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日本兵被他的哭聲弄得心煩意亂,氣得一腳踢到他臉上,這一腳下去真是萬朵桃花開,但是他哭得愈發悽慘,聲音一浪高過一浪,讓人頭皮發麻,好似過電一般,王登學的嗓音跟他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兩名日本兵今天算是開了眼,有幸聽到各種極限慘叫,也很無奈,恨恨罵道:“八嘎!飯桶!”兩人隨即一前一後,也鑽到紅色植物枝條中去,親自尋覓八路影蹤。
他們其實也不放心,,一直槍不離手,植物內部空間逼仄,並不是槍戰的好地方,如果打槍,很可能誤傷自己人,這時盧鐵旺稍稍恢復了元氣,兩人得以並肩作戰。
盧鐵旺告訴指導員,自己在衚衕被抓的時候,看到了山崎玉的身影,至此他可以確定,製造假情報騙人的,就是此人,而且在被關到庫房以前,敵人曾壓着他,近距離經過空地看臺,在那裡他發現了兩個女人的身影,看上去都像是陳菲菲,她們長得完全一樣,這說明敵人就是利用縣大隊對陳菲菲的信任,製造了出城圍剿的假象,就爲了引縣大隊上鉤,不幸的是,他們又上當了!
“我們還有辦法補救,但必須抓緊時間!”王登學說。
“敵衆我寡,敵強我弱,如何才能從逃出去呢?”盧鐵旺問道。
王登學說,他已經想好了對付敵人的辦法,現在鬼子和僞軍都在植物內部,雙方很快就會碰面,勢必進行肉搏,植物對血味很敏感,如果搏鬥中誰受傷流血,結局只有一個,就是死亡,他囑咐盧鐵旺,待會兒如果遇到敵人,一定要猛擊對方鼻子,只要儘快讓他鼻血噴涌,就算成功了,剩下的事紅色植物自然會處理。
“明白!”盧連長心領神會點點頭,暗想這主意也就他能想出來,換做自己,早就和對方扭打成一團了。
隨後他們就看到僞班長那張冬瓜臉從枝條中鑽出來,這小子眼神慌張,兩隻眼珠子鬼鬼祟祟到處亂轉,既恨又怕,高個僞軍的死讓他深受刺激,他握着手槍,槍口警覺地指向前方任何可疑的方向,風吹草動間,他就會開槍。
王登學其實就趴在他腳底下,一直盯着他,屏息凝神,沒發出一點動靜,他在計算距離,拳頭攥得緊緊的,對方手上有槍,他必須一擊致命。
等到僞班長身體完全進入伏擊圈後,他像兔子一樣雙腿蹬地,整個身體炮彈一樣朝對方衝過來,僞班長根本就沒看清前面是什麼,鼻子上就重重捱了一下,頓時他臉上就開了花,鼻子彷彿扎進了調料鋪裡,酸的辣的一起噴涌。
“哎呀我操!”這時僞班長髮現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王登學,他舉槍要打,槍口已經對準其面門了,對方卻朝自己冷笑一下,同時指了指側面。
僞班長不知其用意,斜眼瞄了瞄他所指的方向,頓覺脊樑骨冷颼颼的,無數紅色枝條蠕動着,如滔天海浪般,正朝自己席捲而來,儘管他試圖把這些不斷順着鼻孔往裡鑽的柔韌藤條扯離身體,但人被困在裡面,枝條數量實在太多,扯掉一根,又鑽進去十根,他無力應對,很快他臉上表情凝固了,那也是他留給世上最後的表情。
紅色枝條瞬間席捲而來,纖細的末端都伸進僞班長鼻孔裡,當他被吸盡血液,成爲乾屍以後,依然保持着雙手捂鼻的動作。
僞班長被迅速消滅,王登學他們發現此招的確湊效,在剩下的時間裡,兩人在植物枝條間東躲西藏,如法炮製,用偷襲的方式專打敵人的鼻子,敵人的優勢本來在於人多火力猛,可進來後面對雜亂茂密的枝條,不得不化整爲零,而且裡面光線很暗,手槍其實很難瞄準,優勢被消耗殆盡,他們的鼻子相繼遭到重擊,打破一個,就被紅盞琉璃鍾吸死一個,幾分鐘後,日本兵連帶着僞軍,都成了常駐植物內部的乾屍,他們臨死前的動作很整齊,說實話,這種死法很痛苦,王登學他們不想殺人,但是箭在弦上,雙方這種你死我活的態勢,註定只有一撥人能活着出去。
