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無恥這種事情,多做幾次就習慣了
第二天上午,曾柺子才從鄉派出所放出來。
這貨臉皮也厚到了一定程度,路邊碰上白晃,還一臉沒事人似的打起了招呼:“嚯,是白晃啊,怎麼暑假快完了纔回來?準備什麼時候回學校……”
無恥屬性比白晃只高不低。
當然,白晃也不比他差到哪兒去,馬上就回以同樣憨厚的笑容。
只不過曾柺子可不知道,此人憋笑憋得辛苦萬分,腸子都險些抖破了。
兩人點頭以後,就錯身而過,但白晃的視線卻一路尾隨着曾柺子,直到他回了自己家裡……
“啊——”
果然,還沒過半分鐘,白晃就聽到了一聲淒厲的慘叫,其中蘊含的悲傷和絕望,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讓人不忍卒聽。就連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在這個聲音面前也要甘拜下風。
楠木坳是個小地方,聽到了這聲足以止住小兒夜啼的慘叫後,不多會兒的工夫,人們就紛紛聚集過來。
看着曾柺子的家門口,已經圍了不下二十人,白晃就也屁顛屁顛地湊了過去。
踮着腳一看,院子裡面,曾柺子正目光渙散地坐在地上,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活像被老公拋棄了的黃臉婆。
他一隻手上還捏着什麼東西,不住地喃喃自語着。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白晃其實快活的要死,可現在也只能強忍着愉悅心情,假裝茫然無知地問道。
大家都是剛剛到的,哪會清楚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都在猜測,卻又都不明所以。
最早趕到的一批人裡面,組長曾天貴也在其中,作爲除了老張頭之外的話事人,他自然是當仁不讓地站出來,過去詢問了一下。
雖然曾柺子遭受了如此巨大的打擊,但好歹沒瘋掉,斷斷續續的,還是把事情說了個大概。
這一下,圍觀的人羣頓時就炸了窩,誰都沒料到,有關曾柺子岳家埋了地主家產的傳言,居然還是真的!
“我的個媽呀!光掉下來的就好幾塊,天曉得被偷走的有好多!”
“就是就是,肯定是太多了!所以小偷才顧不上這幾塊掉出來的,還算給曾柺子留了點。”
“哎,我就搞不清白,就算曾柺子是倒插門,他就一直不清楚自己屋裡還埋了袁大頭?”
“你前年出去打工了,還不曉得吧,他老婆是急性闌尾炎走的!發病的時候,曾柺子還在鎮上打牌,等他回來,人已經活活疼死了……”
……
聽着周圍紛紛的議論,看着院子裡已經石化掉的賭棍,白晃實在是神清氣爽!要不是旁邊還有這麼多人,他都能笑趴在地上不停打滾。
爲什麼要留下三五枚銀元?
笑話,一個人從來沒有中過500萬彩票,和此人中了500萬後,卻發現彩票已經被洗衣機攪個稀爛……到底那種情況更能讓人痛不欲生,這還用問嗎?
要是曾柺子沒動壞心思,白晃也懶得搭理這人,就算是知道了他家院子裡埋着寶貝,也不會去碰一下。
不過他既然有這個膽子,敢胡編亂造誣陷人,那當然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院子裡面。
財富損失和精神打擊接踵而至,只要想想可能有幾十上百枚的銀元,統統落到了毛賊手裡……那種巨大的心理落差,讓曾柺子差點兒就沒瘋掉。
三魂七魄都回到他身上後,這個賭棍才竭斯底裡地亂叫亂罵:“哪個婊子養的,偷老子的東西,等老子曉得了……”
只不過曾柺子罵得越兇,白晃卻越是開心。
他現在的心態可謂十分之健康向上,不僅沒有絲毫的惱怒,相反的,對曾柺子的好感還直線飆升。
人家幫他守了十幾年的寶藏,思想上一時半會兒轉不過彎,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
“多住兩天撒,還沒得一個星期,就又往外頭跑。”昏暗的燈光下,姥姥正在往一個布口袋裡裝東西,都是些地道的山貨,帶給孫子在外面吃。
白晃嘿嘿一笑,只有在姥姥面前,他纔會像個沒長大的大孩子:“真的有事情,閒不下來嘛。等以後生意做大了,我再把楠木坳都買下來,到時候每天陪着你!”
