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高縣遷徙移民且不再贅述,當按照討逆軍一以貫之的策略,充實悉尼霹靂兩地,倒是查佐領這邊經歷曲折,咱們可以考究一番。
查佐領原本是浙江人士,後來隨平、靖二軍南下,又因劉國昌的事被金無恙誘捕,自此便死心塌地地投了討逆軍,也不曾再到過大陸,一年多下來,軍隊跟內務院的人多次審查,總算能放心留用,這次放他去鄭成功部送信,其實也是對他的一次考驗。
查統領從福建漳州登陸,這地方鄭成功正跟清軍打得膠着,因此一行人也不敢打出討逆軍的旗幟,便輕裝簡行,一路向鄭軍大營出發。
“查隊正,你怎麼知道這麼多規矩的。“一個瓊州新募小兵好奇地問道。
這一路上清軍關卡跟鄭軍關卡犬牙交錯,有些甚至只相差幾裡地,但是查佐領既在明軍幹過,又在清軍裡待過不少時間,對雙方的門道可謂輕車熟路。不過查佐領最不喜歡人提他幹過清軍,因此對小兵的提問很不感冒,要不是沒時間,現在恨不得就修理他一頓。
“前邊什麼人“查佐領看到一隊兵馬朝自己方向趕了過來,“來不及躲了,等會兒別說話,我來應付。“
等到人馬稍近,這才發現來者乃是鄭軍。
“大爺,我們是瓊鎮杜永和將軍部下,前來拜見國姓爺。“
前邊的鄭軍也不聽他講話,兀自指揮兩個士兵拿了繩索下馬便捆。
“放你孃的狗屁,你他孃的前邊還說自己是尚可喜狗賊的部下,這過了二里地,就改姓明啦“
“哎呦……“查佐領連忙解釋道,“大爺,你看我辮子,都是假的,前邊都是爲了過卡,編的謊話。“
來人冷笑一聲,“管你真的假的,大刑一來,統統都給我交代了……走人“
可憐的查佐領,在瓊州一年裡,不講風雨不進,至少沒受過皮肉之苦,這繩子綁得急,又給拴在馬上,一路上磕磕絆絆,等到了鄭軍營地,已然沒了半條命了。
那騎馬的軍官也不審問,直接便將查佐領給扔到了牢裡,跟在他後邊的勤務兵,已經先一步被拉走嚴刑逼供去了。
“進去!給我老實呆着。“獄卒一腳把查佐領踹進了地牢裡。這地牢陰暗潮溼,只留了兩條縫透過些許日光,查佐領剛進去,眼睛還沒適應,只覺一片昏暗。
“嗨……嗨,兄弟,哪個部分的“就在恍惚間,似乎有人在喊他,並把查佐領扶坐在牆邊,原來這裡還有做伴的。
查佐領眯了眯眼睛,只見這人倒也保留了髮髻,只是個子矮小,渾身精瘦,跟他這個浙江人比起來還矮上一頭。
“兄弟,請問你是……“他這一動,渾身就痛的不行,剛剛在地上拖行了片刻,衣服全給磨破了,皮肉擦傷比比皆是。
“兄弟慢着些。“那人把查佐領慢慢扶了起來,“能關在這牢裡的,都是咱大清的斥候跟探子……
“對了,鄙人苟二!不知兄臺貴姓“
“免貴姓……姓金……“查佐領擺了擺手,“兄弟你爲啥事被抓啊“
那苟二已經被判斬立決,還有兩天就要上路了,能說的都已經說了,因此也不擔心對方是暗樁,便把自己的情況又說了一遍。
“這麼說……你們在瓊州還有暗樁“查佐領一不小心發現了個大秘密,“兄弟,你說臨高縣的縣令已經接了平南王的委任書“
“這可不假。“苟二笑道,“鄭軍,澳洲軍都不過是一丘之貉,你看這鄭軍,雖然攻勢猛烈,但是南有平南王,背後還有浙閩總督陳大人,漳州吃下也是個死城。那澳洲軍更不值得一提,雖然傳聞火器犀利,軍紀嚴明,但在我看來,也不過了了。“
“苟兄臺,此話怎講“
苟二也曾考過秀才,說起這天下大勢也是頭頭是道,“澳洲軍到瓊州也快兩年了,至今未建政,出了瓊州府城,這十縣三州有誰認識他們啊單單一個臨高縣,跟清軍有往來的商人,海盜就不勝枚舉,更何況這麼大的個島只怕是府中還姓明,天下已姓清了,那狗屁澳洲軍,看起來就不是坐天下的樣子。“
苟二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金兄,你我雖然就要就義,但是大清會給咱們報仇,我死也要睜着眼,看着他們一起陪葬。“
查佐領也跟着喊了幾句口號,心道這傢伙真是一條道走到黑了。不過看在他還照顧自己的份上,先不刺激他吧,這消息要是一出,怕是苟家莊要被滅族了……
在牢裡盤桓了一整天,也不曾有人給飯吃,也沒人通知說什麼時候提審,直叫查佐領暗下着急,萬一被關個一兩個月,到時候任務可就泡湯了,
結果沒成想,第二天早上有人下了地牢。
“查大人,前番得罪了……“來人正是那日把他捆在馬上的小校,這小校也不敢直視,只解釋道,“大人,最近清軍細作活動比之前多了起來,您一路上不聽轉換身份,好些崗哨都是咱們的兄弟假扮的,這……這都是誤會啊,誤會。“說完便親自幫查佐領打開了鐐銬。
“你……你不是姓金麼“苟二一臉震驚地看着查佐領,那小校看他靠近,便是一腳把他踹到了角落裡。
“慢點動手,這個人留下,我去跟國姓爺求情。“
那苟二更加糊塗了,這人一會兒姓查,一會兒姓金,說是清軍的人吧,鄭軍幹嘛放了他,說是明軍的人,幹嘛要救他呢
那小校已經得罪過一次查佐領,因此這次老查吩咐什麼,無不應承下來。二人又重新換洗了一套衣服,這才準備往營中出發。
“我的那隨從呢?“查佐領問到。
“他……他身體有些不舒服,正在館裡休息呢,要盤桓些日子了。“
小校說的心虛,因爲昨日嚴刑逼供,已經把那小夥子打得不成人樣了,小夥子承受不住,非得說自己是尚可喜親兵,審判官知道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問題,便準備讓獄卒亂棍打死,誰知獄卒一棍子下去,打掉了小夥子脖子裡的討逆軍銘牌,這牌子是悉尼造幣廠壓制的,工藝精湛,這個世界上除了莫迪亞洛克能生產外,其他地區根本沒這種可能。審判官一陣心虛,原來他說自己是澳洲兵,可能不是假的……
查佐領對這套自然是非常熟悉,聽小校說完,他輕蔑的笑了聲,“你最好別讓他出問題,否則澳洲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二人繞過七八道寨門,這才正式進入大營,只見一個將軍站在門前,“查將軍快請進,提督大人等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