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致遠在家沒待幾天便又帶着兩艘船北上了,倒不是他工作積極,而是各處都在催,他路上每遇到一個人,話題都跑不了要人,搞得他根本沒心思待這地方了,自己主動登船去了北方。
不過金無恙這次就沒有和他過去,新來的軍隊他比較熟悉,委員會派了幾個軍人出身的安保隊員過來整訓部隊,這當中還要通過他協調。
現在八個連隊都站在操場中央,金無恙也身穿綠色軍服,對下面的士兵們介紹到:“大家都歡迎歡迎我們的訓練主官,他們以後幾個月裡將會和大家都吃住在一起,將大家訓練成這個世界上最精銳的軍隊。”
底下的士兵們紛紛鼓起掌來。這幾個訓練主官也分別和大家點頭致意,爲首的主官赫然就是“醉仙樓”經理沐清雨,現在整個委員會人才都很緊張,有能力的都是身兼數職。
沐清雨笑了笑,看起來很斯文的樣子,“你們現在行軍負責飲食的有專門編制嗎?”
小笠原上前一步,“報告長官,我軍無專門的炊飲人員。平時都是自己帶乾糧。”
“很好!以後你們就有了,你們的編制以後還會被調整,我將重點給你們訓練行軍飲食,讓我們每一個士兵在前線都能吃上熱騰騰的飯菜!”沐清雨的話一講完,整個營地裡就爆發出陣陣歡呼聲,誰還不喜歡吃飯啊。
其他幾名主官也紛紛做完介紹,本次的訓練大綱也簡單,就是立正,齊步走這些內容,不過動作雖然簡單,想要真正練出效果卻也不容易。金無恙纔沒這個覺悟陪着這幫大頭兵站在太陽下立正呢,他找了個躺椅躲在樹蔭下,看這幾個主官把這幫老兵油子練得要死要活。
此時正是澳洲最熱的時候,外界溫度快達到了三十四度,所有人都站在太陽下汗如雨下,爲了防止燙傷,所有人的頭盔都被卸了下來放在一邊,換上了用莎草編織的草帽。一開始軍訓官讓大家立正的時候所有人都很不屑,就這麼站着誰不會?本來以爲這幫人會教什麼新東西,沒想到一開始就讓立正。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人這樣想了,站了十幾分鍾後大家就開始腿發軟。
“長官,這麼站下去也不是事,讓我們休息休息吧。”一個廣西兵在隊伍裡叫了起來。
“誰在說話!出來!”一個塊頭很大軍訓官吼了起來,然而說話的人並沒有出來。
“不出來是吧,現在你們全連加時半小時,午飯取消。”軍訓官惡狠狠地吼道。
被罰的連隊頓時怨聲載道,不滿地叫了起來,其他連隊都在偷笑。沐清雨等聲音安靜下來後,“八個連隊全部加罰,剛剛的二連處罰翻倍。”
底下頓時有人不幹了,“你是個什麼鳥官,爺爺是來當兵吃糧的,是來找罪受的嗎?”
這話一說,金無恙臉上頓時不好看了,在大陸的時候,他和徐致遠多次給他們灌輸,給委員會當兵不是爲了當兵吃糧,委員會給他們安家分田,爲委員會而戰那就是爲自己而戰。
沐清雨臉上也沒有表情,“紀律官,此人開除軍籍,永不錄用,讓他自己出去找飯吃,我們的軍隊不需要這樣的人。”
紀律官立馬帶了幾個手持木棍的土著把剛剛喧鬧的兵給拖了出來,這個人立馬就慌了,在這邊的軍隊裡伙食和薪水都不克扣,比在明軍和清軍裡好多了,他立馬開始拒捕,“你們憑什麼抓我,我跟陳將軍出生入死。我要見陳將軍。”
沐清雨見場面實在混亂,揮了揮手,兩個安保隊員手持電棍對準他的腰間電了幾下,這人便癱了下去,幾個土著像拖死豬一樣把他拖走,連帶着鋪蓋一起扔在軍營大門之外。
下馬威一下子有了效果,在場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幾個嘗過電棍滋味的人已經忍不住打顫,儘管外邊氣溫這麼熱,所有人都止不住流冷汗,這沐長官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沒想到下起手來這麼狠。
在太陽下站了一個小時後,沐清雨也沒有爲難他們,因爲是第一次,便赦免了所有人的處罰。所有人都癱倒在地,根本無法站起來,想要去陰涼的地方躲躲太陽,可是雙腿就是不聽使喚。
幾個土著擡了幾桶涼薄荷水上來,委員會在山區挖了幾口冰窖,這些涼水都用冰鎮過,裡面加了薄荷、澳洲茶樹等等,喝起來清新解渴。不一會兒幾個土著又擡過來幾個木桶,裡邊是土豆泥和烤魚,在菲利普島的時候,委員會種了不少土豆,土豆產量高,對土壤又不挑,在缺乏大米和小麥的情況下立馬成了這邊的主糧。
