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魏文通被那兩名船家給耍了,他們二人也蹤影全無,魏文通將寶劍入鞘,手拿起船篙,要自己撐船,撐了半天,船不動轉。只見船頭水裡一翻花,上來一個人,左手按住船頭,右手一撲嚕臉上的水,道:“老魏呀!你可真可以,我還活着呢!”魏文通登時大吃一驚,只聽後頭道:“老魏呀,我也沒淹死!”
魏文通回頭一看去,那搬舵的也按着船尾呢!就聽那搬舵的道:“哥哥,咱們怎麼收拾他呢?”那人道:“兄弟,咱們先給他來一個‘呀咦喲’吧。”魏文通一聽,不懂什麼叫“呀咦喲”。只見按着船頭的那個人,往下一按,按船尾的那個提氣往上一躥,按船尾的那個再一按,按船頭的提氣一躥,倆人一邊按一邊喊着,船就跟搖元宵似的來回搖擺,搖晃得魏文通在船當間可就站不住了,“咕咚“一下子就坐下啦。喊道:“受不了啦!受不了啦!這‘呀咦喲’可真不好受!”按船尾的這個人道:“哥哥,人家說啦。這個不好受。”那個人道:“兄弟,這麼辦,咱們給換一個‘轉磨磨吃餑餑,好不好?”這個人道:“對!”
魏文通一聽,還真不懂什麼叫做“轉磨磨吃餑餑”。就看這兩個船家又躥到水皮兒上來,一個人推船頭的左邊,一個人推船尾的右邊,越推越歡,這個船轉快了,就跟車輪似的。魏文通覺着天轉地轉,轉得他是暈頭轉向,捂着腦袋道:“別轉啦!這更不好受!”水裡這個人道:“兄弟,人家說了,這也不好受。”那個人道:“那咱們就改個‘底兒朝天’得啦!”
魏文通一聽“底兒朝天”,心裡着慌啦,急得他道:“二位,幹萬可別‘底兒朝天”,咱們還對付着轉得了!”就聽水裡這個人道:“那可由不了你!”只見他倆人,一個在船的左邊,用肩膀使勁一扛船底,右邊那個人用力往下一按船幫,這個船可就歪啦,眼看要翻。急得魏文通直喊道:“別底兒朝天”,哎喲!要翻,要翻!”再說水裡那倆人一齊用力,一個一按,一個一扛,只聽得
“噗咚”
了一聲,這隻船就“底兒朝天”了,魏文通登時失足落水。別看魏文通他是朝廷守關大將,馬上步下兩般武藝都行,就是不會水。
但凡不會水的人要是掉在河裡頭,心裡着慌,怕喝水,他閉着眼睛,閉着嘴,兩隻手就瞎抓撓起來啦。今天魏文通掉在水裡頭也是這個樣子。再說這兩個船家,在水裡頭一看,心裡想道:你不喝水那哪裡成啊!這個人游到魏文通旁邊,在左肋上用手指頭一戳他,他一吸氣,一張嘴,
“咕咚”
喝了一口水。那個人也游過來,在他的右肋上用手指頭一戳,咕咚又喝了一口水。喝了兩口了,再想不喝都不成啦,咕咚咕咚又喝了好幾口。俗說這叫罈子泅,那就灌滿了算吧!當時魏文通肚子灌滿了水,也就人事不知啦!
