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賊不怕割舌的顏杲卿
民族英雄文天祥,在《正氣歌》中有個名句:“爲張睢陽齒,爲顏常山舌”。他讚頌的兩個人,一個是恨敵咬碎牙齒的張巡;一個是罵敵被割去舌頭、慘遭殺害的顏杲卿。
兩唐書記載,顏杲卿,山東人,是孔子七十二賢之首、復聖顏回的四十代孫。其堂弟顏真卿,是唐朝名臣、著名書法家。
顏杲卿從小受到優良的家庭教育,爲人忠義,性情剛直,很有才幹。他起初擔任范陽戶曹參軍,是安祿山的部下。安祿山很器重他,升任他爲營田判官,後來又讓他代理常山太守。
公元755年,安祿山起兵叛亂,在河北沒有遇到阻攔,兵鋒直指洛陽。唐玄宗感嘆道:“河北二十四個郡,難道沒有一個忠臣嗎?”其實,河北大部分官員,還是忠於唐朝的,只不過安祿山起兵突然,又打着奉密詔討伐楊國忠的旗號,他們一時不知所措,沒有反應過來。
面對突發事變,顏杲卿立即與堂弟、時任平原太守的顏真卿聯繫。兄弟倆一致認爲,是安祿山懷有野心,犯上作亂,在這關鍵時刻,他們必須盡忠報國。平原郡當時有三千兵馬,顏真卿又緊急招募了一萬人,準備起兵抗擊叛軍。
不久,安祿山攻佔洛陽,登基稱帝,造反目的完全暴露,河北各郡紛紛聲討。顏杲卿義憤填膺,決心抗賊報國。顏杲卿認爲,安祿山一定會向西進兵,攻打長安,危害社稷,形勢將變得十分嚴峻。顏杲卿決定,迅速攻佔土門,打開西進通道。這樣做,可以在必要的時候,從背後襲擊叛軍。
當時,安祿山派他的養子蔣欽湊,率五千兵馬鎮守土門。恰巧這些兵馬,原本是隸屬常山郡的,都是顏杲卿的部下。於是,顏杲卿設計把蔣欽殺掉,掌握了軍隊。顏真卿也在平原郡殺掉安祿山的使者,公開起兵反賊。兄弟倆發檄文到各郡縣,聲討安祿山,號召河北各地共同對敵。結果有十七個郡積極響應,並公推顏真卿爲盟主。
安祿山聞知河北後院起火,急令史思明率大軍回師剿滅。史思明首先攻打常山郡,顏杲卿立即部署守城。可常山郡兵少,城防不堅,史思明軍隊人多勢衆,作戰兇悍,經過六天的激戰,最終城池陷落。顏杲卿雖然拼死抵抗,但寡不敵衆,不幸被俘。他的兒子顏誕、侄子顏詡等人也一同被俘。
史思明把顏杲卿押送到洛陽。安祿山見了顏杲卿,依然擺出一副上司的架子,怒氣衝衝地訓斥道:“你是我的下屬,而且你幾次升遷,都是我親自提拔的,你爲什麼忘恩負義,背叛我?”
顏杲卿怒目而視,大義凜然地說:“忘恩負義的人是你,朝廷對你恩重如山,給了你高官厚祿,你爲什麼要叛逆,當個亂臣賊子?我是你提拔的不假,你如果爲國盡忠,我自然感恩,聽你的命令;可如今你已經成了反賊,我難道還要跟着你叛逆嗎?”
安祿山強壓怒火,說:“我如今也是皇帝了,李唐氣數已盡,你如果歸順我,可保住性命,而且還能夠享受榮華富貴。”
顏杲卿一聽,怒火中燒,厲聲大罵:“呸!你這個偷羊賊,原本是個窮困潦倒的奴才,靠着竊取皇上的恩寵,纔有了今日。你不思報恩,反而舉兵叛逆,又妄稱天子,真是天地不容!”
安祿山被罵得面紅耳赤,青筋暴起,惡狠狠地說:“你敢再罵,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顏杲卿毫不畏懼,怒目圓睜,兩眼冒火,繼續痛罵不止:“你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爲了一已私利,挑起戰火,致使無數的人死於無辜。你逆天而行,必遭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安祿山大怒,喝令左右,把顏杲卿按倒在地,果真割了他的舌頭。
顏杲卿頑強地站起身來,滿口鮮血,嘴裡仍然含糊不清地罵着,把口中鮮血吐到安祿山的身上。安祿山暴跳如雷,命人把他綁到柱子上,一刀一刀地割他的肉吃。顏杲卿在狂呼怒罵中死去,終年六十五歲。
顏杲卿的兒子顏誕、侄子顏詡,以及部下袁履謙等人,也是堅貞不屈,痛罵反賊,都是先被砍斷手腳,然後碎割處死。其慘狀目不忍睹,不少人爲他們默默流淚。
顏杲卿死後,人們無不爲他的忠節不屈精神所感動。朝廷商議他的諡號時,起初定爲“忠”,但覺得不到位,後來又加了一個字,定爲“忠節”。在封建社會裡,兩個字的諡號,是比較少見的。
顏真卿聽說堂兄慘死,悲憤異常,更加堅定了平叛決心。史思明攻陷常山後,氣焰囂張,又連續攻破鄴、廣平、鉅鹿、趙郡、魏郡、上谷等郡,唯有平原、博平、清河三郡拼死抵抗,沒有淪陷。後來,顏真卿在平叛中立有大功,戰後擢升爲尚書右丞。
二十多年以後,淮西節度使李希烈叛亂,唐德宗令顏真卿前去招撫。朝臣都知道此去必定凶多吉少,紛紛勸顏真卿不要去。顏真卿淡淡一笑,說:“君命不可違。我都快八十歲了,難道還怕死嗎?”
顏真卿到了叛軍那裡,幾個兇狠的叛將圍上來,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顏真卿面不改色,淡定地說:“你們聽說過常山顏杲卿嗎?那是我的兄長,也是我的榜樣。我們顏家人世代忠良,沒有一個怕死的。”顏真卿最終被叛軍殺害,終年七十七歲。
顏真卿是著名書法家,他的書法遒勁雄偉,字如其人,被稱爲“顏體”,至今仍在廣泛流行,深受人們喜愛。
顏杲卿、顏真卿兄弟二人,赤膽忠心,錚錚鐵骨,是顏氏家族的優秀代表,也是中華兒女的優秀代表,其品德和精神千古永存。
在唐朝軍隊中,率軍平定安史之亂的主將,是郭子儀和李光弼,他們爲恢復大唐江山立下了蓋世之功,被後世歷代所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