聽到白晃說把整個楠木坳都買下來,姥姥非但沒有鄙視,還笑得很是開懷:“那好,等你把楠木坳都買下來了,和我孫媳婦生十個八個娃娃,滿山裡跑都行!”
又是孫媳婦。
白晃:“……”
……
第二天一大早出山,沒用兩個小時就到了鎮上,等白晃回到西江市的時候,還沒過十二點。
他也沒心思吃飯,直接摸出自己的老爺機——那款保安都懶得要的3100,直接就撥通了於德寶的電話。
要是手上的銀元不超過五十,白晃也就隨便找個地方,一股腦賣掉得了。說是自己祖上傳下來的家產,也沒人能說個“不”字。
可那一罐袁大頭,白晃抱回家清點一遍後,立馬就絕了私下倒賣的念頭。
四百多品相完好的銀元,光是數量就讓人咋舌,更別說這裡面除了量最大的三年大頭外,還夾雜着八年空心葉,九年缺口造等等稀有版。
粗粗估量一下,就是三十好幾萬的大洋!一般商家吃下去不難,可一定會對這些東西的來歷產生疑問。
而且楠木坳雖然地處偏僻,但每天也有人進山出山,曾柺子家銀元失竊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能傳到香山溪鎮,進而傳進西江市。整個西江市的古玩圈子也就那麼大,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很容易就鬧得人盡皆知。
反正於德寶已經幫自己銷過一次贓了,無恥這種事情,多做幾次肯定能習慣的。
……
“你怎麼什麼都要摻和一下?”德寶礦業的辦公大樓最頂層,集團大boss很是無語地擱下了紫砂茶杯,衝剛進門的白晃猛翻白眼:“我這裡一秒鐘十幾萬上下,抵你賣上百個袁大頭都有多……”
接下來的話,於德寶說不出口了,他只覺得自己眼皮一陣抽筋,被嗓子眼最後一口茶水嗆得連連咳嗽。
倒不是因爲這些銀元的價值,幾十萬的東西,對他來說只是毛毛雨罷了。
真正讓他吃驚的,是這批銀元的數量!別說四百多民國大洋,就算是四百個一塊的鋼鏰,堆在一起也足以讓人無語。
“你怎麼弄來的?別又是黑吃黑……”
話說到一半,於德寶就自覺閉上了嘴。
因爲白晃飛過來一個“真有你的,又猜對了”的嫵媚表情,頓時就讓他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作爲一個私礦老闆,於德寶怎麼可能是遵紀守法好公民?所以烏鴉別笑老鴰黑,他當然不會去指責白晃。真正讓他閉嘴的,是白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剛猛勢頭,連黑吃黑這種事情,都能如此盪漾地公開出來,果然是個人才啊,絕對應該拉攏。
“行了,東西放這裡吧,我找人收了,再把錢打你卡上。”泥腿子大老闆嘖嘖感慨了好半天:“要是其他東西,我還真是嫌麻煩!不過剛好有個老朋友,是專門倒騰這玩意兒的,他應該感興趣。”
白晃趕緊擺手:“先別打給我,於叔你先幫我看看,這筆錢加上那兩件毛子寶貝,夠不夠我折騰一個園林綠化公司的。”
於德寶沉默半晌:“我還有個朋友,是中心醫院腦神經內科的主任醫師……”
白晃怒了,此刻在他的臉上,左邊寫着豎子不足與謀,右邊滿是人生寂寞如雪,吸吸鼻子後,衝於德寶哼了一聲:“明天我有點兒時間,你狗場那邊……”
“沒問題!”於德寶猛拍大腿:等我讓那個醫生朋友給我檢查後,咱們再一塊兒去狗場!”
他把第二個“我”字,咬得格外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