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一聲朗喝傳來,“觀音尊者,天庭爲三界共主,而今你既司職天庭,還是遵循天庭規條爲好!否則,恐對你這三界敬仰的聲譽有損啊!”
隨着聲音,一道身形攸忽之間出現在一衆水軍之前,恰恰攔在那觀音菩薩的引路童子身前。突兀出現的魁偉身軀,詭異形貌,橫亙在前,使得那本來欲往前行的諸位童子立時一驚,雖然剎時間便鎮定了下來,但是卻也不敢在向前。
觀音菩薩見得這以雙乳爲目,肚臍爲口,揹負干鏚,天上地下獨一份兒的樣貌,哪裡不清楚其來歷的?登時麪皮微動,雙目微微緊縮,目光之中的金龍光焰也剎時間,盡皆隱沒無蹤,口中道了聲:“刑天!”
“正是!所以,觀音尊者還是稍待一二爲好啊!”刑天昂藏着身軀,不搖不動,渾似一道堅實的屏障,散逸着如山似嶽的強大氣息。
觀音菩薩聞聽此言,心中不由的閃動過一絲念動,不過心念乍起,便又被其給壓了下去,面上絲毫聲色也不露,也不多言,就這麼站着。
頃刻之間,山濤身邊隨身力士飛遁而來,憑空顯現,朝着刑天道:“奉清虛大帝鈞旨,觀音菩薩前來覲見,一路軍將,皆不得阻攔!刑天大神,還請讓路吧!”
刑天很清楚自己此時所要辦的角色,冷哼一聲。方纔向一旁讓開,而後揮了揮手。三千水軍立時兩側分開,讓出了一條道路。
這時,黃巾力士對觀音菩薩道,“菩薩這便隨小神來吧!”說完,徑自於前引路。
觀音菩薩見得這般作態,哪裡不清楚這是專門演給自己看地,否則。就這麼點兒距離,焉用專人傳信?想到以自己而今的地位,即便是面見玉皇大帝,也是以禮相待,反倒於此,受到這般折辱,方纔被壓下地怒火不由得又升騰了起來。而且愈發的熾烈。
不過,觀音菩薩也明白,山濤有天庭大義在身,自己是挑不出禮來的,若是不想授人以柄,這個虧自己是吃定了。不過,其想到自己接下來的行動。又頗有幾分不甘心,見得前方,隨着黃巾力士的前進。不斷分開,列於兩側的洞靈宮天兵,立時間有了主意。
慕然間,觀音雙眸之中光焰再度顯現,一股無形的暗勁立時自其身上升騰而起,迫發開來,向兩側震盪而出,順着那些天兵向兩側移動地勢子,席捲而去。觀音菩薩此番用的依舊是綿勁兒。外面絲毫不顯。唯有承受者方纔能感覺的出來。
觀音菩薩一步步向前邁出,迫發出來的綿勁各個不同。有強有弱,一時間,使得那些讓路的天兵的移動參差不齊,歪歪扭扭,本來頗見得氣勢的場景,立時大變了樣,即便是那些神將竭力維持,依舊不能成形。
此等情勢山濤自然是看地一清二楚,但是這等暗地交鋒,卻也不能直接抗衡,有心遣風伯雨師暗地施爲,但是觀音菩薩一行速度頗快,眨眼間,便已然到得了帝輦之前,也只能作罷!知道,這見面的第一番交鋒,只能是這般,半斤八兩收場了。觀音是必然要藉此掙回方纔稍損的顏面的。
果然,觀音菩薩來到帝輦之前,稍稍躬身,道了聲,“見過清虛帝君!”而後便微笑着道,“帝君,這洞靈、山嶽兩宮無主多日,看來,這麾下的天兵果然是懈怠的很了,走幾步便亂了軍陣,如此如何能夠震懾三界十方妖氛哪!
帝君初初上任,便巡行五嶽四海,的確是令人欽佩,不過,如此軍容,不免有損天庭威嚴啊!若是被哪個妖邪看到,豈不惹人笑話?那些值守地將帥,都該好好的懲治一下了!否則,恐對帝君的威嚴不利啊!”
觀音菩薩一番話說地是“合情合理”,山濤知道其是想要擠兌自己,使自己的面子落的更狠一些,他焉能令其如願?當下裡,非但不接其這個茬兒,反而安坐不動,連帝輦之前的珠簾也不掀,徑自下令道:“觀音尊者既來,就隨本帝一起,接着巡行南海諸國吧!”說完之後,立時吩咐黃巾力士道:“起行!”