原來,這兩個戲耍魏文通的船家,正是英雄會的丁天慶、盛彥師。他們二人當初在綠林之時,是單雄信的左膀右臂,是黃河兩岸的綠林首領,水性最大。這次奉徐茂公所派,裝扮打魚人的模樣,水擒了魏文通。一言表過,再說丁天慶,他知道魏文通已然昏過去啦,就一手托住他的後背,一手摳住後腰的獅蠻帶,往起一長身,魏文通就被托出了水面。丁天慶在水皮上露跳了半截身子,踩着水,譁啷、譁啷地往南岸走。秦瓊在南岸上看着丁天慶、盛彥師二人在水中生擒了魏文通,心中十分痛快,不住地讚美他二人在水上的功夫。
丁天慶把魏文通扔到岸上,二人也緊跟着跳上岸來。上前向秦瓊行禮,道:“二哥,我們倆人給您行禮啦,您可受驚了!”秦瓊道:“二位賢弟請起,你們哥倆直是辛苦了!魏文通他死得了死不了?”丁天慶道:“死不了,徐三哥有話,要活的,還有用處哪!”說罷,找了一塊大石頭,墊在魏文通的肚子底下,丁天慶坐在他的臀尖上,雙手一推他的兩肋,一揣這水,連揣帶控,所喝的水又都由嘴裡倒出來。已然見了粘哈拉子了,這纔將他扶起來坐好,雙腿盤起,胳膊彎過來,打着了火鐮,點着了一把乾草,用煙燻他的鼻孔。煙一嗆,跟着一打嚏噴,他就哼哼出來啦。不容他睜眼,丁天慶、盛彥師二人一擰魏文通的胳膊,背過手來用繩子將他捆好。魏文通“哎喲”了一聲,睜眼一瞧,心裡這才明白過來。
這時,秦瓊過來道:“魏將軍,對不住,請你暫時憋屈憋屈吧!”魏文通氣呼呼地道:“哼,好你個秦瓊,不要羞辱本將軍,中了你們的詭計,這也是該着,今天就當我魏文通算認命了!”
就在這時,眼看正北來了一隻大板船,開到南岸,搭跳上來了好些人。齊聲道:“二哥您好,二哥您好!讓您受驚!我們給您行禮啦!”秦瓊急忙還禮,道:“衆位兄弟請起,多勞衆位兄弟接應。”魏文通一看到這些人,氣更大了!心裡想道:那個黑臉的跟那黃臉的,是假錘手跟假槍手;還有那使槍的、射箭的、上吊的、打柴的全來啦!沿路上拿着我打哈哈,到黃河口我被擒了,可惜我這個潼關守將,會失手在幾個小小的響馬身上!
這時,秦瓊問道:“衆位賢弟,咱們大隊現在何處?”王伯當道:“二哥,這是徐三哥的分派,叫我們哥幾個接應您逃出虎口,他率領大隊人馬去打金堤關去啦。”秦瓊道:“那咱們就趕緊奔金堤關去吧!”衆人一齊答應,有人將大板船上的馬匹全拉上岸來,連魏文通的馬也給拉過來啦,扶着魏文通上了馬。衆位英雄率領着這幾十名兵卒上路,往東南大道,奔金堤關走下來了。一路無事,已然快到金堤關啦,就聽東南上人聲吶喊,炮響連天,金鼓齊鳴。秦瓊道:“侯賢弟,快到前面去打探,看看金堤關的戰事如何,我們在這裡等你。”侯君集答應一聲,往東南跑下去了。
話表,徐茂公自分發人等接應秦瓊之後,他率領着全軍大隊過了黃河,直奔金堤關大路來了。來到金堤關正北,安下營寨,亮開隊伍,吶喊叫陣。鎮守金堤關的總兵名叫華公吉,還有一位副總兵叫華公義,他們是親弟兄兩個。有四名偏將,乃是:馬三保、殷開山、劉洪基、段志賢。正副總兵連四家偏將,俱都是手使大刀。英雄會大隊來到正北,守城的兵丁把城門關了,火速來到總兵府報告。
華家弟兄一聽,登時就火啦,華公吉大罵道:“膽大的響馬,竟敢前來奪關,實在膽子不小!急速齊整隊伍,出關一戰!”有人把命令傳出去,衆人急速全身披掛,出府認鐙上馬,率領馬、步隊人等直奔北門而來。
話說,英雄會衆位羣英等,正這兒對着北門罵陣哪,就聽城內一聲號炮,城門分左右大開,兩杆杏黃旗領先,只見,馬步隊往出一撞,越過了護城河吊橋,二龍出水勢,將陣勢列開。兩軍對圓,花家弟兄往正北一看,就見英雄會的旌旗飄擺,拉開了一字長蛇,漫山遍野而來!再一看英雄會的戰將們個頂個是精神威武,盔鎧整齊,比金堤關的威風可就大多了!再看看當中,兩個爲首的是道士打扮。
華公吉暗暗大吃一驚,遂口道:“奇怪呀,奇怪!”馬三保問道:“總兵大人,因何奇怪呀?”華公吉一指英雄會的人馬就道:“你來觀看,這般響馬盔鎧整齊,聲勢浩大,究竟從哪兒湊的這夥人呢?”花公義道:“哥哥莫要着急,不要看響馬人多,據我想他等乃是烏合之衆,待我撒馬出戰,殺他個落花流水!”花公吉道:“好,兄弟你出去打打頭陣。”說罷,跟着鼓聲咚咚,華公義就撒馬出陣來了。英雄會衆人一看,出來這員戰將跳下馬身高九尺,身體魁梧,青銅的盔鎧甲冑,背後五杆護背旗,胯下馬,掌中一口鋸齒飛鐮大砍刀。再往臉上觀看,面似黑鍋底,一臉的白圈癬,抹子眉,一對黃眼珠,塌鼻樑,大嘴岔,連鬢絡腮黑鋼髯。來到陣前,大喊一聲,嗓音如雷,大聲喝道:“呔,對面的響馬,哪個出來陣前答話?”
