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恩真君薩守堅率領羣臣,畢恭畢敬的將山濤一行,迎入了西海嶽府的議事大殿,排開宴席,精心款待。美酒佳釀,香飄千里,天音妙舞,亦蕩人心魄。按照此番山濤出行的目的而論,招待的“過分”周到了,讓人挑不出半點兒毛病來。
山濤麾下,一衆文臣武將,受到這般熱情,雖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兒,但見得山濤坦然受之,滿面歡欣,亦有學有樣,安然處之,以不變應萬變。當下裡,大殿之上,觥籌交錯,笑語歡歌,一片歡愉,三山五嶽一部,近來少有的賓主盡歡場面,就這麼自然而然呈現了出來。
飲宴畢,時間已然是午夜,賓主不論真假,大多搖搖晃晃的下去休息。窮山之上,登時寂靜了下來,萬籟之音,盡皆消弭,皓月清輝透過雲層,灑落下來,恍似水銀瀉地一般,剎時間給整個窮山,披上了一層銀色的霞彩。
山濤寢殿,雲榻之上。山濤與葉繽對而盤坐,然卻並未進行什麼修煉,而是輕輕的交談着。
“你說,這崇恩真君會就此拱手而降嗎?”葉繽輕輕的問道,“禮數太過周到,恰恰說明其心中對你的忌憚,疏遠,若是此番王善說合不成,我們又別無藉口,又當如何呢?”葉繽娥眉輕簇,顯見心中頗有幾分憂慮。
山濤聞之,卻是微笑着道,“藉口這種東西,從來都是說無就無,說有就有的。只要你我定下決心。藉口這種東西,絕對是不缺的,關鍵在乎實力。崇恩真君之所以禮數周到,不過是經前事。明瞭其無可抵抗罷了,若是其實力在我等之上,想來今日之會。又是別一番景象了!”
稍頓了頓,山濤面色轉爲肅然。@@接着道,“此番我們收攏四海嶽府之權柄,秉承由易而難之原則,乃是爲了一步步地重塑三山五嶽一部之威嚴,故而,是一分差錯也不能出的,否則,後續之行。就毫無希望了。
所以,當狠辣之時,我絕不會有絲毫的手軟。若是薩守堅真想行那陽奉陰違之舉,我絕不會容他!”說着,山濤的面色立顯猙獰之色,雙眸之中,陰戾地光芒吞吐不定。“天逢其時,你我得有那隱退火雲宮之大機緣,可安逸萬世,合籍長生。不論是誰。膽敢擋在你我通向大道的路上,就都得死!”
看的山濤這幅樣子,葉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這樣好嗎?”
“沒什麼不好的,在你我踏上道途地那一刻,一切就都已經註定了!”山濤淡漠的道。
片刻之後,葉繽點了點頭。道。“若得遂願,你我還需更加努力!”言罷。二人立時俱個瞑目,頭頂青蓮、白蓮升起,玄光、元氣,立時交纏在了一起,開始了雙修。
幾與山濤與葉繽交談的同時,一個黃金甲、赭黃袍,面目方正,身材高大,手持金輪,揹負金鞭的神將離了自己的寢殿,手掐符訣,匿跡了身形,悄然向崇恩真君薩守堅所居之地潛去。行動迅捷,輕車熟路,沿途諸般禁止、法術皆無響應。
崇恩真君正於寢殿蒲團之上打坐,悠忽之間,睜開了雙眼,吐氣開聲,道,“既然已經來了,怎麼不進來?”
話語方落,值守殿外的神將立時大吃一驚,四下裡打量着,驟然間,一道金霞閃爍,一名金甲神將當下裡現出了身形。值守神將定睛一看,立時認出,此人正爲崇恩真君之大弟子,隆恩真君王善,司職火部天將豁落靈官。兩名值守神將立時放下了心來。
王善輕輕的推開殿門,踏入其中,而後又將其閉上。緊接着,王善當即跪倒在地,行了三跪九叩之禮,朗聲道,“弟子王善,拜見恩師!伏請恩師萬安!”
崇恩真君受禮之後,卻並未讓王善起身,而是淡淡的道,“你深夜前來,應該不是專程來給爲師行禮地吧!想來應該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來與爲師說的吧!”
崇恩真君之言清冷、淡漠,不雜含絲毫的情緒,王善隨侍其多年,卻依舊未能聽出其心意若何?是否暗含譏諷?但是,此番前來說合,乃是於天宮之時,便已然決定好的,到得而今,百里已過九十九,自然再無退縮之理?
