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間四壁全是鐵壁的房間,在屋頂天花板上儘管有塊很大的幕布遮擋着,可還是能透出紅色光亮,,一個同樣身穿紅色短呢子風衣的婀娜女人站在他們跟前,笑眼盈盈。
“小媽,怎麼真的是你?”陳菲菲撇了撇嘴,見到紅美子在這裡她並不驚訝,這句話也是明知故問而已,其實在她的想象中,這個女人應該更早就開始行動了。
紅美子依舊帶着日本女人特有的謙恭微笑,只是稍微挪了挪步子,整個身體往一旁錯了一下,此時陳菲菲發現在她身後竟然擺了四個手術檯,全金屬的臺子,在紅光照射下亮鋥鋥泛着似暖還寒的明光,這四張手術檯相互組成了個“X”形狀,上面分別躺着一個人,頭部都朝向中心位置,這四個人躺在臺子上,一動不動。
陳菲菲眼尖,一眼就瞅見最靠近自己位置的臺子上躺着的正是父親陳忠海!他閉着眼睛,牙關緊咬,頭上插着各色的電線,身體被皮帶牢牢束縛在金屬檯面上,直挺挺如死屍般沉寂。
相鄰的三張檯面上分別躺着三個女人,她們身穿皮革緊身衣,只是顏色各不相同,分別是藍色,白色和綠色,在紅光的干擾下,能分辨出這幾種顏色並不容易,緊身衣質地光滑,反射出誘人的光暈,曲線妖嬈,儘管躺着,可還是能看出她們身材高挑,豐腴的身體在緊身衣的包裹下,好似彈性十足的英式布丁,怦怦然的質感呼之欲出。
幾張臺子全是不鏽鋼質地,和周圍充滿鐵鏽的牆壁對比鮮明,在四個人臉上插着各色導線,讓她不由得想起了永定俱樂部的地下密室,洗腦盒子以及自己和寧文吉的雄雌合體遭遇陰暗的冰麒麟幻境。
“菲菲,你還是來了。”紅美子謙恭的笑容背後,隱藏着無盡殺機。
“小媽,我一直覺得你就是個他媽的陰謀!”陳菲菲隨即無聲冷笑。
“你不是一直懷疑我嗎?那天還在家裡給我做魚吃,你明知道我最討厭吃魚的,還告訴我這條魚的來歷,不就是想逼我出手嗎?事實證明你的懷疑是對的,對那條魚我的確很在意。”紅美子眯起雙眼,那表情彷彿凝固了一般,看得久了令人生厭。
“從你和我爸爸結婚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個日本特務,我爸爸被八路俘虜,也是你設下的圈套吧?”她瞪起眼珠子,狠狠瞪着對面的紅衣女人。
“怎麼說呢?你爸爸只是我們計劃的一部分,現在他的作用已經終結,作爲親密的愛人,我也要對他有始有終,讓我們來終結他吧!”紅美子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極爲誠懇,好似日式浴場的服務生那般殷勤,誰又能想到在如此謙恭的外表下,如此輕描淡寫地談論着別人的生死。
“我爸爸生或死,可由不得你做主!”陳菲菲輕蔑地用鼻孔哼了一聲,儘管她這小媽平素行事滴水不漏,可她一直沒把紅美子放在眼裡,只覺得她就是個應聲蟲,是日軍特務機關用色相來誘惑自己父親的工具而已,縱然心術不正,可始終翻不起風浪。
紅美子微微一笑,故意又閃了閃身子,讓她看到陳忠海頭上的電線和那三個女人的結成了一張“井”字形網絡,她告訴陳菲菲,通過這張電網,能讓陳忠海大腦中所有的記憶轉移到三個顏***的頭腦裡,記憶轉移完畢後,她就會開動強電流,讓陳忠海在意識流的世界裡腦死亡,這將導致他醒來後變成白癡,也就是他們所說的“活死人”。見陳菲菲已經按捺不住衝動,她繼續得意地說,這種分佈式記憶存儲的方法是自己首先想出來的,即便是陳菲菲隨後抓住三個顏***其中的一個,也只能找到三分之一的記憶,讓他回憶起支離破碎的殘餘片段,除非她把所有的人都抓住,可這對於她來說,無異於癡人說夢。