徐茂公道:“諸位弟兄們,咱們自打山東起程,一路上還沒跟朝廷官兵正式打過仗,今天這是頭一次,哪一個出去先跟他說理。他如果讓了金堤關,咱們就有踏足之地啦。他如果不讓哪,就得取他的首級!”大傢伙道:“三哥那是當然。”徐茂公道:“行軍作戰要知己知彼,這鎮守金堤關的將領,究竟怎麼個來歷,哪一位兄弟知道?”
單雄信道:“三哥,金堤關的事情我知道。守將是花氏弟兄,還有馬三保、段志賢、殷開山、劉洪基四員偏將,號稱六門大刀守金堤。尤其花家弟兄刀法精奇,您看,出來這個黑臉的,不問可知是華公義,我知他使鋸齒飛鐮大刀。無論誰出去,可千萬別拿他不當回事。要是輕視他,輕者受傷,重者喪命。”徐茂公一聽,吩咐道:“既然是單五弟說出敵人的虛實,哪位兄弟出陣一戰?這可是第一仗,要講究旗開得勝,馬到成功,替咱們英雄會取個吉利。”
徐茂公話剛吩咐已畢,尤俊達搭話了,道:“三哥,聽我單五哥這麼一說,誰出去也不成,要打算馬到成功,非叫程四哥出去不可!”徐茂公道:“對,四弟,你就出去來個馬到成功吧!”程咬金一聽就急了,急忙道:“哎喲!諸位不成,俺老程更不成了!不瞞你們大傢伙說,這斧頭的招兒俺全忘啦!”大傢伙一聽,說這不像話!這是成心拿捏人。當時急得程咬金直出汗,爲什麼他這麼着急呢,他在少華山閒了這幾天,確實是把斧頭招數給全忘了。尤俊達不管他忘不忘,以爲他裝傻呢,就繞到程咬金身後頭,用杈杆一打他的馬後胯,叭的一下子,程咬金這匹馬可就跑出去啦。這程咬金還真急啦,遂口道:“咳!你這匹馬也跟着起鬨,我拱襠你再出來,我沒拱你,你怎麼就跑出來啦!”程咬金一邊說着拱襠,一邊還直比劃着,這匹馬跑得倒更快,已然快跑到陣前啦。程咬金也沒法圈馬回陣,只好是擡腿摘斧,到哪裡說哪裡了。
話說,華公義一看出來這員戰將,跳下馬平頂身高頂一丈,胸前寬,臂膀厚,身體魁梧,身披一身鸚哥綠的盔鎧甲冑。往臉上觀看,頭如麥鬥,面如藍靛,大錛兒頭,兩道朱眉,一雙獬目,眼珠搭於眶外,通貫鼻,高顴骨,咧腮頦,大嘴岔,紅壓耳毫毛,抓筆相似,連鬢絡腮的紅鬍子,大耳有輪,兇似瘟神,猛若太歲一般。他跨下馬名叫斑豹鐵驊騮,掌中八卦萱花斧,半邊車輪相似。不由得華公義心中激靈靈打了一個寒戰。
這時,程咬金口喊道:“冒唔!瞧勁繞!”華公義道:“站住,報上名來,因何來到金堤關,你們是做什麼的?”程咬金怒喝道:“你要問,我們是山東英雄會的。因爲你們的皇帝楊廣殘暴無道,官府欺壓百姓,我們英雄會就爲給百姓報仇。你要識時務,趕緊歸降,讓出金堤關,如若不然,你可知道你程爺爺掌中斧頭的厲害!你叫什麼呀?”
