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6.搞搞防護林
“這個，掰扯就不用了吧？”
白晃咂吧咂吧嘴，委婉的表達了自己的反對意見。當然，這不是德魯伊不虛心，不好好聽從業內專家學術權威的話，而是他幾乎都猜到了老人家會說些什麼。
無非就是三北工程東西橫跨4、5000公里，西起北疆東到黑省，北拒八大沙漠四大沙地，內保黃土高原等等等等之類的場面話，這些東西隨便網上搜索一下就能找到，不用王澤輝再來重新跟他強調一次。
他現在需要的，是老人家在林業科研方面的話語權，以及相關人脈和渠道，而不是被人科普。
爲了避免被老王洗腦安利，他趕緊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王老，我之所以爲了這個事情來找你，肯定也是做過相應準備的。”白日光嘴裡說着義正詞嚴的大話，臉都不帶紅一下的：“所以大方面的東西就不用再說了，現在只有一個問題，冀北壩頭那邊，是不是有相當面積的防護林已經進入了過熟期？這一部分地區的防護林更新事宜，到現在都還沒有出個預案吧？要不咱們來合計合計這個事情？”
“冀北壩頭？”
電話裡面，王澤輝的語氣稍顯疑惑，不過很快就嚴肅又有些不屑的哼哼着：“白小同志，你是不是又7在什麼地方看到那篇南方月末的所謂《三北防護林現狀調查》了？我跟你講，炮製這篇東西的人，那根本就是不安好心，故意斷章取義僞造概念，而且還真真假假的混淆是非……”
“《三北防護林現狀調查》？完全沒有看過這個東西，我是看到新華網上。說冀北壩頭的防護林大片死亡，所以纔想問問您老，那邊究竟是個什麼情況！”白晃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完全不知道老王忽然激動個什麼勁兒。
“沒有？沒有就好！”
明明70好幾的老頭，可一談到自己的專業領域，卻總愛變得比憤青還憤青。就聽這個老頭像是喝多了找到知己一樣，完全忘記了自己要跟晚輩好好科普的初衷，轉而悲憤的控訴起來：“整個三北防護林，一億多畝的造林面積，某些人爲什麼不提其他地方？不提整個工程結束了沙進人退的歷史？不提科二沁和毛烏蘇兩大重點治理區五分之一森林覆蓋率的新篇章？不提每年減少了將近2萬平方公里土地面積……”
“三北工程的建設規模之大，速度之快，效益之高，在國際上完全可以說是史無前例，連一向愛用碳排放給我們國家挑刺的國際綠色產業合作組織。還有聯合國環境規劃署，都不得不承認這個工程的正面意義！”
“現在只是因爲部分林區需要更新換代，哦，就有人開始上竄下跳了？寫那些別有用心的文章的人，到底知不知道冀北壩頭是個什麼情況？”
“還有人說什麼人造林導致地下水位大面積下降，玩弄字眼，無恥之尤，明明生活生產用水纔是主因。人造林灌溉用水只是次要問題，這些人也真敢說！”
“王老。王老！您先冷靜一下，冷靜一下！而且您放心，這些東西就算是有人費盡心機炮製出來，也未必有多少人去看。”白日光本來已經把電話拿得遠遠兒的了，可是裡面一陣又一陣的火氣，還是讓他不得不苦笑着連聲安慰。生怕老頭被氣出什麼好歹，自己還得負連帶責任。
“這話倒也不錯，現在林業本來就沒什麼人關注。”
王澤輝一滯，沉默半晌後嘆了口氣：“其實冀省林業廳前年就向中央打過立項報告，申請5個億的資金投入到過熟林換代上面。可惜這都快兩年了，還是沒個下文。連國家都操心不過來的事情，普通老百姓誰去理會？”
“嘿嘿，王老，你這就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了，這不我也是老百姓啊，我就在關心這個問題麼。”
