禕心中一喜,這正是他要的效果,若是頂着上官的壓力爭取了半天,沒有得到趙諶的肯定,那絕對是吃力不討好,現在趙諶已經欠下了人情,那麼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雖然費禕心中大喜,但臉上卻毫無表情,對司馬昊道:“大人請早點回去休息,相信這個案子的調查會持續很久,有精力才最重要。”
太尉司馬昊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費禕也未多做停留,後一步離開了拷問室,火盆中的烙鐵依然在燃燒,但起碼今天是用不到了。
就這樣持續了幾天,司馬昊每次要求對趙諶用刑,費禕都會極力阻止,最後趙諶基本不用出牢房,日子十分無聊,趙諶便演練排兵佈陣之法,倒是略有所得,就在趙諶全身貫注用麥草排兵佈陣之時,牢房的大門突然被打開,趙諶聞聲擡頭,只見一個身着素衣的女子走了進來。
趙諶一愣,此女正是早已離開的唐雨薇,唐雨薇面色有些憔悴,兩眼紅腫,似乎每天以淚洗面一般,身上的衣服也樸素無奇,和原本的那個女子極有差別,要不是趙諶知道唐雨薇極不簡單,真還會以爲鳳凰樓突遭大難解散了,唐雨薇受了多大的委屈。
唐雨薇放下手中的飯盒,朝着趙諶馬上梨花帶雨的跑過來,緊緊的抱住趙諶道:“公子受委屈了,奴家好想你。”牢房門口領路的大理寺衙役離開了牢房,要不是唐雨薇給的數百兩白銀讓衙役花了眼,加上唐雨薇極富山東新的口才,差點讓衙役相信明天朝廷就會下令釋放趙諶,衙役可不敢做這種殺頭的事。
趙諶輕咳一聲,輕輕推開了唐雨薇道:“雨薇小姐不知找自己何事。”
唐雨薇嘴脣撅起,不滿的道:“真不好玩,公子別那麼冷漠嘛。馬上笑着道:“公子覺得我的化妝如何,不然如何騙那些門口的衙役,我可是闖過重重關卡才進來的,對了,公子還欠奴家賄賂衙役的數百兩白銀。”
趙諶抱拳道:“自然雙倍還給雨薇小姐,還請雨薇小姐明示來此的目的。”
唐雨薇還是保持着原來的表情道:“奴家得到消息,司馬昊已經下了針對你的計劃,但其中有人已經被奴家收買,可保證你逃出汴京,而且一路之上所用的東西早已爲你準備妥當,這件事你大可放心。”
趙諶臉上並無喜色,唐雨薇絕不會爲了告訴自己可以幫他逃跑之事,而冒着風險來到大理寺探望,若是趙諶以爲唐雨薇是被自己的魅力所迷倒,那就更是扯淡,唐雨薇這樣的女人,很難再付出真心,在她的眼裡只有利益和權利,趙諶並不說話只是看着唐雨薇期待着下文。
唐雨薇看趙諶並無喜悅,看來趙諶已經看出自己的目的,也不在繞圈子:“其實我帶來了鳳凰樓的命令,在下次領取藥物之前,我們要一個人的命。”
趙諶心中一驚,鳳凰樓如此鄭重的前來傳令,看來難度不小,趙諶道:“願聞其詳。”
“秦鳳城主將种師道的命。”唐雨薇認真的說道。
不顧趙諶的驚訝,唐雨薇道:“此人獨掌秦鳳城兵權,滅我衆多分舵據點,而且頑固不化,一直極力建議清除我鳳凰樓勢力,此人不可留,你有半年時間,我看好你哦。”
說完將帶來的飯盒遞給了趙諶,笑着道:“好好享用,這可是奴家親自做的哦。”
趙諶並未挽留離開的唐雨薇,心中充滿了憤怒,鳳凰樓爲了一己自私,就要找人殺了保境安民的大宋名將种師道,其心可誅,趙諶狠狠的將拳頭砸在地上,暗暗發誓,兩年之內必滅鳳凰樓。
待到夜晚,有官差送來了飯食,因爲費禕的交代,趙諶的伙食還是不錯的,三菜一湯,還有酒水,趙諶酒足飯飽之後繼續排兵佈陣,趙諶感覺敏銳很快發現,剛纔送飯來的那個衙役,一直在觀察趙諶,還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趙諶心中一驚,難道酒水之中有毒,但自己卻好無所覺,既然如此,就演一出大戲,看看此人到底耍什麼花招,趙諶裝作眩暈的樣子,翻倒在地。
那衙役表情一喜,急忙上前查看一番,發現並無異狀後馬上匆匆離去,讓趙諶摸不着頭腦,不一會那個衙役又領着兩個人到此,給趙諶送飯那個衙役對身邊的衙役抱怨道:“你小子不會賣給我的是假藥吧,這麼長時間採有效果。”
“少胡說八道,此乃我家祖傳的蒙汗藥。”最後一個衙役沉聲道:“別說廢話了,快辦太尉大人交給我們的差事。”此人似乎頗有威信,其餘兩人再沒多言。
一行三人擡着裝睡的趙諶,接着漆黑的天色將趙諶擡到了汴京的城牆之邊,一個衙役從身上去除了接應之物,上面馬上有人接應,打開了城門的一角,三人擡着趙諶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汴京,趙諶心中一驚,今日汴京的氛圍十分奇怪,路上沒有行人也就罷了,連巡邏的兵士都沒有,怎麼不叫人奇怪。
當三人擡着趙諶來到郊外之後,將趙諶扔在地上,那個頗具威信的衙役抽出了鋼刀,其餘兩人都有一絲興奮,看着拔刀的衙役,鋼刀突然動了,身邊的兩個衙役在震驚之中被砍去了腦袋,那漢子在趙諶鼻子上放了一個聞起來惡臭的瓶子,趙諶本就清醒,這一下差點讓趙諶吐出來,那漢子從密林之中牽出一匹馬,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