華公義大喝道:“大膽響馬,我乃金堤關副總兵華公義,響馬你敢聚衆造反!我且問你,你叫何名?”程咬金道:“好小子,你敢跟你程爺爺面前發威,要打算聽俺老程的名字,你可在馬上坐穩了,俺怕說出名姓來嚇壞你了!”
華公義大怒道:“你這是胡說八道!快說!”程咬金大喝道:“你家爺爺姓程名咬金,人稱神斧將。你知道嗎?六月二十四劫皇槓的那就是俺老程!”華公義道:“啊!原來就是你這響馬反賊呀!待我活擒了你,到靠山王駕前請功,快快撒馬來戰!”
誰知程咬金提起劫皇槓心裡一高興,這八卦萱花斧的招數忽然又全想起來了。遂道:“小子,今天你程爺爺非掏了你不可!”說罷,一踹鐙,迎上前來,搬斧頭,獻斧纂,有喝道:“點你!”華公義用刀頭往外手裡一撥,大斧跟着劈腦袋。華公義又用刀杆往裡手裡一合,程咬金用斧子平着順刀杆一劃,道:“削手!”華公義一擡右手,誰知斧頭過去又回來了,說:“再削手!”只聽得“哧”的一聲,壞了,華公義左手上的四個手指,全給削下去了,當時大刀撒手,疼得他哎呀亂叫。
這時,程咬金可得意了,馬搶上風頭,平着一掄大斧,正斫在華公義的下巴底下,只聽得“噗”的一聲,人頭當時飛出去老遠。程咬金哈哈大笑,喊道:“俺老程得勁嘍!”英雄會的衆弟兄們一看,齊聲喝彩,哥道:“好!真叫乾脆!”尤俊達道:“諸位,這是開市大吉了吧!”徐茂公道:“由今往後咱們是萬事亨通了!”
不說英雄會的衆人高興,再說金堤關這邊,華公吉見親兄弟陣亡,當時就愣在馬上啦!也嚇壞了馬三保、段志賢、殷開山、劉洪基四員偏將,衆兵丁也是苶呆呆發愣。華公吉好容易把這口氣緩過來,放聲痛哭。有人把華公義的屍體、軍刃等搶回本隊。
華公吉止住了悲聲,道:“諸位將軍,給我壓住了陣腳,待我出陣擒他。”馬三保道:“總兵大人,使斧頭的招數厲害,您出去恐怕也要吃虧,還請您酌量一二纔是。”華公吉道:“哎!手足之仇,焉能不報,我自有道理。”將話說完,一踹鐙,馬走如飛,鼓聲咚咚,華公吉來到陣前,英雄會衆人一看,來將平頂身高過丈,頭戴四楞鑌鐵盔,身披鎖子連環烏油甲,背後五杆護背旗,青緞色鑲心,上繡金龍,相襯白火焰,銀葫蘆罩頂,藍穗子低垂,大紅中衣,五彩花靴,牢踏紫金鐙,胯下一匹紫馬,掌中一口象鼻子古月刀。再往臉上觀看:面似薑黃,三角眉,一雙圓眼,左眼皮上有塊大疤,一臉的紅疙疸,斑斑點點,塌鼻樑,翻鼻孔,大搧風耳朵,火盆口,黑鋼髯。背後一杆三角的標旗,上繡一個
“華”字,單有兵卒打着。大家想,出來此人必是華公吉了。程咬金見華公吉出來了,撥馬跑回本隊去了,道:“辛苦諸位,俺老程就管開張,這回沒俺的事啦!”
這時,就聽陣前華公吉在那裡喊道:“藍臉的,你給我出來!"徐茂公道:“四弟,人家叫你出去哪!”程咬金道:“啊,俺呀,俺老程忍着點吧!就提我臨時發瘧子,出不去啦!”王君可道:“四哥,您不用管拉!有我這口大刀,今天要會一會他這口象鼻子刀。”將話說完,小肚子碰鐵過樑,雙磕飛虎鐙,這匹馬就躥出去了。金堤關的衆人往北一看,見王君可身高八尺,鸚哥綠的盔鎧,內襯紫徵袍,面如重棗,鼻直口闊,五官端正,三絡墨髯胸前飄灑,再配上胯下這匹紅馬,名叫赤炭火龍駒,掌中一口三鋌刀,右手拿着刀杆,左手一捋墨髯,不但是威風凜凜,而且是舉止瀟灑。
馬三保就對殷開山那二人道:“三位賢弟,你們看看此人,就憑他這舉止形容,說是當年的漢壽亭侯關雲長復生,有人信吧?”這哥仨一聽,都是連聲讚歎。殷開山道:“要說響馬羣裡會有這個好樣的,我看今天咱們這金堤關恐怕難保了!”
