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邊打地鋪草草捱過一晚的散修們早已開始他們新一天的日常,打坐、吃食、然後還是打坐。
他們可不像書院學子那般有最先進的靈能修煉輔助裝置,只能靠着打坐吐納緩慢吸收天地靈氣,但大多數散修還是對書院心懷感激的,因爲現在市面坊間便可以買到靈能轉化理論,這都是中州書院允許流出的大衆教材。
閒暇之餘這些散修便會三五成羣的搞個小賭局,賭今日分別會是誰勝出,又或是哪家結社晉級。比不得靈圭上的官方豪賭,他們這些散修也買不起靈圭,一盤勝負手幾個銅靈晶,小賭怡情,衆人也不亦樂乎。
與這些地鋪散修相反,住於“天下唯香”這類大酒樓的富家修士,多半都有書院賽場的席位,天亮後便陸續趕往驛站,乘坐靈能機車或是小型靈空艇前往大比會場。
當然落陽城不可能只有“天下唯香”這一家酒樓,恰恰相反,城內最多的便是此類酒樓宿院,尤其是現在書院大比期間,有些平時做生意的小商鋪也臨時改建成了宿館。
在落陽城城西街道,有一家許氏工坊的商鋪,規模中規中矩,兩層的樓高,在西街並不算顯眼。許氏工坊的生意遍佈中州,售賣之物五花八門琳琅滿目,甚至還代售古香齋的靈劍以及一些類似軍方纔有的管制靈具,生意之好令人垂涎,不得不說,陵南許氏已成爲當下中州的龐然大物。
商鋪底樓有着清秀侍女接待前來購物的衆多修士,二樓擺放的都是價格高昂的貴重之物,一位姿色平平,卻風韻猶存的半老婦人,在送走了一位二樓購物的貴客後,
悄聲行至裡屋側門,恭聲道:“藍怒參見主上。”
“進來吧。”
屋門悄聲打開,在藍奴進屋後又悄然而閉。
“藍奴恭喜主上再次破境,離巔峰之期不遠矣。”
裡屋內光線昏暗,窗戶被厚厚的黑色紗簾全部掩沒,而這布簾之旁,又有同樣黑色的紗布圍繞整個屋子一圈,紗布上還有陣陣靈紋波動。進屋的藍奴跪於地面,屋內隱約可見靠牆的蒲團上端坐着一年輕男子身形,正是那脖頸下有着十字疤痕的少年秀兒。
此刻的秀兒身形又長開了很多,那張俊臉讓容顏俏麗的女子都要自慚形穢,身後牆壁上,更是倒映着極爲妖嬈的窈窕之影。
秀兒此時的氣息有些不穩,似乎是剛剛完成破境,屋內還瀰漫着些許詭異氣息,正在被靈紋黑紗緩慢吸收。此時秀兒時而深沉時而清脆的矛盾之聲響起。
“起來吧,藍姨,在外面,你還是喊我拾柒妥當。”
藍奴跪坐起身,又恭敬道:“可是...秀兒主上,許嵩已經出門,現在樓內並無外人,只是這許嵩看樣子並未直接去書院大比現場,聽他口氣,似乎是要去“天下唯香”酒樓見一貴人。
秀兒淡淡道:“那不過是許嵩故意泄露給你的口風,這許嵩一年來境界突飛猛進,尤其是魔氣的迅速增長,他也已察覺到本宮的氣息。”
藍奴應道:“這許嵩確實挺有手段,短短一年時間,已經一躍成爲許氏工坊中州東區的負責人,這次更是被直接被任命爲書院大比期間的總務,在許氏工坊也已經是實權人物。”
“許嵩後面有人,本宮推
測應該也是天魔一脈,但在中州卻很有影響力,藍奴,你應該也已經發現,許嵩對我們的態度轉變了很多,那是他的魔氣成長到一定程度後,對本宮的魔氣有了感應,否則你也不會到了這裡當上副掌櫃,而且他現在與本宮對話,都已經轉嫁你口,那是一種示弱的態度。”
藍奴滿臉得意道:“那是自然的,主上何等尊貴之姿,乃我等天魔王族,這許嵩的主人再厲害,不過是普通的天外御魔,見了主上,還不卑躬屈膝。”
秀兒有些悽然道:“呵呵,天魔王族又能如何?本宮還不是被一箇中州女修打得差點形神俱滅,連本命魔劍都被奪去?神洲界仙人之境名副其實,水深得狠吶。”
“可那洛音千羽畢竟也是難得一見的妖孽,那些天外御魔怎好相比?”藍奴憤恨道。
“藍奴,你這話也不全對,當年我們天魔一族被圍剿,哦?或許該自稱爲天神一族吧,呵呵,叫什麼都無所謂了,流落逃亡的王族可不止本宮一脈。不過這神洲之地也甚是有趣,居然分了白夜神族與黑夜魔族,要說起來,還是白夜神族與我天魔一脈相近呢。”
藍奴迴應道:“可是主上,現在這些人都以神洲人自稱,簡直是我族的恥辱。”
秀兒擺擺手,手腕上一枚精緻的藍色雕文玉鐲一閃而現,“藍奴,這其中大部分都是被我族之力同化的原住民,可是與這片天地的神奇力量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藍奴不解,問道:“主上,是什麼力量?”
