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還在尋思,突見莊聿不知從拿取出了刀片,往指尖輕輕一劃,血立即冒了出來,不等我反應,他就把血抹上了我手中影月的刀刃,幾乎是瞬間就有了變化。刀刃變紅變熱,我知道這是影月精魂甦醒的徵兆。
我對莊聿怒吼:“你幹什麼?不是你自己身體就毫無顧忌是嗎?”
外婆在旁驚聲疑問:“怎麼回事?主人你這具身體......”
只聽莊聿說:“本我只是懷疑,現在看來是可以確定了,他果真就是武王。”
外婆面露驚恐地看着他,轉而再次匍匐於地,哀求出聲:“主人,求你放過阿曉,她不能再次甦醒了,否則將是萬劫不復啊。”
我連忙上前去扶,“外婆,你求他幹嘛?什麼叫我不能再次甦醒?你們總說命運,到底我的命運是什麼?”卻聽旁邊一直沉默的梅姨突然開口,但不是對我與外婆,而是對莊聿:“島主,阿曉預知能力已經成型,何不保持現狀......”
“呵,韓小梅,你對成曉也起了惻隱之心了嗎?”
梅姨一下縮回了話,低頭不敢再語。而莊聿轉目看向我,“也不知你到底有何魔力,竟能讓身邊的人都心向你,成青萍與韓小梅與你相處多年不說,而文浩與寧一認識你不過數月,居然也都幫你說話。難道當真是......”
當真是什麼?他話說一半止住,眼神複雜莫測。隔了會兒低聲命令:“韓小梅,你帶成青萍出去。”只見外婆與梅姨同時色變,齊聲而喊:“主人!”“島主!”
卻被莊聿厲眸一掃,寒聲呵斥:“出去!”兩人都不敢再說話,梅姨低着頭上前扶起外婆,外婆似要對我說什麼,張了張嘴沒發出聲,最後絕望地耷拉下了眼皮,與梅姨一同走了出去,看她步伐蹣跚,應是還沒完全好。
屋內只剩了我和莊聿兩人,一下子就靜默下來,氣氛變得比先前更凝滯。莊聿瞥了我一眼後道:“跟我來。”說完就擡步往後走,我站在原地不動,狐疑地看着他後背。
他走了幾步發現我沒跟上,停下回頭看着我說:“不是想知道你的命運是什麼嗎?答案就在後面,怎麼,害怕了?”
明知他在激將,我卻無法控制自己腳步向前移動,因爲“命運”這個論題就像是一塊奶酪般誘引着我,不見得就想吃下去,但我迫切想弄清楚這塊奶酪究竟是什麼成份。
莊聿勾了勾脣角,轉身繼續往裡走,隨着他進到後室,環看四周,除了光禿禿的四面白牆外,並沒見有何奇特。也沒見莊聿動了哪處,忽然頭頂燈光驟亮,四面白牆的頂端緩緩下降巨幅畫卷,一共四幅,將整面牆都遮蓋。
基於綠湖古樓和後來魂城中經歷,我對畫卷變得尤爲敏感。而眼前這幾幅只粗略一看,就能發現描繪的是古時,四幅畫分別爲不同場景不同人物,但都不是我曾見過的場面。尤其是其中一幅,上面畫的好像是仙女,描繪的色彩也都鋪墊了極濃的神話氣息,騰雲駕霧,鶴鳥環繞。其餘幾幅倒數正常,像是講述一個國家的興衰過程。
莊聿指了指椅子道:“坐吧,給你講兩個故事。”
我覺得莫名其妙,他怎麼突然講起故事來了?耐着性子坐下後,就聽他緩緩講述起來。
第一個故事是神話故事,講得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又稱玄女,原是上古神話中的戰爭女神,她深諳軍事韜略,法術神通。因除暴安民有功,玉皇大帝敕封她爲九天玄女、九天聖母。
古時對玄女有多種說法,一是傳說她本身是一隻玄鳥,曾有“天命玄鳥,降而生商”一說,意思是說天帝命令玄鳥生下商的始祖契。而在隋朝之前,有一部叫《黃帝問玄女兵法》的著作。書中詳細記載了九天玄女以人首鳥身之像現身助黃帝戰勝蚩尤的故事。這是對九天玄女最早的記載。
還有一種說法認爲九天玄女由“天女魃”衍化而來。還是黃帝與蚩尤戰爭的故事,相傳黃帝請來天女魃,專門對付蚩尤所請的風伯、雨師。最終天女幫助黃帝取得了勝利,而使得後代成爲炎黃子孫。第三種說法則是“九天玄女”應爲“九天壬女”,壬女,即炎帝生母任姒,感神龍首而生炎帝,有蟜氏之女,任姓。
總之關於九天玄女的傳說是各說紛紜,從玄鳥初始,到造“天書”助黃帝,又到春秋時助越亡吳,戰國時期的孫臏從鬼谷子那裡得天書三卷,八門遁法,六甲靈文,這就是我們後世所說的奇門遁甲。還有很多沿襲着歷史相傳下來的故事,都被人們鋪上了極濃的神秘色彩。
