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處除害終被害
周處除三害的故事,許多人都很熟悉。周處年輕時,爲禍鄉里,與老虎、蛟龍並稱爲三害。後來,周處改過自新,殺死猛虎、蛟龍,然後拜賢士爲師,學成文武全才,報效國家,屢立功勞,但最終被朝廷奸人所害。這從一個側面,反映了統治者的昏庸和無道。
《晉書》記載,周處,是江蘇宜興人。其父周魴,是三國時期東吳著名將領,當過裨將軍、鄱陽太守,因計賺曹休,取得石亭大捷而聞名於世。
周處年輕時,身材魁偉,臂力過人,喜好騎馬打獵,經常驅馳田野,損壞莊稼,縱情肆欲,又恃勇好鬥,鄉鄰都怕他,視他爲禍患,把他與老虎、蛟龍並稱爲三害。,
有一天,周處見一夥鄉鄰在一起議論,都顯得愁容滿面。周處好奇地問道:“今年風調雨順,收成不錯,你們爲何不快樂呢?”
一位老人感嘆道:“三害爲禍百姓,怎麼會快樂呢?”周處問是哪三害,老人說:“南山上有一隻白額猛虎,經常禍害百姓和牲畜,這是一害;長橋下有蛟龍,人們都不敢下河捕魚,這是第二害。”老人遲疑了一下,白了周處一眼,沒好氣地說:“還有第三害,就是你了。”
周處聽了,大吃一驚,沒想到自己在鄉鄰中是這樣的形象,心裡十分慚愧。他沉吟了一會,說:“父老不用擔擾,我能把老虎、蛟龍除掉。”老人說:“如果除掉三害,那就是鄉里的大慶了。”
於是,周處深入南山,尋找到老虎,經過一番惡戰,把猛虎殺死了。接着,周處跳進河裡,與蛟龍博鬥。蛟龍在水裡時沉時浮,遊了幾十里路,周處緊追不捨,經過三天三夜的生死博鬥,終於將蛟龍除掉。
鄉里認爲周處與蛟龍同歸於盡了,三害皆除,十分高興,紛紛放鞭炮慶賀。周處精疲力盡地回到村裡,見此情景,這才知道鄉鄰們如此厭惡自己,他感到無地自容,決心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周處離開家鄉,找到著名賢士陸機和陸雲,告以實情,說:“我從前品行不好,想修養操行,只怕年齡大了,來不及了吧。”陸雲安慰他說:“古人貴朝聞夕死,何況君前途尚可。人最怕的是志向不立,何必憂慮美名不彰呢?”周處聞言大悟,於是,拜陸機、陸雲爲師,潛心學習,發奮向上,磨礪意志,修行品德。一年之後,周處滿腹學問,文武雙全,好像換了個人一樣。
後來,周處入仕做官,他勤政愛民,官聲頗佳,逐漸升任新平太守。周處施行仁政,以德服人,對戎狄安撫講和,使叛亂的羌人歸附,被人們傳爲美談。周處轉任廣漢太守,當時郡內有很多積案,有的過了三十年還未判決。周處到任後,評考曲直,依法處置,公平合理,將積案全部處理完畢,受到人們讚譽。
周處升遷爲楚國內史,尚未到任,又被任命爲散騎常侍,入朝爲官。一般來講,周處不必再去楚國到任了,周處卻說:“古人辭大官而不辭小職”,於是先去楚國履職。楚地經歷戰亂,新老居戶夾雜,風俗不一,周處用教義督促他們,又把荒野裡的屍骸白骨掩埋安葬,然後,纔去朝廷任職。
周處升遷爲御史中丞,他爲人正直,忠於職守,秉公辦事,無論是寵臣,還是皇親國戚,只要違法,他都糾察彈劾,不講情面,爲此得罪了不少達官顯貴。樑王司馬彤違法,周處嚴格按照法律條文做結論。司馬彤是司馬懿的第八子,很有權勢,從此對周處懷恨在心。有人勸周處靈活一些,周處坦然地說:“我只是儘自己的職責而已。”
公元297年,氐人齊萬年叛亂,樑王司馬彤被任命爲徵西大將軍,率軍平叛。朝中有些權貴不懷好意,舉薦周處,說:“周處是吳國名將的兒子,忠烈果敢剛毅,可以隨軍出征。”朝廷同意了。其實,周處已經六十二歲了,又是文官,完全可以不上戰場。有的大臣看不下去,悄悄對周處說:“您有老母,可以憑這個理由推辭。”周處說:“自古忠孝不能兩全,今天是我報效國家的時候,怎麼能推辭呢?”
中書令陳準爲人正直,他知道司馬彤一定會挾私報復,上奏說:“樑王與周處有隙,應下詔讓孟觀帶一萬精兵做先鋒,不然的話,樑王會讓周處當先鋒,那周處必定會戰死。”當時的皇帝,是傻子司馬衷,掌權的是皇后賈南風。賈南風寵信司馬彤,所以根本不予理睬。
果然,司馬彤命周處爲先鋒,只給了他五千老弱士兵,而且沒有後援。當時,齊萬年的叛軍,有七萬之多。周處知道司馬彤陷害自己,悲憤地說:“我死了不要緊,但如果打了敗仗,那是國家的恥辱。”
司馬彤殺氣騰騰地下達軍令,命周處即刻向叛軍進攻。當時周處的軍隊尚未吃飯,周處想讓士兵們吃飽了肚子再出戰。司馬彤不同意,逼他立刻進攻。周處知道此去必死無疑,含恨賦詩道:“去去世事已,策馬觀西戎。藜藿甘樑黍,期之克令終。”說完,一馬當先,帶頭衝入敵陣。
周處抱定了必死決心,身先士卒,奮力拼殺,士兵們受其影響,勇氣大增,與叛軍展開生死拼殺,從早晨戰到日暮,一刻也沒有停歇,殺敵萬餘人,最後,弓箭用完了,士兵們也所剩無幾。部下勸周處突圍撤退,周處大聲說:“做爲大臣,以身殉國,無尚光榮,爲什麼要撤退呢?”說着,繼續拼死力戰,直至流盡最後一滴血。
就在不遠處,司馬彤率領數萬大軍,眼睜睜地看着周處和五千士兵浴血奮戰,全軍覆沒,卻無動於衷,這是多麼的冷血和自私!事後,司馬彤也沒有受到朝廷追究,這是多麼昏庸無道的朝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