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在遺玉手上的,正是當初盧氏被韓厲帶走後,作爲念想一直戴在身上的那塊袖玉,一塊未經雕琢卻美**人的玉璞,這枚玉石只有鵪鶉蛋大小,略成橢圓,通體晶瑩,入手冰潤滑膩,最稀奇的是,在陽光下頭細看,豔光十足,玉中竟似有髓液流轉。
只可惜,如此一枚玉寶,卻被遺玉拿一根一兩銀子能買一小筐的袖繩纏綁了當做掛墜,繩結捆綁處的磨痕,更將它美色遮半,不怪她暴殄天珍,是她從沒將這玉當成一件飾品,而是一種寄託看。
衆人瞧着遺玉手裡的袖玉,下意識忽略掉剛纔那一抹驚豔,甚至有人小聲道,“當什麼好東西,也敢同熙陽暖玉相比。”
遺玉是沒半點心虛,這塊玉是盧中植給盧氏的“傳家寶”,雖不知道這傳家寶的名頭是真是假,可那老爺子是萬不會拿次貨來糊弄她孃的。
但凡是寶,自有識貨的人在,城陽伸手托起了遺玉懸着的玉璞,隔着幾圈繩子,輕輕摩擦着玉面,又掂了掂重,面露異色,最後乾脆將玉從遺玉手裡拿過去,對着陽光照了照,待見當中玉液晶瑩之態,輕吸一口氣,忍住了已到喉嚨裡的驚聲,再擡頭,卻是兩眼放光地盯着遺玉,難掩急促道:
“你當真要拿這個來賭?”
“自然是真的。”遺玉看着她表情,暗暗疑惑,這塊玉她都不知道什麼來頭,難道城陽看出來了?她是不知,這位公主是極愛玉石之人,玩的多了,便頗有研究,可以說是個中行手。
城陽臉上忽而綻出笑容,“好,本宮本文手打版於55ab社區就同你賭了,”她又捏了兩下遺玉那塊袖玉,才放在她的鐲子旁邊,這便收斂了笑容,將方纔的驚豔之色掩飾乾淨,可嘴上似是不放心地又添了一句,“願賭服輸。”
遺玉瞧她一副已贏了的模樣,心中好笑,既然拿出來,又怎會反悔,便點頭應道:
“願賭服輸。”
兩人這般你情我願,旁人就是另有心思,也不好插嘴,這麼一來,忽略那些幾件湊熱鬧的零碎不計,於是李=諳去同李世民秉罷回來,方纔得的先球權,就這麼不翼而飛,笑卡在臉上,指着案上的金銀珠寶,話沒說利索一句,就被李恪堵了:
“二哥,四弟,你們瞧,咱們是不是按着尋常法子抓閹。”
李泰將目光從案上那枚袖玉上移開,放下酒杯站了起來,拂袖理了下衣襬,道,“不必,就讓你們先行。”
遺玉暗暗挑眉,他是大方了,可人家不見得領情,果然,李恪笑着搖頭道,“這怎好,還是你們先。”
“好。”李泰乾脆地點了下頭,壓根不同他做無謂地推讓,遺玉眼尖地瞧見李恪臉僵了一下,暗道一聲活該。
幾位皇子都起了身,方纔被李諳差去牽馬的人,一併知會了其他幾位帶進宮的侍從,這會兒遺玉打眼望去,就見場上的綠黃兩隊都停下,有侍從牽着馬從邊角繞進來,宮人們捧着早準備好的軟甲過來給他們換上。
對面看臺上則走過來一羣人,在東邊臺下立了,李寬李恪李泰他們走到臺邊上同衆人說話,遺玉還是看螞蟻手打團第一時間章節手打見幾個熟人的,比方說,杜若謹,比方說,高子健,其實也不是她一眼就瞄到人羣中的他們,只是這兩人一個走到跟前喚了她,一個則是一直自以爲不引人注意地狠瞪着她。
“盧小姐。”
“杜先生,”遺玉點頭一禮,杜公未去一年,儘管杜若謹襲爵,未示尊重,是不能喚國公的。
“沒想你今日會來,”杜若謹還是一派風華公子的模樣,在遺玉的不解中,擡手比了下擊鞠場地,輕聲道,“我以爲你不喜歡看這個。”
一語正中,遺玉還真是不喜歡這種暴力遊戲,眼下又擔心李泰待會兒會受傷,便更不喜歡了,“我是頭一回看人擊鞠,以前只是聽說,親眼瞧了,是同想象有所出入。”
她話說到含蓄,杜若謹卻能明白,理解地點點頭,溫和地出聲道,“他們便是做的這一行,打的過激了些,待會兒我們比時,是會小心的。”
兩年過去,這人依然是個萬年不變的老好人,也算這浮華的長安城裡一朵奇葩,遺玉衝他笑笑,正要再說什麼,餘光收進一抹碧色,側目就見丈遠外的看臺邊上看過來的李泰,不知爲何被他瞧得心虛,到嘴邊的話變成打哈哈,應付了杜若謹幾句,他便走開了。
“嘶——”
偌大的園子裡,突然響起一聲馬嘯長鳴,衆人循聲望去,就見場上一匹雪白駿馬仰踢嘶鳴,大半身子騰空而起,膘肥體健,鬃毛璇卷,聲厲色純,當是一匹極品的好馬模樣!