王善定了定神,鄭重其實的道,“弟子今夜前來,是代表清虛大帝,希望恩師能夠真心歸服,聽從驅山鐸的號令!使得我天庭威嚴,重新布控三界!”
崇恩真君看着自己這個弟子,一副堅凝的面龐,不由得想起了其由當初的王惡變爲而今的王善,由當初地一方妖孽,變爲而今的天庭神將的一幕幕,心潮不禁微微起伏。其慨然嘆道,“王善,你可還記得,當初你追隨爲師,歸化天庭,到底所爲何來?”
“弟子當然記得!”王善朗聲回道,“弟子希望能夠掃除三界妖氛,清淨寰宇,使得天下百姓得以平安生活,四方修士可以安心求道,不受侵擾!”
“既如此,那你可清楚那清虛大帝之所爲?”崇恩真君輕聲問道。
“知道!”
“你覺得何如?”崇恩真君繼續問道,“你認爲他會令天下修士安心求道嗎?”
“師傅,”王善稍待了一下,而後正色道,“弟子以爲,清虛大帝所爲並無不妥之處!那靈空仙界,一味侵奪人間靈氣,以供自身,本就是那五帝爲了自身合道而弄出來的畸形產物。自盤古大聖分天地而有三界至今,雖已然衍生出十方天地,億兆世界,但本源三界,從未有匱乏之舉。
但自靈空仙界立下之後,人間明顯蕭條,大道不傳,但有些見識之人,便可明白,人間泯滅之期不遠矣!天、地二界雖各有大神通者無數,自可護持,但三界之聯繫緊密無比,除了諸天聖人,任誰也難料後果。
帝君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實在是有大功德於天地,雖手段稍辣,但亦可理解!”
“你之言,未免將其說的太好了!”崇恩真君道,“清虛大帝之爲,不過是爲了得那大功德,給自己增添幾分證道之機罷了!說實話,爲師對清虛大帝之爲,也頗感欽佩,但其爲一己之私,如斯殺戮,卻屬太過了!
不過,此爲小數,卻可撇開不提!爲師之所以並不願意就此臣服,卻非爲此,而是爲了大道!”
“大道?”王善對此頗爲不解?
“大道之道,唯平衡二字而已!”崇恩真君淡淡的道,“商末之時,三教封神,重立天庭,爲天下修士釐定仙、神、人三品,根性深者,成其仙道,根性稍次,成其神道,根性再次,成其人道。
當是之初,一切正常!然,隨着時日越久,天庭積威便越重,威權也越盛,神道居然漸漸威凌仙道,實力稍弱的仙人,受天神欺壓者不勝枚舉。也正因爲此,一部分散仙匯聚海外,一部分則入了天庭司職。
天庭爲道門三教所立,道門自然把持了大部分的權柄,然西天佛門厚積薄發,實力也不小,通過種種手段,也囊去了一部分權柄,唯有我散流修士,實力最弱。所幸玉帝陛下,也不甘願受人操控,幾番較量,使得天庭成爲了而今這幅樣子,雖然威嚴日漸深入三界,但其實真正地控制力卻每況愈下。
由清虛大帝短短年許時光,便聚斂如斯勢力,很顯然,其已然成爲道門三教新地代言人,殺伐決斷,手段之強硬,較之玉帝,實在是不可同日而語,而玉帝也顯然有了隱逸之意,爲師恐怕,經過此番道門三教,與西天佛門關於天庭權柄的爭奪,三界修士,將再無我等散流修士存身之地了!”
“那恩師意欲何爲?”王善聞之後,心中頗受震動。他卻是不清楚,原來散仙對天庭愈發離心離德,乃是出於自保。“清虛大帝大計早定,權柄是決然要收攬地,恩師是決然難以抵擋的,即便是恩師之部下,大部分神將、天兵,想必也是心向天庭的!”
“所以,爲師執禮恭謹,若是清虛大帝能放過爲師,那自然是好,若是不能,爲師也要以自己身死,使得清虛大帝,站不住道義!”崇恩真君傲然回道。說着,崇恩真君面色之上突然現出了幾許譏諷的笑意,“清虛大帝向來以大義壓人,實力迫人,爲師倒是想要知道,若是其失去了大義,光憑實力,還能不能如前般一往無前?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