“你這混蛋,老孃跟你拼了!”陳菲菲先前已經是按捺着脾氣聽她嘮叨完,最後看她得意洋洋的樣子實在忍不住了,差點就挺着大肚子撲將過去,走了兩步,還是停下了腳步。
停步的原因很簡單,她看到紅美子手裡握着通電旋鈕,這旋鈕一端的導線連接着陳忠海的腦門,另一端則是高壓變電器,她依舊和善地對陳菲菲說,只要自己手指動一下,她爸爸就會徹底忘記她這個女兒。
“你到底想怎樣?”陳菲菲喘着粗氣看着她,像個男人那樣緊纂着拳頭。
“你來替他。”紅美子笑眯眯地用手掩住櫻桃小口,還微微弓了弓腰。
“你早就算計好了吧?”陳菲菲冷笑一聲,心裡明白這纔是她真正的目的,只可憐父親,到哪裡都是別人爭鬥的籌碼。
“沒錯,菲菲,你萬般機靈,最終還得認命,只要我手頭有這個老傢伙,不管你之前贏了多少局,最終的勝利者總歸是我。”紅美子說。
陳菲菲咬起嘴脣,半晌沒有吭聲。
倒是身後的薛半仙按耐不住了,一直小聲提醒她不要過去,說她肚裡還有孩子,不能拿兩條性命去冒險,魏團長也隨聲附和,覺得薛半仙說得有道理,讓她別犯傻。
此時她心裡翻江倒海般難受,自己的性命倒在其次,一邊是父親,一邊是孩子,一旦她迷失在幻境裡,腹中的孩子是絕難出世的,此時的她陷入了兩難境地,進退不得,紅美子目如蛇蠍,冰冷的目光掃過她的臉頰,這女人素來是她揶揄的對象,如今第一次讓她感到徹骨的冷,那是無情的冷。
“你的時間不多了,十秒鐘後,我將打開電源。”紅美子看似不緊不慢,其實步步緊逼,讓她無暇思考對策。
“我替他!”陳菲菲咬着牙說了三個字。
此言一出,身後一片譁然,那是魏團長和薛半仙發出的,在敵人面前,寧文吉保持了慣常的沉默。
“我知道你們都是爲我好,可我沒有辦法,躺在上面的是我父親,我不能眼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而無動於衷。”她眼裡噙着淚水,看着跟前一高一矮兩個男人,覺得他們的面容無比親切,同時一隻手悄悄搭在魏團長小臂上,制止了他想要偷襲的念頭。
“可...這...”薛半仙欲言又止,長聲嘆氣。
陳菲菲走到他面前,偷偷從袖口掏出一個布包塞到他掌心,指甲輕輕敲打着他的手背,同時一隻眼睛朝他連眨了兩下,薛半仙能感覺出布包裡是根細長枝條,又硬又細,還兀自蠕動着,想來就是那紅盞琉璃鐘的殘枝,在王二孬家撿到的,士兵把全部經歷都講述過以後,他們缺失的記憶拼圖已經補全,可以回憶起那時的所有情況了。
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記得山崎玉曾跟她說過,關於零號映射的事,按理說,自己處於懷孕階段,在意識世界中,應該出現兩個形象,也就是說她可以調動的人有兩個,上次已經得到印證,可這回在駐地裡,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那個小孩怎麼還不出現?
紅美子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就把臉貼到她的耳邊,輕聲問她是不是在找一個行蹤不定的小孩子?
陳菲菲猛地一激靈:“你怎麼知道的?”
紅美子莞爾一笑:“這套意識入侵的手段是我創造出來的,你覺得這裡面會有什麼秘密是我所不知的嗎?”她進而輕聲趴在她耳邊說,還記得先前駐地出現的那個紅色怪人嗎?它的身量有多高?像不像個小孩子?它現在成了你的對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