莊聿在講這個故事的時候,目光落在牆上那副仙女圖上,大致明白,那畫中人物應該就是他所說的九天玄女。這些神話故事我雖沒多大研究,但也曾聽到過一些,不明白他講這些的用意。本以爲他在陳述完後會向我解釋,可他在停頓了片刻後竟直接講起了第二個故事。
這第二個故事就不是剛纔那種玄乎的神話了,而是講的兩千多年前,雲南撫仙湖畔有一個古國,司馬遷在《史記》中稱之爲“滇國”。
大約在公元前339年,楚國欲將勢力範圍擴展到西南,派楚將莊蹻入滇。不久,秦國滅了巴國和蜀國,莊蹻失去了與楚國本土的聯繫,於是,“以其衆王滇,變服從其俗以長之。”公元前109年,漢武帝兵臨滇國,滇王舉國投降,並請置吏入朝。於是漢武帝賜給了滇王王印,令其復長其民。此後不下百年,這個古國就銷聲匿跡了。
聽完這個故事,我覺得這古滇國與契丹民族有異曲同工之處,同樣都是在歷史上忽然失去了蹤跡。等等,滇國,滇島......都有一個滇字,不會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吧。驟然想到最早那任滇王也姓莊,一下子懵懂住了,別告訴我這莊聿是古滇王國的後裔啊,要不然他跟我講這滇國曆史是要作何?而這兩個故事又與我的命運有何關係?
我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蹙了眉催促:“你能不能講重點?”
莊聿輕輕一笑,“故事還沒講完呢,急什麼。在滇國政權被漢朝吞沒後,必然舉國分裂,羣王各據一方城池固守,而其中尤以武王最爲強大,雖他佔據的是一座小城,卻固若金湯,原因在於他的巫術很高,且傳聞他有神兵利器也就是武王刃助他通靈天界,請得九天玄女相助。成曉,你知道這個武王叫什麼嗎?”
聽到這裡,我即使再懵懂也明白莊聿想表達什麼意思了,而他其實也無需我回答,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在他口中滾過。
堯。
我難以相信,莊聿口中的這個武王,顯然是在臆指魂城壁畫上所描繪的巫師,而之前盛世堯也說過他擁有巫師的記憶,也就是說這武王很可能就是他的前世。若按此推斷,那座古城並不是千年之前,而是兩千多年前了,時間整整差了一千年。然後千年之後到契丹族滅亡時,他又轉世成爲契丹王嗎?可是既然隔了千年,這把影月刀又怎會再次回到他手上呢?
難道是巫師也像契丹王一樣將影月埋在了某地,然後當契丹王開啓前世記憶後,將其取出?想想應該也只有這種可能了。
但後面那個傳說我有些不信,說影月能通天,還因此請到神話中的九天玄女來相助,哪可能真有這種事?神話之所以是神話,是因爲一些在當時人們無法解釋的現象,被冠上神秘色彩,加入誇張元素,從而造就神話。
忽然想到什麼,我心中一驚,莫不會莊聿所說的九天玄女是那應寧?她擁有先知能力,後來確實是她幫助巫師打贏了那場戰爭,至於她是否憑藉先知贏取勝利的我無從得知,但完全符合莊聿說的情形。
我臉上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莊聿的眼,他似笑非笑地問:“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沒什麼,你還沒講到主題,這些與我又何干?”直覺不能曝露那段巫師和應寧的事,我絕不能沒得到自己想要的訊息,反被他給套了話去。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有些事不一件一件理下來,你是沒法明白的。”
“你不說又怎知我不會明白呢?”在猜到他說的玄女是應寧後,我沒耐心再多聽他講後事,只想知道他帶我進這裡面,講的這些與我有什麼關係。
莊聿倒也沒堅持,手摸向某處,將那四幅畫給收起,然後一幕奇怪的事發生了。以爲自己算是見多識廣,再不會有什麼讓我吃驚到目瞪口呆,可是當正前方的那面牆竟慢慢變得透明時,我還是不由張大了嘴,呆若木雞。
當透明到可視時,我逐漸明白了其原理,這不是普通的牆,而是某種特殊材質,靠的是光線原理,強光照射時就看起來像是一堵白牆,光弱後就顯了原來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