段志賢道:“三位哥哥,依我說,咱們是見機而行吧!”不提他們四位,再說花公吉,一瞧對面來了個紅臉的,就問道:“來者是什麼人?”王君可道:“華將軍,在下姓王名宣字君可,有個綽號,人稱我叫綠袍帥,美髯公。你可是金堤關總兵華公吉嗎?”華公吉大怒道:“哼!既然知道我名字,何必再問!你幹什麼來了?”
王君可又勸道:“華將軍,只因昏君楊廣荒淫殘暴,殘害忠良,縱容官府魚肉百姓,以致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我等在山東揭竿起義,要推翻昏君暴政,拯救天下蒼生於水火。常言道:識時務者爲俊傑,請你獻出金堤關,你我共襄義舉,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華公吉大怒道:“呸!大膽響馬反賊,你且休要胡說!你先把那個藍臉的叫出來,我跟他誓不兩立,我將他治於死地之後,咱們二人再說再議。”王君可道:“華將軍,那個藍臉的是我四哥,他向來不打第二仗,他決不能出來了。”華公吉道:“啊!既然他不打二仗,我今天先要你的殘喘性命!”將話說完,催馬向前,搬刀頭,獻刀纂,迎門一點。
王君可用刀頭往外首裡一掛,掛出刀纂。華公吉跟着一倫象鼻子刀,奔王君可的左肩頭砍下來了。王君可用三鋌刀一立,往出一磕,二馬衝鋒過鐙。花公吉左手推刀纂,回身反背一刀,這手刀名又叫仙人解帶攔腰斬,照着王君可的後腰斬來。再說王君可,不容他砍上,回身懸襠換腰,合刀一掛,倉
“啷”
一聲響亮,掛了出去。二人打在一處,兩方面的兵卒吶喊助威。打來打去已然十四、五個回合,三十多個照面啦,誰贏誰也不易,可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材。馬打盤旋,來回地亂轉。花公吉是搧、砍、劈、剁,王君可是粘、綿、軟、閃,封嚴不漏。氣得華公吉一邊打着,一邊哇呀亂叫。王君可心裡說:我暫時跟他耐戰,平常的招數贏不了他,容我把他戰累了,我是用緊命絕招取他的首級。
這時,秦瓊等人押着魏文通,來到金堤關的西北了。侯君集來到一打探,問了個明明白白,跑回去說給秦瓊衆人聽。秦瓊道:“好,待我上前助王六弟一陣!”說罷,馬就往東南跑下來了。徐茂公人等往正西一看,異口同音地喊道:“秦二哥來啦?您快過來呀!”秦瓊往東北上一看,正好是王君可跟花公吉二馬衝鋒錯鐙。王君可的馬往西跑,將要撥轉馬頭的時候,秦瓊喊道:“六弟慢着!”王君可擡頭一瞧,這才知道是秦瓊來了,跟着就迎上來道:“二哥,您一路勞乏,不必上去了!”秦瓊道:“我不累,這個花公吉交給我了,你回去對大家夥兒說,準備好了搶他這座金堤關。我上去一定要他的性命!”王君可道:“二哥,您多加小心,我回去啦!”王君可拍馬逕回本隊,把秦瓊的話對徐茂公一說。衆位弟兄全都高興。徐茂公吩咐道:“急速傳下令去,如果秦二哥把花公吉打死,叫馬步隊一擁而上,殺他個落花流水,不容他關城了,咱們就搶進關去。”大傢伙分頭將命令傳下去,全軍人馬都準備好了,衆英雄也各亮軍刃,單等搶關。