等到庫房完全安靜下來,他們三個依然披着黑布,費力地從紅色植物中擠出來,虧得王登學安排得當,他們此行沒受一點傷,站在門口,趙興忠依然止不住哆嗦,剛纔血腥的一幕真把他嚇得夠嗆。他更沒想到的是,作爲自己的發小,他此前印象中,王指導員不過是個文弱書生,只會站在講臺上高喊幾句口號而已,沒想到他發起狠來,比那些粗壯漢子更瘮人,他不會親手殺人,但是能利用周圍環境中一切變數,讓對方毫無活路。
所以從植物裡出來後,他一直驚恐地用眼角瞄着王登學,怕他順手把自己給“鋤奸”了,他感覺王指導員已經殺紅眼,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所以心裡特別忐忑。
王登學救出盧鐵旺,兩人就在門口商量下一步行動計劃,盧鐵旺說自己被押送到庫房的過程中,在空地高臺上看到了陳菲菲,此外還有山崎玉,他始終相信陳菲菲,覺得她是被山崎劫持了,這樣的事以前也發生過,看樣子山崎玉打算單幹,而且試圖造渡邊的反,此人手段陰狠,如果他造反成功,要比渡邊和田中在縣城時形勢更加嚴峻,王登學點頭同意,說自己正打算押着趙興忠去廣場,當着衆人的面,揭露山崎玉的陰謀,這些情況,都讓趙興忠自己說出來。
趙興忠一聽這個,心想王登學你可真狠,想殺我就明說,幹嘛非要我去廣場,他想自己要是把什麼都說了,還能有活路嗎?可要是不去,剛纔那幾個人死得有多難看,自己可是親眼看到了,他心想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急得直掉眼淚,最後心一橫,乾脆跑吧。
趁着兩人說話,沒注意,趙興忠瞅個機會,撒腿就往外跑,王登學見勢不妙,馬上追過去。
“老盧,咱倆一塊追吧!”他一邊跑,一邊扭頭喊了一嗓子。
“登學,抓住他去廣場,我還有點事要去辦,等我辦完後,咱們一塊廣場回合!”看着他的背影,盧鐵旺看着他的背影迴應道。
他所說的事,其實就是山崎玉研製出的全息影像機器,剛纔被綁在裡面時,那幾個僞軍在外面聊天時,他無意中聽到的,眼下廣場上之所以混亂,大家眼前不斷浮現出怪異的東西,如真如幻,卻讓人不得不信,都說眼見爲實,親眼看到的東西,最具有迷惑性,山崎玉的陰謀,就是靠着這些東西迷惑衆人心,讓他們相信自己那套說辭,就像邪教一樣,控制他們的內心世界,要想戳穿他,就必須找到那臺機器並破壞它。
盧鐵旺跑到大街上,身上披着麻袋片,裝成一個閒人,開始尋找全息影像機器,而王登學則一路追着趙興忠,要說趙興忠此刻也是驚恐過度,腦子糊塗,他不敢往偏僻地方跑,怕被王指導員抓住後,就地處決,爲了壯膽,專門挑人多的地方跑,這要在平時沒錯,關鍵這會兒人都聚集在空地平臺邊,他慌不擇路,就朝着陳菲菲他們站立的地方跑去,王登學也不懼怕,緊緊跟在他身後,事關多人生命,身份是否暴露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陳菲菲站在臺上,雖然不能動,大腦高速運轉中,但是眼睛還能看到現實世界中的景象,她看到遠處跑來兩個人,前面的她不認識,但覺得很眼熟,後面那個竟是王登學,趙興忠像是被狼攆了一樣,一邊哭嚎一邊瘋跑,但還是在快到臺子底下時,被王登學揪住後脖領,然後想小雞一樣被他提着上了臺,站到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