隨着黃巾力士傳令,山濤的巡視大軍立時再度起行,駕馭帝輦的童子輕揚皮鞭,七龍七鳳紛紛振翅,欲將前行,而隨侍山濤帝輦身邊的風伯、雨師,也當即上前,欲將觀音菩薩引到一側隨行。
觀音菩薩修道無盡歲月,何曾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怠慢,面色登時止不住一白,雙眸之中焰光也當即噴出寸許,而後又行隱沒,心中怒意高熾,雖不過微微於面相之上凸顯出來,但是也立時破壞了其一直顯得莊嚴肅穆的神情。
風伯、雨師上前延請,觀音卻不搖不動,風伯、雨師四目一對,體內法力立時滾滾而出,流轉到了手上,一左一右,一推一拽,兩股勁道悄無聲息的使出,欲迫使觀音讓開前路。觀音雙眸之中不屑之色一閃而過,手中持着地淨瓶微微晃動,立時有兩道清流流瀉而處,分襲二人之手,勁力相交,雖別無聲響,但風伯、雨師地身形卻俱個一晃,顯然是稍稍落了下乘。
“觀音尊者這是何爲?莫不是要公然抗拒帝君鈞旨不成?”風伯、雨師都是心高氣傲出了名的人,雖然未曾吃虧,也無幾人看見,但是依舊面色大變,惱怒不已,登時異口同聲,出言質問,給自己接下來地出手找足理由。
山濤此行,本來就是找毛病的,如此正遂了他的心願,當然不會就此出言制止,安然不動,默然不理。孰料,觀音乃是有備而來,也不出言辯駁,接口說道,“帝君,貧僧此來,固然是帝君召見,但也是貧僧之意,貧僧恐怕不能隨帝君巡視南海了!”
“哦?”山濤聞言,知道事情有變,當即眉頭一皺,不再默然,立即問道,“這是爲何啊?”
觀音菩薩此時神情,又恢復了先前的莊嚴法相,淡淡的道,“因爲貧僧此來,是向帝君辭去南海嶽府之主的職銜的!”
“什麼?”山濤這些年雖然經歷了無數事端,早就修成了一副雷打不動的沉穩性子,驟然聽得詞語,依舊禁不住驚呼出聲。因爲,其事前想到了與觀音會面之時,會發生的數十種爭執情景,也沒能料到觀音會如此作爲。
之前定下來的種種應對之策,都是針對自己代表的道門,與觀音代表的佛門相互之間爭奪對南海嶽府的最高統治權而去的,觀音菩薩這一手辭去職司,奇兵突出,以退爲進真真是大出山濤意料之外,令其一時間難以招架。
尤其是而今,山濤經過這些天的巡視,愈發瞭解了佛門於南海諸國之中的勢力之後,更是如此。山濤與葉繽對望,都發現了對方臉上的苦笑。
值此之時,山濤方纔真個領教了觀音菩薩的心思機變,心中苦澀同時,也是暗暗佩服。其應命而來,已然將山濤之前的試探招法化解於無形之中,而一招出手,便令得山濤進退兩難,無所適從。兩者相較,高下立判,山濤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暫時落在了下風了。
山濤若是就此應下了觀音菩薩,那觀音便可順勢而爲,隱退普陀山,依舊還留在南海,有其在此,加上佛門這龐大的潛力基礎,任職與否,根本就不重要,一言之下,恐怕是應者如雲。即便其任命其麾下第一人----戰神刑天爲嶽府之主,恐怕十有七八也是爭持不過觀音,更別說刑天乃是山濤根本不能或離的。將南海交給其他人,更不用說,南海嶽府的權柄,依舊會被觀音牢牢的掌握在她的手中。
若是山濤不應,恐怕更中觀音菩薩的下懷,她連名義上的統轄權也沒失去,更是與山濤此來收攬權柄的初衷相違背。至此之時,山濤方纔感受到自己麾下人手過少,自己想要得遂心願,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容易的。
不過,觀音出招,山濤身爲上官,自然不能不應。到底,山濤也非尋常之人,臨機專斷,心思如電急轉,當即朗聲笑道,“觀音尊者欲辭去南海嶽府司職,實在是與本帝想到一處去了啊!本帝應了,應了!”
緊接着,也不待觀音接口,繼續道,“本帝巡行天下至今已然數月,唯有南海境況令本帝最爲滿意,之前本帝就與文曲、天機二星君有過商議,要對觀音尊者論功行賞!觀音尊者卸去南海職司,正合到洞靈宮司職,將南海之治推行三界十方,四海五嶽啊!這實在是再好也不過了!哈、哈......”
說着,又是一陣大笑,顯得分外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