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的徐州,呼嘯而來的北風颳跑了最後的一點暖意,然後用嚴寒的孤峭將大地重重覆蓋。
遠遠的眺望彭城漫天的火光,高寵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這一夜的經歷足可以用驚險兩個字來形容,麋竺、麋芳的發難讓假敗的這一場戲更多了些許逼真的成份,原來劉備在白天攻城受挫之後,就已經與妻兄、大舅子麋氏兄弟約好了晚上裡應外合的計策。
無巧不巧的是,劉備的這一圖謀與高寵、周瑜連環計的預想正好相合,一場精心設計好了的夜襲破城場面在攻守雙方的合演之下,終於取得了最完美的結果。
得到麋竺、麋芳亂計成功的消息後,一直蟄伏在城外的劉備率軍突入城池,而早已準備開溜的高寵軍此時正從西門從容不迫的撤退。
“寵帥,你說劉備現在在想什麼?”周瑜玉面臨風,厚厚的錦袍下笑容燦爛。
高寵嘿嘿一笑,大聲道:“以五千兵力破八千衆,這樣的勝仗誰打了都會興奮的,附依曹操的劉備當然更不例外,我們不用去管劉備想什麼,現在我們的目標是——蕭關。”
“凌操和陳登已從小道先行趕往蕭關了,我們也必須加快腳程才行,以免被追擊的劉備軍纏上。”徐庶見高寵、周瑜兩人說得高興,遂提醒道。
這一次奇襲蕭關,對於高寵來說,是擺脫曹軍四面圍堵的關健一着,若勝,則全軍就能如游龍入海,順利的迴歸江東,若敗,則將陷入到曹軍的夾擊之中,八千人的部隊會直接面臨曹操近四萬精銳的圍剿。
高寵之所以把這般重要的任務交給凌操,原因有二,一是凌操、淩統父子在攻打彭城的戰鬥中顯露出了相當的能力,這讓高寵很是滿意,衝鋒陷陣要的就是這股子不要命的血性。二是淩統這個年輕人讓高寵頓想起以前的自已,當還是一臉稚氣、還透着些許莽撞的淩統站到高寵面前時,高寵再也掩不住心中的喜愛,年輕雖然意味着衝動、盲目,但也意味着進取和無畏。
從骨子裡來講,其實高寵也是這一種人,只不過現在的他責任更大,再不能和以前一般輕易涉險了。
而讓陳登隨之同行,則另有原因,主要是陳登曾居徐州經年,對這一帶的地形比較熟悉,況且陳登多謀善決,遇事頭腦冷靜,萬一有意外情況,處置起來也更得力一些。
“準備出發!”高寵提矟上馬,大聲喝道。
說罷,他又摧馬緊趕了幾步,對着將甲衣穿戴得歪歪扭扭的太史慈道:“子義,誘敵的重任就交給你了,讓你手底下的弟兄們大方一點,該扔的扔,該棄的棄,儘可能裝的狼狽一點。”
太史慈一臉的苦相,道:“寵帥,你瞧我這樣子,難道還不狼狽嗎?莫說李典、呂虔見了,就是曹操親來,我也保證他確信無疑。”
在太史慈的身後,五六百丹楊兵個個聾拉着腦袋,倒拖着旌旗,身上甲衣也是鬆鬆垮垮,看不出一丁點丹楊精銳的樣子。
高寵一時忍禁不住,哈哈笑道:“充當誘兵,着實委屈了子義,不過這也怪子義的名頭實在響亮,若換過旁人,怕李、呂二人猶有不信。”
高寵這一句雖有些調愷的意味,但也着是實話,隨行北上的將領中,凌操父子、雷緒都沒有什麼名氣,數來數去,也只有北海箭退管亥、神亭嶺大戰孫策的太史慈可以一用了。
“寵帥放心,慈一定不會讓曹軍看出破綻來的。”太史慈聲音朗朗,應罷便回身召呼人馬準備去了。
看着太史慈漸漸遠去的背影,高寵心中一陣欣慰,如今的太史慈已經不再是那個中了祖郎挑唆的太史慈,現在的高寵也不再是僅憑着血性和勇氣闖蕩的輕狂少年了,對於麾下將士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高寵會比以前更加的用心去揣磨,去體會,因爲他知道,只有將帥一心,才能軍如一指,令行而敵潰。
馬蹄輕碎,烈焰的四蹄被厚厚的布給包了起來,這是爲了防止發出太大的聲響,對於高寵軍來說,隱蔽的是否妥當是連環計能否順利實施的一個重要步驟。
天空中,陰沉沉的,一大塊的雲團將四野遮蓋得朦朧一片。
高寵策馬擡頭,忽然間臉上冰冰涼涼的一下,又一下,透着冬天的陣陣刺冷。
“寵帥,下雪了!”雷緒抹了一把沾落到鬍鬚上的雪花,說道。
雪——,上一次遇上雪天行軍是在去年了,那是在皖城,高寵還清清楚楚的記得,那一次爲了迎擊孫策大軍的進犯,高寵在皖水設下伏兵,擒殺敵將呂蒙,並將孫權打得落花流水。
