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天氣開始蕭索起來,不知道從何時起,御花園落下滿地的枯葉,風一吹,便揚起漫天的亂葉,日影斑駁,依稀從枝椏上投下來。無論是珍稀植物,還是尋常花卉,都纏上了一條白帶,滿園的飄白讓人看得眼睛生澀!
八月初一,大喪開始,百官沐浴,素服薰香,哭着匍匐乾陽殿外。典喪官國師神情哀傷,指揮着扶靈者悠悠而出,擱於大殿內。
“大殮開始,百官哀哭,跪送吾皇!”國師敲響喪鐘,頓時皇城上下,一片悲慘之色!
“藩國皇帝趙天子協同安定王爲吾皇送行!”太史令高聲喊道!趙逸與一名威嚴肅穆的男子慢慢進入大殿,兩名宮女遞過來兩柱香,藩國乃是大炎屬國,所以當以君臣之禮相見,兩人跪地叩首,神情哀慼!
“大興使臣陳落清將軍爲吾皇送行!”太史令宣讀道,只見一位面容俊逸,身材修長的男子緩緩行進,他神情肅穆,黑帶纏腕,此乃大興對死者最高的敬意!
陳落清乃是武將,大興有例,武將行大禮只需單膝跪下,於是陳落清單膝跪下,敬上一炷香,灑下一杯酒,他與夜澈在戰場上相遇過,雖然最後打不起來,但是識英雄重英雄,如今天妒英才,他是真真切切感到可惜!
“陳國三王爺爲吾皇送行!”
“宋國開封府尹包拯爲吾皇送行!”
當各國代表全部上香完畢,便是本國皇親國戚,文武百官了!
大炎皇族首先進場,夜氏一族基因真的不錯,男的俊美,女的絕色,翩翩公子,嫋嫋佳人,全部白衣素裝,臉上淚痕未乾。
星兒在簾後靜靜地看着這些人,仔細研究他們臉上的表情,夜氏一族人丁單薄,且胸無大志,只愛臨風望月,煮酒論詩,夜氏桀驁威武的血液徹底化爲繞指柔!
“安北王嚴之到!國姓爺夜堪庸到!尹樂侯睿飛到!”隨着太史令一聲聲高喊,三個昂藏大漢信步而入,星兒收斂神情,定睛目睹着三人的一言一行,昭然在旁邊,爲她一一講解,“走在前面的,是安北王嚴之,爲人囂張狂妄,雖是老大粗,身邊卻一羣謀臣,是個厲害人物!”星兒細細打量着這位安北王,年紀約莫五十上下,虎背熊腰,滿面胡茬,雖風塵僕僕,卻難掩那塵埃下威嚴的面容!
“在他身後的是國姓爺夜堪庸,他曾經在戰場上救過先帝一命,故被賜予國姓,此人武功高強,爲人奸狡,善用心計,不得不防!”星兒見他眉尖額窄,鼻樑有青筋,相由心生,所謂青筋癟鼻樑,無事鬧一場,看得出是個難纏之人!
“走在最後的便是尹樂侯睿飛,此人是笑面虎,承襲他老子的侯位,然爲人處世卻比他老子更勝一籌,心計狠毒也比他老子有過之無不及,如今不過是三十上下,卻在四藩之首!”星兒從垂簾中看去,只見此人長得英俊不凡,儀表堂堂,一身素衣包裹着修長挺拔的身材,面容哀慼,眸子精光收斂,低首叩拜時,星兒能瞧見他冷峻的神情!
“四藩,還有一藩是靜樂侯,他年事已高,雖重兵在握,卻不過問世事已久,想必也不會回京惹是非!”昭然推測道!
星兒伸伸腰,看着一衆神情哀傷的文武百官,冷然道:“注意這些百官,凡是跟藩王私下會面或者是密語的,都記下來交給我!”
“放心,我已經廣佈線眼,一旦有人私下跟藩王接觸,都會被跟蹤潛伏!”昭然淡定的說道,見星兒有些疲憊,便又說,“先去休息會吧,稍後還要儀式進行!”
“不必了,待會祭奠儀式完畢後,讓那羣宮妃上前跪拜守靈吧!”星兒爲懲罰她們那日的莽撞,故今日把宮妃的祭奠安排在最後!
“也好,大喪三日,三日後新皇登基,事兒繁多,您先吃點東西吧!”昭然讓玲瓏做點素羹,星兒也不阻攔,便讓他們忙去!
傍晚時分,星兒用膳完畢,大殿上傳來陣陣敲鐘吟唱的聲音,十幾個身披黃色袈裟的老和尚圍着靈柩來回轉圈,手上搖着金鈴,舉着白藩,口中念着往生咒。0靈柩前放着一張神桌,擺放着各色各樣的貢品。
宮妃們一片哀慼,淌着淚燒着紙錢,吳妃半月間瘦了許多,夜澈死後,她知道這世間她再也無所依持,往日種下的孽障必定一一遭報,這些妃子往日裡對她尊重敬愛,心底卻對她恨之入骨,而她膝下並無所出,不能母憑子貴,跟大家一樣,都是太妃,再無靠山,再無尊位。
墨陽聲稱哀傷過度,以致病倒在牀,沒有出現,星兒也不予理會,隨便指派個御醫去爲她治病,反正這節骨眼上,她不出來鬧事便算是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