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恩真君還算恭謹!”以大運山神和巫咸城隍爲首的西海衆山神、土地退下之後,大殿之中,那些仙官悄然私語。
山濤聞之,面色登時一凝,冷厲的目光卻恍似兩支利劍,直透他們的心底,駭的那仙官當即地下頭來,不敢再有絲毫之言語。不過,山濤卻沒有打算就此放過他們,如此安然,不思進取,留下也是無用。
他當即冷聲言道,“於本帝麾下,居然只有這點兒念想,爾等有何資格,於清虛大殿饗宴?”說着,山濤目光掃視了一眼森列在兩側的值守神將,喝道,“六丁六甲何在?帶他們去偏殿飲宴!”
“遵旨!”六丁六甲在之前山濤清剿劉傑莊等北極四聖之時,並未隨從動手,故而山濤也未曾將其斬殺,不過,對他們的背叛行爲,自然也不能置若罔聞,還如前待遇,故而山濤便令他們做了清虛殿的值守神將,手下大貓小貓三兩隻,比之他們手下的丁甲神將還不如。不過,越是如此,六丁六甲便越是恭謹,行事不敢有絲毫逾越法度。
山濤望着那幾個仙官道,“今日之後,你們便不再是我三山五嶽部下仙官了,飲宴之後,便速離天宮,不可遷延。不過天界廣大,任爾遨遊,想必也能遂了你們的心願,你們去吧!”隨着山濤的言語,那幾個仙官在六丁六甲冷厲目光的逼視之下,黯淡的起身,隨之離開。
正所謂萬事萬物,皆有其利弊。雖則中、下品仙官,仙人多不屑之,但也有一些仙人對此頗爲嚮往,這被逐的幾個仙官就在後者之列。領了三山五嶽職司,他們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呆在第二十四重天界。
這裡靈氣豐沛,遠逾他處。即便是什麼都不幹。在天宮修行,也是大有好處的。而他們去了職司,以他們的身份,便只能離開,迴歸第一重天界了。對他們幾個無門無派,卻又有心進階更高層次的仙人來說,委實是個不小的打擊了。
不過,他們卻也不敢開口求情,經過這段時間。他們對山濤這個頂頭上司地脾性,已然有了不少地瞭解。知道,已然絕無可能的了。
山濤目送着他們離去,餘光也掃視。觀察着其餘之人的表情變化,片刻之後,山濤舉起酒杯。開口道:“時辰已到,不可耽擱,就此開宴,諸君同樂!”說着,當先將杯中珍釀一飲而盡。
當下裡,文臣以文曲、左輔、右弼、天機四大星君爲首,武將以刑天、鄭隱、張奎等人爲首,齊齊恭聲回道。“恭賀帝君聖壽!”言罷。也各自將杯中酒飲盡。
緊接着,司禮功曹吩咐麾下金童玉女。一擊鐘,一鳴磬,當時兩隊二十四個仙女搖曳而出,於大殿中央之處,曼舞輕歌,以助興致。殿中氣氛登時爲之一鬆,衆人面色之上,或深或淺,俱各露出笑容。臨近之處,相互之間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倒也算得上其樂融融。
如果點上沒有那數十個空空如也的几案的話,此番地官壽誕、中元之節,也可稱得上圓滿,不過多了這些,無論如何,總顯得頗有幾分刺目。洞靈宮麾下的幾個司禮功曹,望着這些,總是不自覺的,時不時的望望山濤,想要知道山濤是否會因此而對其降之以雷霆。
當其看到山濤面帶微笑,觀賞歌舞,不時與葉繽攀談幾句,顯得心情頗佳之時,終自放下了心來。正在這時,外面值守功曹又來奏報,南海衆山神、土地前來覲見。對此,衆人盡皆側目。要知道,南海諸山嶽國土,而今盡歸普陀山的觀音菩薩統轄,其雖入職天庭,眼下卻是佛教中人,值此佛教盛會,卻令得轄下來洞靈宮朝拜,着實有幾分古怪。
山濤也是一般,不過其表面卻是不露聲色,恍若沉浸於仙女地輕歌妙舞之中一般,對值守功曹的奏報,根本就不聞不問。那值守功曹沒有山濤地令喻,卻也不敢擅動,方纔之事,早已經傳到了他們的耳中。故而只能就此跪在一旁等待着。