而今,時過境遷。
高寵的對手換成了曹操。
人生有時候就是一場競爭和博奕,你好不容易打敗了一個對手,還未來得及鬆口氣,卻發現又一個更可怕的對手已站在你面前。
“下雪了?”周瑜低低的說道,他的聲音有些異樣。
高寵轉頭看去,卻見周瑜的臉色凝重,正伸出手,將一片片飄落的雪花接住。
“寵帥,下雪了。”周瑜將目光投向高寵,又自言自語了一句。
雪泥鴻爪,高寵心頭忽然間閃過這四個字,周瑜臉色倏變的原因就在於此,這一場突如其然的大雪可能會徹底的喪送高寵之前所有的努力。
在皚皚白雪過後的地面上,任何一絲一毫的行跡都有可能暴露,凌操和陳登要想瞞過蕭關曹軍的斥侯,難度比下雪之前要大了許多。
“軍師,命令太史慈趕快向蕭關方向行進,要儘可能的吸引曹軍斥侯的注意力。”高寵定了定神,毫不猶豫的命令道。
這個命令下達後,意味着太史慈極有可能遭到蕭關曹軍的重兵圍追,原本只需做出潰敗假象的的太史慈在無可選擇之下,將不得不面對數倍曹軍的圍攻。
十二月的雪,紛紛揚揚,落到乾涸了多日的地上,立即就象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毯子一樣。民間有句諺語:瑞雪兆豐年。也不知這一場大雪是不是真的能爲飽經戰亂的徐州百姓帶來好的年景。
下邳城中,曹軍臨時歇息官邸。
已將天子控制在自己手中的司空曹操披着一件繡着紅色鳳凰圖案的錦袍,頭髮疏理的一絲不苟,此刻的他將有些僵硬的手靠近火爐邊上,一邊取暖,一邊思索着案上筆墨未汗的一卷皁冊。
在那捲皁冊的正面,赫然寫着四個大字——孟德新書。
“以十敵一則圍之,是將智勇等而兵利鈍均也。若主弱客強,不用十也,操所以倍兵圍下邳擒呂布也。”曹操提筆伏案疾書,聚精會神的高聲朗誦,不時的在皁冊旁加加點點。
門外腳步聲傳來,踩在雪上,發出輕微的“吱嚓”聲響,郭嘉輕咳了一聲,推門而入。
“明公文韜武略,徐州一戰可甚經典,便是昔孫武也不過如此。”郭嘉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撫掌大聲道。
曹操搖首笑答道:“奉孝過獎了,操不過是些有心得,與孫武子相比,如熒火比之日月也。不過,孫子十三篇兵書雖然博大精深,但所附皆爲春秋戰例,以今之戰事論多有出入之處,吾以徐州之戰相附之,當爲新書。”
郭嘉一邊點頭以示贊同,一邊躬身說道:“適才劉豫州差人來報,已於凌晨時分攻克彭城,高寵率餘部向西潰退。”
曹操眼中閃過一絲困惑,道:“高寵這麼快就敗了,簡直是不堪一擊嗎?”
郭嘉微微一笑,問道:“明公以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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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似笑非笑,說道:“我之所以讓劉備增援彭城,乃是考慮到高寵在江東的一貫死硬作風,想不到現在高寵一夜便被劉備擊潰,看來所謂江東龍虎,也不過是耳耳!”
“明公當真以爲是!”郭嘉問道。
“那奉孝以爲如何?”曹操道。
郭嘉道:“明公,以嘉之見,高寵棄守彭城,這一定是另有大的圖謀,我等切不當不可小視。”
曹操沉聲道:“如奉孝所言,那高寵之所以能在短短四年間稱雄江東,屢破孫策,必有所長,我爲之計,原因之一高寵爲吳郡人氏,熟諳地形;原因之二在於兵出無形,屢破常規;原因之三在於士卒勇銳,擅長水戰。今高寵棄這三者而遠襲徐州,兵書有云:用兵在勢也,今高寵勢已不在,而我軍剛破呂布,兵勢正盛,兩者相較,高寵焉能不敗。”
郭嘉見曹操如此自信,神情有些猶豫,欲言又止。
泗水河邊。
裸露於野的黃褐色河牀被飄飛的雪花覆上,斑斑點點的,一塊兒白,一塊兒黃,凍得瑟瑟發抖的高寵軍士卒一個個縮着脖子,無精打采的跟在太史慈身後,三三兩兩的朝着蕭關方向行進。
“將軍,這一路扔的可夠曹軍撿的了,再丟下去我們就只剩下光屁股跑了。”一名年輕的士卒操着濃重的丹楊聲音嘟囔道。
太史慈微微一笑,問道:“你是哪裡人氏?”
