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小弟我這也是鬼迷了心竅了,還好被張大人當頭棒喝,如今醒悟了過來。”曾其黻抓着曾其福的手嘆息道,“我在這邊一定好好改造,爭取重新做人,感謝王師給了我這次機會。”
“三弟,你不用擔心,你那邊的罰款不算什麼,到了霹靂後我給你尋個好差事,兩千兩銀子,不過幾個月的事,你身體養好了最重要,這次我回去的時候順便把運來先帶走,準備到政府裡幫他安排個職位,你這邊我會專門派人來接的。”曾其福囑咐道,剛開始他聽說自己三弟被拘了,手心裡也是捏了一把汗,不過現在看來還行,這個戒毒營不就是個大號賓館嗎?
他這次正好來巴達維亞開會,由於禁毒工作是聯動的,琉球、霹靂乃至瓊州都派了人,張明啓讓孫之怡培訓的這幫緝毒警察還有警犬都是骨幹,各國將會高薪聘請回去指導禁毒任務。
“曾總制,還滿意嗎?”孫之怡在一旁問道,名義上曾其福的總制級別要比他這個署丞高一級,他作爲外務院的人,自然處處是榜樣,對曾其福客氣的不得了。
曾其福連忙拱手,“孫大人,簡直太滿意了,我兄弟前一段時間給您添麻煩了,他這個錢該罰!”
孫之怡笑道,“曾大人能理解我們着一片苦心,所有的辛苦都值了,要不我們現在先出去?琉球蔡大人還在外邊等候呢。”
“明白明白。”曾其福又叮囑了他三弟幾句,這才依依不捨地跟着孫之怡出了門。
“接下來我先帶你們參觀一番,瞭解一下毒品的危害,不然還以爲我們聳人聽聞呢。”孫之怡叫上了李東魁,上次跳虎繳獲的那一包白麪試驗了好幾個死囚,如今這幾個人都已經奄奄一息了。
這些人被放在一排連續的小隔間裡,按照注射量的不同依次排開,好給這幫土豹子一個直觀的對照體驗。
“諸位大人,第一個是個健康的男性。”李東魁領着衆人看到第一個小屋子。
曾其福腦袋剛朝裡邊一看,就連忙捂住了眼睛。
“曾大人,你怎麼了?”蔡翀以爲裡邊的人噁心怪誕,連忙去扶曾其福。
“蔡大人,鄙人沒有龍陽之好,這等場面不忍直視啊。”他邊說邊手掌漏了一條縫,只見一個身上抹着橄欖油的黝黑男子展示着自己的肌肉。蔡翀等人也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澳洲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李東魁拍拍手,“大家別不好意思,這個是澳洲新時尚,名爲健體之術,不過這不是重點,明白他是個健康的人就好,再看看下一個。”
只見一個紅毛在裡邊一臉滿足的樣子,臉上洋溢着笑容,處處都透露着他的開心。
“大家看,這就是吸了毒品的樣子,因爲它初期的確能讓人忘卻煩惱,渾身都是快樂,不過請看他的眼睛。”李東魁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但是後者卻毫無反應,“他的眼神分散,已然元神出竅,所以佛家說萬般皆空,放在他身上簡直分毫不差。”
蔡翀、曾其福等一衆官員看得直搖頭,儒家士大夫講究適可而止,這種放縱的狀態的確令人不討喜。
第三個小房間裡的男人則完全不一樣了,他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拿自己的拳頭砸牆,砸得滿手是血都毫不自知。這下衆人則更加驚恐了,連忙趕着李醫生去下一個屋子……
等所有屋子都參觀完畢,大家已經滿頭大汗,一衆小廝丫鬟在一旁拿着溼毛巾給他們擦着臉。
“李大夫,我這麼多屋子走下來,簡直就像逛了一遍地獄啊,以前只知道抽阿片能使人飄飄欲仙,沒想到後果這麼嚴重,毒該禁,該禁。”其他人紛紛點頭。
李東魁擺了擺手,讓大家安靜了下來,“毒品能讓人變成鬼,但是我們澳洲人卻能讓鬼重新便成人,諸位請隨我一起來。”
接下去逛的便是豪華戒毒所,那一幫抽大煙的老頭有的在打太極拳,有的在玩麻將,有的在學乒乓球,看起來一個個精神矍鑠,跟剛纔那一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孫之怡見參觀地差不多了,“各位,剛剛不過是個小節目,想必各位現在已經有了直觀的感受,日後各國禁毒繳毒全部由各國政府自己負責,澳洲不會進行插手,但是……”孫之怡頓了一下,“我們悉尼的掃毒小組將會不定期,不定形式地到各國暗訪調查,在禁毒這件事上,任何人敢徇私枉法,立馬革職查辦!嚴懲不貸!”