話說,華公吉由東邊把馬圈回來一看,心裡想道:那個紅臉使刀的哪裡去了?怎麼換了人啦?再看這員戰將,跳下馬身高八尺開外,體格勻稱,頭戴虎頭黃金盔,身披鎖子連環黃金甲,護心鏡冰盤大小,寒爍爍耀眼鋥光,五股攢成拌甲絛,獅蠻帶煞腰,脅下佩劍,左右戰裙,護襠魚褟尾,三疊倒掛吞天獸,獸口含銀環,橫搭蓋鐵過樑後。大紅中衣,五彩虎頭靴,牢踏紫金鐙。往面上觀看,面似淡金,劍眉虎目,眼珠子皁白分明,準頭端正,四字闊口,大耳有輪,三綹黑髯胸前飄灑。胯下一匹黃馬,鬃尾亂扎,四蹄蹬開,類如閃電一般。判官頭上掛着一對熟銅金裝鐗,鳥式環、得勝鉤上掛着一條虎頭鏨金槍,實在是威風凜凜!二人碰面,各自扣鐙停馬。
華公吉道:“黃臉的,你是哪裡來的?報上名來。”秦瓊道:“華將軍,在下乃山東濟南人氏,姓秦名瓊,表叔寶。”華公吉道:“我聽說山東有個好漢秦瓊,就是閣下你嗎?”秦瓊道:“就是在下。”華公吉道:“我問你,到此何干?”秦瓊道:“將軍,我勸你歸降英雄會,你我共圖大事,不知意下如何?”華公吉道:“秦瓊,你勸我歸降也成,我要求一件事,如能辦到,我必然歸降。”秦瓊道:“你說,只要我辦得到的,我必應從。”華公吉道:“方纔你們那邊有個藍臉使大斧的,把我兄弟花公義殺死,你把他叫出來,讓他躺在地上,我用大刀將他砍死,手足之仇已報,我必歸降,你辦得到嗎?”秦瓊道:“將軍,這可不成!兩軍血戰,可沒聽說有抵償性命的道理!”
華公吉道:“既然不成,你不是把那個紅臉的換回去了嗎,讓你嚐嚐我這口大刀的厲害!還告訴你們說,有我三寸氣在,金堤關不能歸你們響馬所有。”秦瓊道:“華公吉,我說了半天怎麼也不成,你來觀看……!”話音未落耳,擡右腿伸手把虎頭槍摘將下來,託在手中道:“你別以爲我是怕你!這條槍雖說不是我拿手的兵刃,可是碰面就讓你死!你信不信?”秦瓊道:“你待怎講分!”華公吉道:“碰面就讓你死!”華公吉道:“你那叫胡說!”
秦瓊心裡想道:這可不怨我,你是死催的!我要用羅家的“存手槍”將他刺死,也好搶這座金堤關。想到這裡,這才踹鐙催馬,搶了個先手,對準花公吉的心口,摔杆就是一槍,說:“看看!”花公吉見槍扎來,左把在上,右把在下,把刀立起來,用力往外一磕他的槍尖子,就聽“倉”的一聲響,哪裡想到秦瓊的槍後把,坐地就存着勁兒哪!就在刀杆磕槍的時候,跟着一繞槍,挺把就刺。
這時,華公吉正是擡着雙膀,手捧着刀杆,亮出了左脅。說時遲,那時快,秦瓊的槍就在華公吉的左脅下扎進去了!槍鋒銳利,再加上馬的衝力,只聽得“噗哧”一聲,秦瓊後把一按,前把一提,就將華公吉給挑將起來。英雄會衆人等看了又看槍挑了花公吉,齊聲喊道,發於肺腑地喊了一聲“好!”
這時,徐茂公一搖令旗,吩咐道:“衆位兄弟搶關!”立時人聲吶喊他們喊道:“殺呀!搶金堤關哪!”衆英雄齊撒坐騎,一擁而上。
話說,正南隋軍的兵將一見主將陣亡,個個膽戰心驚。馬三保道:“三位賢弟,金堤關算是完了,咱們弟兄逃走吧!”三人連連點頭,一齊撥馬往西逃命去了。再說,這些隋兵,淨顧了發愣了,就把逃命給忘了。英雄會的兵已然衝上前來,這纔想起跑來。英雄會的嘍囉兵着隋兵的後尾,七哧喀嚓這麼一殺,類如削瓜切菜一般。這隋兵可就死多了!秦瓊一看,緊皺雙眉,就對他們道:“你們大家趕快傳話,讓隋兵扔軍刃,脫號坎,算他投降。就不要亂殺人了!”這時,英雄會的嘍囉兵一喊這話,隋兵一聽,跟着跪下道:“我們扔軍刃啦!我們脫號坎啦!我們歸降啦!”英雄會的大隊人馬乘勝搶進了金堤關。不知後事後續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