那小卒高聲回道:“涇縣,將軍。”
“涇縣——,涇縣,好涇縣的子弟個個都是好樣的,這一場誘敵的戲我們一定要演得像模像樣,讓曹軍的斥侯看不出假的來。”太史慈的聲音不大,但卻自信滿滿。
這個時候,他有理由相信——,凌操、陳登的先頭部隊已埋伏在蕭關城下。
誘餌已經放下,吃與不吃就看曹軍的胃口了。
蕭關城上,漫天的雪花將整座關隘點綴得銀裝素裹。
李典一身厚實的鎧甲,持槍屹立在關城之上,城下一行清晰的馬蹄印跡從茫茫無垠的原野一路延伸到蕭關隘口,這是不斷回報的曹軍斥候留下的痕跡。
“子恪,爲將者,當決斷而行。今劉備已兵進彭城,寵賊正一路朝着蕭關方向潰敗而來,你我若放着眼前的大好機會不取,堅守不戰的話,功勞可就全被劉備佔了,以後見了明公及諸將,豈不是白白讓人笑話。”李典大聲道。
此刻的他胸中熱血奔騰,猶如一團熱火在燃燒,與外面冰冷的雪形成強烈的對比。
李典爲人持重精細,前番勸諫夏侯兄弟堅守不戰,乃是考慮到高順、張遼矢志救主不惜死拼的原因,與其拼個兩敗俱傷,還不如穩穩當當的守勝來得聰明。但這並不是說李典缺乏建立功業的渴望,初平中年,李典率賓客千餘歸曹操,先是在壽張擊破黃巾賊,後又從徵袁術,所立功勞僅次於夏侯淵、夏侯惇、曹仁、曹洪、于禁。
呂虔緊了緊腰間的束帶,大笑道:“曼成,高寵軍旌旗、兵器散落一路,顯然鬥志已喪,據報高寵大將太史慈率五百餘潰兵已抵達蕭關不遠,你我正可迎頭痛擊。”
李典、呂虔雖然沉穩,但在軍功受賞的誘惑面前,真正能夠不爲所惑的又能有幾個,就算李典、呂虔能壓住心魔,他們麾下的那些將士也會極力勸諫主將出徵。
軍人,只能斬殺敵人的首級才能顯示榮耀,才能封侯拜將,這個規矩自秦以來就是如此。
“好——,留五百兵卒守關,我們下關殺敵去,等回師時再看看誰的馬後掛的首級多?”李典、呂虔相視哈哈大笑。
在如林的旌旗促擁下,李典、呂虔各率本部兵馬躍出蕭關,迎接他們的——,是勝利的榮耀,還是失敗的痛楚,沒有人能知道?
蕭關側後,積雪下覆蓋的是荒蕪的枯草,軟軟的、柔柔的,正可隱藏無數士卒,當曹軍的腳步聲漸漸的遠去時,蓋在地上的厚厚積雪開始有了動靜。
“陳大人,父親,敵軍主力已出了關隘,現在正是大好的機會。”淩統從雪地裡探出半個身子,一臉興奮的說道,稚氣的鬍鬚微微的翹動。
陳登抖了抖身上的積雪,沒有立即應答,而是擡頭觀察關隘上曹軍的一舉一動,這一次奇襲蕭關能否成功的關健在於隱蔽,只有瞞過曹軍斥候的偵察,才能達到奇襲的目的。
好在這一路行進,運氣還算不錯,天寒地凍下雖然不時有士卒掉隊落伍,甚至於凍死路旁,但也因爲這惡劣的氣侯讓曹軍斥候減小了搜索的範圍。
現在,終於到了最關健的時候。
陳登的目光穿透皚皚白雪,思度了良久,方自神情一喜,手指着關隘一側說道:“凌操將軍,你看——,在關隘的正面,敵人守衛甚嚴,要強奪的話,傷亡必然很大,萬一奪之不下,則我軍全盤計劃都將付之東流。而在側冀,囿於坡陡攀爬不易,加之下雪,敵人的守衛必定不會太嚴,我們正可乘隙而上,打守關曹軍一個措手不及。”
凌操順着陳登的手勢看去,果見這一側曹軍稀稀拉拉,巡哨也不如正面來得頻繁,遂大喜道:“統兒,你率一支精銳從側冀翻上關口,伺機打開關門,引領全軍入關。”
淩統點頭道:“父親放心,統一定不負期望。”
說罷,淩統長身而起,用牙齒將刀咬在嘴裡,然後低哼一聲,向着陡峭的山崖攀爬過去,在他身後,是百餘名同樣銜刀急進的精壯士卒,這些人多爲會稽人氏,是凌操招募的忠勇之士,每戰陷陣,都爲首銳。
會稽多山,這些貫行山路的會稽勁卒對於攀爬山崖並沒有多少的懼怕,相反而言,一望平坦的原野倒更會讓他們感到不安與忐忑。