白大官人打了個哈哈，露出鸕鶿般詭異笑容：“那個，所以說嘛，我雖然有心殺賊，但一個人無力迴天啊。要不，王老我們約個時間，認真聊聊這個問題？”
王澤輝沒有繼續氣憤了，有些意外的肅然道：“這麼說，你是真的對這個問題感興趣？”
白日光瞪大眼睛，使勁兒叫屈：“怎麼不是真的，比珍珠還真，您老就是不相信人！”
“好，好，那你等等，我馬上去你那邊……”
半個小時後。
王澤輝在苗圃坐定，攤開了專門攜帶而來的資料：“廢話不多說，我就直接開始了。有人說在北方乾旱半乾旱地區，不應該植樹造林，這就是亂講，但我們也不能和這些人一樣，爲了反對而反對，把所有的事情一概而論。就說冀北壩頭的問題吧，全盤造林無論從經濟成本還是生態效應上看，都不太合適，最好外圍用速生灌木間雜長週期抗旱喬木，內層輔助灌、喬木和大面積草甸的治理辦法……”
“那爲什麼最開始不用這個辦法？”
“最開始？那個時候沙漠都要逼近京城了，哪有那個美國時間去慢慢來？重病就要用猛藥先搶一口氣，再用溫方子慢慢養。”王澤輝哼了一聲，隨後攤開了手上的地圖：“你看，壩頭的幾個沿壩和淖子就不說了，這部分天然林加上灌木林，森林覆蓋率差不多達到了20%，剩下也是草原環境，主要是縣內西北地區的人工速生楊樹林，這一塊覆蓋率較低，加上荒漠特徵氣候，所以一直是林業工作重要區域。”
“需要更新換代的楊樹林，就是這一部分？”
白晃使勁兒眨着眼珠子。
“對，就是這一部分，如果壩頭地區的防護林更新工作不做好，京津地區的環境近年內難保不會繼續惡化。”老人有些憂心的嘆了口氣。
德魯伊翻了翻老人帶來的資料，上面顯示，壩頭地區林地總面積約有400多萬畝。其中人工林佔到了17%，而因爲這些林地，三年內年均大風日由10年前的每年90多天，降低到了現在的每年一個月，沙暴日數也由26天降低到了5天上下。
現在需要更新的防護速生楊樹林，差不多有60萬畝面積。總投入三億元。
不考慮精神力和體力問題，按照自己現在6級德魯伊所能調動的自然之力，他可以每天搞定五千畝林地的更新。
也就是說，120天，4個月後，他就能解決這個讓人無可奈何的癬疥之疾了？
按照1：2的回報率，這事兒完了以後，他立馬就能升到7級啊！
想到這裡，白日光的心臟難以抑制的“撲通撲通”跳了起來。但是考慮到事情的合理性，他還是多嘴問了一句：“那個……王老，在那邊一畝林地的治理成本，大概得要多少錢？”
一說到這個問題，王澤輝的腦門就皺起了深深的紋路，簡直都可以夾死蒼蠅了。
他連資料都不用看，相關數據張口就來：“國家加地方，每畝地的治理款項差不多有6、700。但連帶種子、苗木，整地。以及後期管理，一畝地的實際費用最少也得4000多。”
“這個，差距有些略大啊？”
白晃眯縫起眼睛，單手撐着下巴開始思考起來。
當然，他考慮的並非經濟成本——這玩意兒對一個德魯伊來說完全不存在好嗎？白日光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他怎麼解釋自己僅用公共林業撥款。就能承接改造工程的原因。
現在是經濟掛帥，一切向錢看，沒錢的事兒誰會去做啊？如果有人大把撒錢說是爲了國計民生，那麼等待他的絕對不會是感謝，而是猜疑和調查。
理所當然的。王澤輝也這麼認爲。
所以聽到白晃自言自語後，雖然覺得這是情理之中，但依舊忍不住小小的“刺”了德魯伊一下：“被嚇到了吧？這可不是賺多賺少，而是根本就沒錢賺，還得倒貼。”
白日光當然不爲所動。
想了想後，他忽然開口道：“如果我成本價提供營養劑，加上給我一個‘國家林業工程供應商’的資質，另外每畝地的補貼翻一倍，王老你說，這個事情能成麼？”
“補貼翻倍？你是說，每畝地不超過1500的財政撥款？”