“哈哈,我先下去溜兩圈,”李諳剛纔臭臉在看到這匹馬後又變陽春三月,在一衆愛馬的男人們的羨妒目光中,縱身躍下看臺,幾步邁過去,看來,這便是他先前所說弄到的寶馬了。
接着,陸陸續續有侍從牽了馬匹過來,遺玉坐直了身子尋着一匹黑灰色的馬兒,可是黃的袖的白的花的,就是沒見那匹據說是黑灰色的翻羽神駒。
見有公主王妃上前去看熱鬧,便也忍不住蹭到李妾身邊,看看正在給他系護具的宮人,問李泰道.“翻羽送進宮了嗎?”
“嗯。”李泰是沒同她打馬虎眼。
遺玉眼中一亮,便又探着身子張望那已有七八人在跑動的馬場,李泰看她滿眼期待,像是半點不擔心他輸了會搭上那塊玉的樣子,目光輕閃,又想起半個月都未同她好好說過話,便讓侍從捧着軟甲護具退到一邊,道:
“給本王穿戴。”
“嗯?”遺玉正四處找尋翻羽,回頭就見李泰擡了雙臂露出精瘦的腰部,宮人機靈地遞了硬皮腰封上前,她在兩者之間來回一瞄,還沒怎麼,便覺得有些臉袖,小聲道,“我幫你係帶子,你自己扣上先。”
李泰是瞧見她耳尖袖潤,眼底染上逾色,不動聲色地威脅道,“是不想要你那玉了麼。”
這人!遺玉又氣又笑地輕瞪他一眼,左右看了看,是有婦人正幫自己夫婿穿護具的,又沒什麼人注意他們這邊,便腆着臉拿過那寬長的腰封,湊上前去,兩手探到他腰後環過,卻像是投懷送抱的樣子,薰香之氣撩着她鼻尖,心絃被撥,這時又聽見他近在耳邊響起的低聲,手便不利索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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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何前陣子不來尋我?”
好不容易把腰封繞到前面,她垂頭繫着腰封上的帶子,掩飾面袖,輕聲抱怨道:“你還說.誰叫日子定的那麼倉促,你是不用親自管事,怎知成親不是兩個字這麼簡單,該準備的的多着呢,一個月哪夠用,不如你去同禮部說說,再推後兩個月好
李泰無視掉她後半句話,低頭看着她肩頸上露出的雪白,略一付度,道,“此事是我考慮不周,差什麼你就寫個單子,過兩日我讓人送去。”
聽這話,遺玉心裡受用,可面上卻輕笑出聲,好像什麼事到他這裡就是一句話那麼簡單,剛纔的臊意一掃,她拾頭迎上他目光,打趣道:“怎麼,你還要幫我準備嫁妝不成?”
李泰看她眼睛閃的亮亮的,心覺可愛,混不在意地答道,“有何不可。”
遺玉手上動作一聽,使勁兒盯了他一眼,發現他眼裡的認真,心裡甜滋滋的,又垂下頭,哪嚷道:“你還當真啊。”
“最近事忙,一時無暇他顧,你若有什麼需要,開口就是。”其實,若接着李泰原先的安排,坤元錄一期定稿之初是不會讓他忙的脫不開身,但是前頭內庫那筆無頭債,背了個無名的黑鍋,讓李泰手下一些自命清高的文人甩了蹶子,這纔會大婚在即如此忙碌,可他不會同遺玉這般解釋便是了。
“不用,”遺玉將腰封上的帶子串好,打了個結實的活結,擡頭笑道,“你忙你的便是,我這邊會處理好。”
開玩笑,她螞蟻手打團第一時間章節手打從來不想做他的累贅,更不想做他的附庸,說是她的自尊心也好,就連過門的嫁妝都要他來準備,那她成什麼了?
李泰看她這般表情,知再多說這女人許會暗惱他,借她給他系護腕的空蕩,便騰出另一隻手搭在她肩頭,輕捏了一下,轉了話題,“你喜歡湖?”
“喜歡啊。”
“竹子?”
“喜歡。”
“好。”
“想,好什麼?”
“沒什麼。
說話說一半,最煩人了,遺玉不滿地撇了撇嘴,將護腕繫好,又檢查一番,確定沒出錯後,方仰頭望着比她高出一截的男人,笑得溫柔,嘴裡細聲說出的話,卻是滿滿的警告:
“我不管你同他們擊鞠是打的什麼主意,要是傷着一點兒,哼。”
李泰輕抖了下眉梢,聽她說話這口氣,覺得這女人膽子是愈發大了,可偏他生不出半點不悅,反而心情又好上一些,又捏了一下她軟軟的肩頭,才鬆開手,轉過躍下看臺,同李寬等人一道朝馬場上走去,遺玉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他是否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但掃到場中一處,卻是忽而微睜大了眼睛——
那匹四肢修長的馬兒就在四周的馬匹載人奔跑中,安靜地站在草地上,側頭甩着額頸上順滑的黑灰色鬃毛,就是有馬匹擦着它身邊跑過,它也只是懶洋洋地擡起頭,打個鼻響。
這看着就像是沒睡醒又有些臭美的懶馬,該不會是翻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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