不一會兒,又有一名功曹來報,東嶽府碧霞元君攜其子五方痘神,以及麾下諸多山神、兵將前來覲見。山濤依然無所動,不過心中卻是頗有了幾分高興。不論是因爲山濤之前所爲起了作用,亦或是三教教令產生的影響,亦或是天庭威信依然深入人心,有了餘化龍這部下一地諸侯來朝,山濤今日這地官之節,便算是成功了一半兒。
不過,他還不着急見,各鎮諸侯心性沉穩,他自然也不能輸了陣勢,依然不慌不忙,沉穩自如地觀賞着歌舞,對那奏報不理不睬,當下裡,這個值守功曹也步了前者的後塵,靜靜的跪侯。
不多時,奏報一個接着一個地傳來。
“東海三山之主丙靈公攜麾下諸將前來覲見!”“南嶽衡山司天昭聖大帝攜麾下諸將前來覲見!”“西嶽華山金天願聖大帝些麾下諸將前來覲見!”…
彷彿商量好了一般,短短的時間裡,殿門之處,跪滿了前來奏報的值守功曹。而洞靈宮外,更是熱鬧,三山、五嶽,各方之主,或乘金車玉輦,或騎珍禽異獸,身前身後,更是隨從、護衛一大堆。洞靈宮前雖然廣大,卻依然顯得有幾分擁擠。
由於奏報之人一直不出來,各方帶來的兵將之中,不免有人小聲腹誹,議論,表達着不滿,不過,卻是無人敢於大聲喧譁,各方之主也表現的非常剋制,靜靜的等待着。
過了好一會兒,日上中天,山濤好似欣賞夠了,揮了揮手,表演歌舞之人當即退了下去。大殿之上立時爲之一肅。山濤開口道,“宣衆人上殿!”
隨着一聲聲的傳令之聲,不大功夫,一羣身着各色官服的仙、神簇擁着,在接引仙官地帶領下,走了進來。爲首地乃是五人,最左之人乃是三山之主丙靈公黃天化,身着太白鱗甲,頭戴三山正冠,腰跨莫邪寶劍,雙眸精光閃閃,英風逼人。
不過山濤自其眉宇之間,卻窺見了幾絲猙獰桀驁之意,不由暗道,“聽聞黃天化乃是天地四凶之一的杌,轉劫人身,看來不假,雖入道門,但先後拜在東極青華大帝與清虛道德真君門下,兩入道門,但本性兇戾之氣,依然未能完全洗盡!不過如此也好,若用之得當,不失爲一大將!”
山濤心中轉動着心思,面上卻不露形色,依次望去,緊挨着乃是西嶽、南嶽、中嶽、北嶽四嶽帝君。西嶽帝君蔣雄,身着神眼白袍,戴太初九流冠,佩開天通真印;南嶽帝君崇黑虎服朱光之袍,戴九丹日精冠,佩夜光天真印;中嶽帝君聞聘着黃素之袍,戴黃玉太乙冠,佩黃神中皇璽;北嶽帝君崔英,服元流之袍,戴太真冥冥冠,佩長津悟真璽。寶相莊嚴,雄姿英發。
看五人這般形色,名爲朝覲,但在山濤看來,倒更像是一起前來示威一般。其面色之上,並無絲毫敬畏之情,別無他色,顯得頗爲傲岸!山濤明白,雖然自己身負三教教令,但是想要他們真正服帖自己,卻非是一紙命令所能夠達到地。
五人之後的碧霞元君餘化龍,而今雖司掌東嶽府,與其餘四嶽帝君並列,但是卻顯得頗爲恭謹。不論其是否是裝扮的,單隻這個姿態,對山濤今後對其餘之人的統馭,就有了很大的幫助。這一刻,山濤心中就打定了要對餘化龍父子委以重任的想法。
山濤默不作聲的,一個一個的掃視着,卻是發現,衆神中央,有兩人,高三丈,如鶴立雞羣。其面容猙獰可怖,不過山濤見之,卻是面露喜色,因爲二人乃是冥神神荼和鬱壘,二人乃是鬼門關之主,於地府之中地位也屬上等。
從二人來朝,山濤便可斷定,地府諸神,對上自己這個地官,到底底氣有幾分不足,否則,地藏王菩薩也不會放任兩人前來朝覲了。二人之來,令得山濤心中大感欣喜,即便其餘之人盡皆不至,有此二人,山濤也覺得今日之地官節不虛了。
更何況,而今之情形,較之山濤當初之預計,不知要好過多少。心情順暢之下,山濤也並未刻意拿捏做作,接受了衆神朝拜,納了禮物之後,便令得他們各自安坐,一起饗宴。
賓客滿座,氣氛較之方纔,自然更爲熱烈。歌舞再起,洞靈宮中,登時歡聲笑語,一片歡愉!盛宴一直持續到深夜方止,如此情景,令得諸多想要看山濤笑話之仙神,大感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