衆人心裡聽了不是很舒服,琉球的官還要被澳洲革職,聽起來還以爲澳洲是琉球的宗主國呢,況且就是宗主國也沒有越級查辦藩屬國官員的權力,只能說澳洲人開啓了另一種“天下模式”,過去那種自由自在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各國使者領了命,去公館畫了押,如今還剩瓊州的人還沒到。
“瓊州的人今天剛剛入港,現在正在外邊等候。”
“這次來的是誰?”張明啓有些好奇,“也不知道金參謀那邊怎麼樣了……”
“這次來的是李元胤。”孫之怡遞上了名帖,“看來李元胤爲代表的軍閥已經被金參謀收拾妥帖了。”
張明啓帶上眼鏡,“大明國澳洲宣慰司暫二鎮暫三營管帶李元胤?這個暫二鎮是啥編制?我怎麼沒聽說過啊?”
“張大人,這個是督軍院的一個不成文規定,所有正規軍序列,受到過正式授旗的統統屬於第一鎮,但是像大陸這塊交通不便,很多時候新成立的部隊無法及時送達到督軍院,就只能暫字開頭了,廣西瓊州是暫二鎮,長江三角洲是暫三鎮,日琉是暫四鎮,霹靂占城是暫五鎮……”
“我說呢,紅頭文件沒見過……你讓李元胤過來吧。”
李元胤來的時候已經不是原本銀甲銀盔的裝束,他手裡抱着標誌性的消防盔,身穿綠色作戰服,黑色袋鼠皮靴,要不是頭上裹着紅頭巾,那整一個討逆軍正規軍形象。
“暫二鎮暫三營管帶李元胤見過張大人。”李元胤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金參謀不錯啊!”張明啓心裡感慨道,如果不是知道他是李元胤,誰能區分得出來。
“李管帶,請坐請坐,之怡,趕緊讓人看茶。”張明啓熟絡地過去握了握手,“這次本來是叫你們過來學習禁毒的事,大陸局勢那麼緊張,金參謀怎麼讓你過來了?”
李元胤答道,“金參謀讓我過來跟您商議一下舟山那邊怎麼辦,謝將軍已經把消息帶過去了,但是局面一時無法打開。”
“舟山那邊先不着急,等跳虎在薩摩把舟山駐屯軍組建完畢,大軍如果從廣西去浙江,中間會路過國姓爺的地盤,咱們搶了他的琉球中轉站,到時候他說不定以爲咱們兩面夾擊他呢。”
“鄭森?”李元胤跟鄭成功打交道不在少數,當時他駐地在廣東,經常跟福建那邊起摩擦,對他印象一向不佳,“金參謀已經在陸地上派人接觸過鄭森了,準備把魯王贖出來,鄭森對此反應平平,要了兩千兩銀子,這傢伙年年壞事。”
“那魯王贖出來了沒有啊?”
“給了錢,但是金參謀不敢接到瓊州去,怕有心人壞事,如今可能送到了琉球那邊。”
“好好好,金參謀果然跟我心有靈犀一點通啊!”張明啓擊掌笑道,“你這次來巴城,我也不讓你空手回去,如今大陸局勢緊張,我去騙騙霹靂跟琉球,看能不能讓他們組建兩個營,武器錢讓他們出。”
“那是再好不過了,現在廣西、湖廣、雲貴,說不定哪裡就會爆發大戰,兩個營簡直就是天降甘霖啊!”
“先別高興太早,他們戰鬥力也就跟綠營差不多。”張明啓按住了狂喜的李元胤,“大陸那邊怎麼了?”
“嗨……簡直亂成一鍋粥了!”李元胤一拍大腿,“就在今年正月,孫賊把皇帝給劫到雲南去了,如今陛下在安龍府被控制着,外人根本見不着,另外孫賊並李定國、劉文秀攻湘桂,我來的時候已經接到了李定國入湘的情報,接下來估計桂林應當會有一番大戰,金參謀已經在着力部署。江西那邊,去年張自盛搞得挺熱鬧的,不過兵敗前被金參謀給救了,義軍在瓊州磨刀霍霍,正準備趁亂重新入贛,反正韃子日子不太好過。”
李元胤喝了口茶,“對了,張大人,據不可靠消息說今年僞清已經死了好幾個親王,就在三月間,但是沒有確切消息,如果是真的話,恐怕是就是老天要亡韃子了。”
“誰死了?”張明啓只知道歷史上李東國兩撅名王,尼堪可能死在今年,但是衡陽大戰還沒有開打,應該不可能啊。
“就今年年初,僞巽親王滿達海順,僞承順郡王勒克德渾,僞端重郡王博洛都相繼病死了,如今韃子朝廷無人可用,正是收復山河的好時機!”
張明啓不是歷史通,這幾個親王郡王聽都沒有聽說過,不過死了幾個韃子高官總是好的,不過李元胤還是太樂觀了些,永曆六年這次看似中興,不過也是曇花一現罷了。“萬萬不可以輕敵!這幾個消息我和內務院的人覈實一下。”
張明啓也不打算多留李元胤,情況這麼緊張,只怕少一個將領都會夜長夢多,當務之急,還是先把霹靂跟琉球拖下水,他張大人又要給兩國送溫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