秀兒站起身,她此刻的氣息已經穩定,身形又恢復到了正常人類男子的模樣。秀兒拉開黑簾,揮手撤去法陣,清晨的陽光透進屋內,照亮了他那俊秀的臉龐。
“藍奴,正如你所說,現在那些人都以神洲人自居,那是一種...同化之力,”秀兒輕撫着自己陌生的臉龐,喃喃說道,“有些難以抗拒呢。”
“主上,你沒事吧?這次破境,主上的氣色似乎又有不同了。”藍奴有些擔憂道。
“本宮沒事,只是這副變化的身軀更加凝實了。藍奴,之前針對古天笑的事你做得不錯,現在可以放手,只要盯緊動向就可以了。”
“是,主上。”
“還有,若有機會物色幾名極品的爐鼎女子,此事不做強求,平時留意即可。”
“是,主上。”藍奴雖有些疑惑,但還是領命,又問道,“主上,是否要去看書院大比?今天有那個古天笑的比鬥。”
“不用特地去,本宮已經放出寄生魔眼,藍奴,外邊來了客人,你去忙吧。”
“是,主上,藍奴告退。”
藍奴躬身而退,獨自一人的秀兒,輕輕磨蹭着手腕上的玉鐲,卻是輕嘆一口氣。
“古天笑,你幹得不錯。”
......
古天笑,此時在宿院門口,正好遇上了趕往賽場的長孫書堯一行人。
一行七人都在,黃飛虹走在最後,古天笑剛想打招呼,長孫書堯一個箭步盤隨着香風一陣奔至古天笑面前。
“嗨,書堯,早安。”古天笑露出爽朗的笑容。
“嗯……”長孫書堯卻是揪起古天笑的衣襟嗅了嗅,隨即皺眉道,“這麼香?昨晚後來去哪鬼混了?”
“哪
有鬼混...”古天笑看着衆人挪揄的眼神尷尬道,“只是去了城內的天下唯香酒樓住了一晚,那裡有我老師留給我的一間天字號房,不住浪費嘛…早上出來時洗浴了一番,沒想到這麼巧趕上你們了。”
“闊氣!”
“厲害!”
“天下唯香天字號啊!”
“不愧是咱團長,派頭十足。”
順子與橘子主僕倆唱着雙簧。
花尚缺嘿嘿一笑,對着古天笑翹起大拇指。
阿咪緊隨長孫書堯之後,奔過來抱住了古天笑的大腿蹭着臉。
夏淑怡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跟在黃飛虹身後沒有吭聲。
而黃飛虹看上去似乎興致不高,沒有什麼神采。
古天笑應道:“哈哈,今天我們要上陣,又要辛苦大家了,咦,飛虹,你沒事吧?怎麼看上去無精打采的?”
長孫書堯鬆開手,替黃飛虹回答道:“今天的對手是預賽時遇到過的南天結社,太弱了,咱們家的王牌選手當然沒有幹勁。”
黃飛虹拉着夏淑怡走上前,她自然知道天笑話中的真正意思,“天笑,我沒事,今天的對手確實很弱,不過剛纔我們商量了下,等會兒不管誰對上上次那個讓淑怡吃苦頭的混賬,都要好好教訓一頓,當然若還是遇到淑怡最好,現在的淑怡一定能輕鬆將他打成豬頭。”
“飛虹姐姐...不用那樣吧……”夏淑怡小聲說道。
“哈哈,好,就這麼辦,走,我們出發!”
“對了順子,”古天笑在路上又問道:“東方無邪這小子怎麼還沒來?現在啥修爲了?”
顧風順樂道:“咦,團長,你爲啥會覺得我會知道。”
古天笑走過去搭上顧風順的肩膀,“順子啊,你可是我們團的外聯大使兼萬事通,我不問你,難道還去問阿咪?”
“喵喵喵!”阿咪扯着古天笑的衣服配合着喵了幾聲。
顧風順一陣頭大,無奈搖頭道:“好吧團長,這事我倒是真知道,東方無邪那傢伙啊,前不久破境已經元神境了,最近似乎是在閉關鞏固修爲研究元神吧。”
......
“嗯……好吧,當我沒問,”古天笑有些氣餒道,“這樣的怪胎不應該作爲正常對比的對象,走,我們還是去打個魚腩團先爽爽。”
天書結社一行人,差不多又是最後一批到場,比賽會場座無虛席,中州大佬們也已經入席多人,除了九大院長沒有變化,兩側貴賓臺上大人物有了些許的變化,西側換了兩位面紗女修,看不清面貌,而東側十大宗門的代表處,澹臺明鏡依然作爲主持人在座,已經開始介紹參賽選手。
而當古天笑鼓起勇氣再次看向洛音老師時,卻對上了猶如落入冰窖的冰冷視線。
洛音老師這次看向了自己,可目光中卻充滿了凌厲,古天笑知道,那是洛音老師極度生氣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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