王澤輝愣了愣，瞳孔遽然縮張了一下：“等等，我怎麼有些暈？你把你的條件再說一遍？”
白晃把視線從資料上收回來，笑道：“王老你可沒聽錯，就是每畝地不超過1500的財政補貼，另外大型國家林業工程項目，都從我這裡拿樹苗種子和相應產品，壩頭的防護林換代可以交給我做麼？”
這一下，王澤輝是真的暈了。
他愣了好半天后，才遲疑道：“1500塊的畝均補貼，這個我可以找冀北省廳和國局的老同學吹吹風，至於‘國家林業工程供應商’，就算是三建局，也沒這個本事給各個省份地區全都指定下來。”
老頭子口中的“三建局”，全稱是“國家林業局三北防護林建設局”，統領整個三北工程。
白晃笑眯眯的擺擺手：“這個無所謂，我就是要這個名頭而已。”
王澤輝懷疑的瞪大眼睛：“話可不能說了不算，白小子你確定成本價提供營養劑？”
營養劑當然沒有，不過我有更牛比的對口技能。
當然，這話不能說出來，所以白日光使勁兒點頭，看上去要多純潔有多純潔，非常符合一個冤大頭的煞筆形象。
王澤輝愣了半天，忽然激動大叫一聲“好”，隨後顫顫巍巍的握住了白晃的手，跟得了痢疾一樣搖個不停：“好小子，好小子啊！我在這裡代表我們國家所有的林業工作者，代表深受沙塵和霧霾之苦的老百姓，跟你說一聲謝謝。”
隨後，老頭還使勁兒拍拍胸口：“雖然說起來我是林科院副院長，但你多少也知道，自打林業部降格成林業局後，我們這些人說話的份量也輕了不少。不過老頭子在這裡跟你保證，只要你願意接下壩頭防護林的更新改造，有什麼問題和困難，儘管跟我提，我一個人搞不定的，到時候就去找以前的老同學老朋友，就算是耍賴，也要給你保駕護航。”
耍賴什麼的，這個真不用。
只要能批下補貼資金，讓自己承攬這個改造工程不顯得奇怪就好了。
得到了白晃的保證後，王澤輝樂呵呵的一躍而起，馬不停蹄就要立刻行動：“那好，你這邊準備一下，我先行回京城，把這個事情跟主管單位和領導提一提，相關準備工作做一做，總不能還要讓你白等。”
“那紫杉種植園還有營養劑的生產？”
王澤輝連連擺手，完全顧不上後兩者：“營養劑的事情，我讓林科院其他人來跟緊，你也不要打馬虎眼，紫杉種植你自己看着辦就行了。”
老頭的行爲很附和他的脾氣跟形象。
所以白日光也沒奈何，只好趕緊準備起來。
萬一王老頭遊說成功，那麼接下來好幾個月，都有得忙活了。人手方面，自然得帶兩個自己人過去，免得出了事情不好協調，至於其他的，到時候隨便應付過去就行，反正他攬下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也只是爲了獲取自然之力回報。
回到老巢，苗紫紫好像還沒從洗腦的影響中緩過勁兒，敖璃初來乍到，更是小心翼翼的探頭探腦。
白晃嘿嘿一笑，衝敖璃使了個“過來服侍哥”的眼色，又清了清嗓子咳嗽一聲，這才問苗紫紫：“姥姥在老家還是飯店那邊？”
苗紫紫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對，自己似乎應該橫眉冷對這個傢伙，可是又說不出來哪裡有問題，只好皺着小鼻子哼哼着：“當然在飯店那邊。”
“走，去飯店享用晚餐。”
果然，到了自家那個高逼格的山珍野味館子後，姥姥見到敖璃的第一眼，就笑的合不攏嘴了。
放在以前，老人家肯定要對孫子噓寒問暖，嘴上埋怨實則關心的詢問這些日子又上哪兒野去了。
然而今天，姥姥卻徹底無視了自己的大孫子，拉着敖璃一陣親熱。
可惜，老人家方言口音有些重，印第安小妞半懂不懂。
直到最後，姥姥才瞪了白晃一眼，壓低聲音道：“臭小子，老實交代，怎麼把人家姑娘給拐回來的？她是哪個國家的人？人家真的離開老家嫁到西江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