“所有人都按照自己所在的連隊排好隊,到這裡來領午餐!”。沐清雨下了開飯令,本來所有躺在地上的人頓時充滿了精神,立馬站起來排隊領午飯。
中午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小笠原他們宿舍的人領到午飯後湊到了一個桌,陳麻子看着飯盒裡的食物,不禁感慨萬分,“這澳洲佬雖然嚴格了點,但是伙食和軍餉不克扣,給他們賣命也值了,就這伙食,咱們村的地主怕是也不能天天吃上吧。”
“舅,我在地主家放牛的時候,他吃的啥玩意兒,都是稀的,完了還得讓我舔乾淨。澳洲人雖然不吃米飯,但是這勞什子土豆泥還挺管飽的。”王有財想到他們村的地主舔盤子的樣子不禁一陣噁心。
小笠原五郎搖了搖頭,“諸君,我出生在澳門,所有人都嫌棄我們,小的時候一直飢一頓飽一頓,居無定所,要是我父母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一定很開心。”說完小笠原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斯圖爾特狠灌了一大口冰水消了消暑氣,他對此到沒什麼感覺,反正也沒什麼家人了,在澳洲過一天算一天吧,總比在歐洲隨時會丟小命好。
其它桌上也在議論紛紛,這澳洲人待遇好是好,就是訓練也忒嚴格了點。王有財又去要了一碗涼水,回來神秘兮兮的。
“大夥快過來,我剛剛在舀涼水的時候聽軍訓官兒說咱們好像要改制了。”王有財看了看四周有沒有人偷聽。
小笠原五郎對這事最關心,他原本是第一連的代理連長,就等着回來轉正呢,但聽王有財說要改制,也不知道怎麼改。
小笠原臉一沉,“你清楚他們怎麼說的嗎?”
王有財抱歉地笑了笑,“長官,他們澳洲人的新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廣西人哪聽得懂那麼多啊,反正就是說什麼軍隊建制要改。”
小笠原帶着心思吃完了午飯,他是無法接受降職的。
下午的訓練照常展開,經過一個上午的胡蘿蔔加大棒,所有人都服服帖帖的了,全都按照訓練教官的要求一絲不苟地完成任務。那個被電暈了扔到外邊的傢伙一直在大門外哭喊,不過又被看門的土著教訓了一番,金無恙見他可憐在澳洲也無依無靠,送回去又不大現實,就給塞到施工隊裡去了。
除了訓練立正,練習踏步和正步走也成了一個巨大的難題,很多人根本分不清左右,這東西不像紀律,通過棍棒教育就可以實現,不懂就是不懂,上棍子了表現反而更差。不過沐清雨早就預見到了這個情況,很多時候借鑑前人經驗是個很大的優勢,袁大頭當年訓練新軍也是這麼個情況,跟南洋軍很多知識分子不同,袁大頭的北洋軍更喜歡招不識字的農民,但是在訓練上就成了很大的問題,當時他們的解決方案是左右腳分草鞋和布鞋,左腳統一出草鞋,右腳統一出布鞋。
現在士兵們都穿的是袋鼠皮鞋,沒法這麼辦,沐清雨便讓所有人都脫光了鞋子,找了幾個土著用白堊石和黑漿果的汁液將左右腳染成不同的顏色,喊左統一出白腳,喊右統一出黑腳,這樣下來效果就好了很多,不過大家的腳就很受累了,不是被石子刺的問題,以前很少有人有鞋子穿,赤腳慣了,但是這裡溫度實在太高,要是空氣溫度達到三十四度,地面上的溫度估計五十多度都有,所有人都被燙得哇哇亂叫,沐清雨不得不叫了幾個土著灌了幾大桶水過來,走一個來回就必須在整個場地上用水灑一下。
除了簡單地立正和正步走之外,就是負重跑了,這個時候的火槍很笨重,長矛枝枝丫丫拿在手裡似乎也妨礙跑步,但是高強度行軍是快速穿插作戰的基本技能,士兵們對於這一樣訓練倒是很能理解,只不過過去當兵的時候,飯也吃不飽,根本沒有多餘的熱量支撐高強度的訓練,但是現在就不同了,醉仙樓消費不振,很大程度就是靠軍方的這些訂單才能支撐下去,他們有一家自己的小型食品廠,每天收購土著和自己漁船上打撈上來的海魚,用海魚和袋鼠下水、土豆澱粉攪碎製成的一種豆腐塊狀物,烘乾後能保存不少時間。剛開始大夥還挺歡迎這種管飽的食物,不過吃久了就發現實在拉嗓子,大夥兒寧願餓肚子也不願意吃這勞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