“接住繩子!”淩統不住的用眼神指揮着身後的士卒,身手矯健靈活的他只用了一會兒的功夫,就順利攀到了關隘的一半高度。
忽然間,一名跟隨着的士卒踩落了一塊浮石,石塊滾落的聲響驚動了巡哨的曹軍。
“有敵人——啊!”這名曹軍剛探出半截身軀叫了這一聲,便被眼疾手快的凌操扔出一刀刺入胸膛,失去支撐的屍體如斷線的風箏一般,筆直的朝下墜落,在不斷飛墜的過程中,這名倒黴的曹軍士卒腦袋不時的碰到突兀的岩石,殷紅的鮮血一次次的噴濺,在被白雪覆蓋的山崖上留下一串串醒目的血紅。
“快上去!”凌操大聲怒喝。
雙手撐住一塊巨石,騰身而起,一躍跳上曹軍隘口。
“只有一個傢伙,跺了他。”聽到動靜的曹軍從緊關着的住所跑了出來,紛紛持兵器朝着孤身一人的淩統逼來。
關下,心急淩統安危的凌操對於戰況早看得真切,心知不妙的他已然點齊餘下的兵卒,朝着蕭關的正面強攻,以期減輕一點淩統所受的壓力。
一時間,蕭關戰火倏起,喊殺聲陣陣。
“殺——!”淩統身被數創,卻依舊鬥志高昂。
在他身前,已躺倒了將近五六具曹軍屍體,在他的手中,持着的是一把從曹軍手中奪過來的大刀。
殘酷的奪關之戰從日暮時分一直撕殺到傍晚,在淩統凜然無懼的氣概感召下,攀爬而上的百餘名死士不顧曹軍扔下的石塊檑木,冒死向隘口突進,在付出了傷亡過半的代價後,終於有四十餘名士卒搶上隘口,與淩統並肩而戰。
這個時候,蕭關正面,凌操和陳登指揮着千餘名士卒輪番衝擊曹軍佈下的營壘,曹軍兵力上的劣勢開始時尚不明顯,隨着戰鬥的深入,尤其在淩統部登上側冀隘口之後,曹軍不得不陷入到兩線作戰的困難局面。
這是守關的裨將所力不能及的。
“隨我上!”凌操不住的大喝。
心急不已的他將指揮權交給了陳登,自率一軍搶上關口。
當天漸漸黑下來的時候,蕭關的最高處,已插上了高寵軍的旗幟,而曹軍儘管猶在垂死的抵抗,但隘口的失落已不可避免。
泗水河邊,激烈的戰鬥一點也不遜色於蕭關隘口,一路從彭城追趕及此的關羽與誘敵的太史慈遭遇,兩人皆是不世之虎將,這一番撕殺端是天昏地暗。
遵照高寵的囑咐,太史慈沒有多與關羽纏鬥,在奮力殺開一條血路之後,太史慈率軍繼續向西向蕭關靠近,而關羽見追趕到此不見高寵主力影子,心中頓生疑惑,在勝勢已定的情況下,遂召令兵卒收攏太史慈丟下的戰甲、旌旗,然後得意洋洋的回彭城向劉備稟報去了。
且說太史慈行不多遠,正遇上李典、呂虔出關約戰,兩軍相遇,數量上佔了優勢的曹軍豈能放過弱肉強食的這個機會。
太史慈見李典、呂虔兵出,頓時大喜過望,遂抖擻精神,獨鬥李、呂二將,並率領剩下的二百士卒一改一路的頹微與沮喪,牢牢的將曹軍的二千人馬吸引住。
“太史慈,若識趣的就早早下馬歸降,免得等會兒受皮肉之苦。”李典雖然心驚太史慈的武藝,但在兵力上佔盡優勢的情況下,倒也不太心慌。
太史慈鐵戟上下翻飛,從容不迫,說到李典勸降,哈哈大笑道:“這句話該是我來問你纔對,汝等下關搦戰,已中了我家寵帥之計了。”
李典大驚,眼見太史慈軍突然變得這般勇銳,心中已信了幾分,但嘴上猶道:“天降大雪,蕭關易守難攻,豈是那般容易下的。”
太史慈笑道:“容易不容易,不是僅憑一張嘴說的,汝若不信,自管回兵去看個究竟。”
李典大怒,道:“汝兵臨困境,這番話不過是詭言誘我撤退耳,我豈能信?”說罷,李典與呂虔打了個招呼,摧馬迎槍向太史慈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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