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700加更)
會在梅樓遇上長孫夕,遺玉並不意外,作爲五院藝比時太學院的主將,比試前來找博士談談心再正常不過,可她萬沒有料到,會在這裡遇上長孫夕的“四哥”。
樓梯下方人影模糊,可遺玉就是能清晰地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灼灼的,活像是將她從頭到腳颳了一遍,她扯動嘴角想露出個假笑來,最終是沒能成功。
“四哥,你怎麼了?”
遺玉聽這聲“四哥”便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被擰巴了一下,趕在長孫夕再開口前,扶着樓梯行了一個簡禮:
“殿下。”
“你怎麼在這?”這聲音低沉入耳,遺玉看不見也知道他皺了眉。
“欸?”長孫夕疑了一聲,頓了頓語調,遺玉就聽站在李泰身後的她輕笑了一下,而後道,“我剛剛就想同你說這個,看來四哥還不知道盧小姐代了書學院來參比的事。””“
好吧,長孫夕嘴是快,這也省了她解釋不是麼,遺玉不無樂觀地想着,腦子一轉,不及她想出李泰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長孫夕便又給瞭解釋:
“咦,盧小姐竟不知四哥是這次五院藝比的論判之一嗎?”
遺玉又在心裡擰巴了一下,反正她也看不清人,乾脆就低了頭避開他視線,輕聲道,“長孫小姐見笑,殿下未說,我的確是不知情。”
“呵,這就是四哥不對了,怎也不同盧小姐說一聲。”
長孫夕嗔了李泰一句,似是怪他沒講明,遺玉本是在轉移她瞞着李泰跑來參加五院藝比的事,被長孫夕這麼有意無意地曲解了一下,便讓話變了味道,就想李泰做什麼事都非得和遺玉交待一下才行不可,但凡是愛面子的男人,聽了這話,哪有忍得了的。
遺玉聽出長孫夕在挑撥,掀了眉毛,心裡卻是有些可笑,李泰是愛面子,可也分情況,果然,李泰不鹹不淡的嗓音又在這陰暗的樓道里響起:
“你一個人來的?”
“和小鳳一起。”
“頭一場比嗎。”
“剛消過名,您知道我琴藝不行的。”
“不是教過你兩首曲子。”
“怕一上去就忘了,丟了您的面子。”會兩首曲子怎麼上去同人比試,遺玉聽出李泰是在拿她開涮,便也同他瞎扯。
“你倒是會替本王着想。”
“回殿下,這是應該的。”
“留下觀比嗎?”
“不了,又聽不懂。”
兩人就這麼旁若無人地聊了起來,長孫夕同兩個王府侍衛幹站在李泰身後聽着,那兩個侍衛是沒什麼,反正是被無視慣了,長孫夕就有點兒尷尬了,雲裡霧裡地聽着他們閒扯,許是沒想到會有人能這般同李泰這沉默寡言的男人你一句我一句說話,幾次想要插嘴都沒趕上話題,直到鐘鳴三回,樓裡樓外漸漸安靜下來,才得空提醒道:
“四哥,你是不是該上去了。”
遺玉嘴上和李泰貧着,心裡卻在發虛,畢竟她是僞造了李泰的同意書騙過盧氏跑來參比的,前頭那回吵架還一扭臉跑了,又幾回拒了同他出來“賞花”,正怕李泰和她秋後算賬,便趕緊襯道:
“是啊,殿下且上去吧,我先告辭了。”
李泰在暗樓裡一雙眼睛將她臉上急走的表情看的清楚,好不容易在這裡逮着人,怎麼會讓她就這麼跑了,撩了衣襬朝上走去,錯身時候停了停腳,擡手搭在她繃緊的肩頭,道:
“樓下等着。”
“呃,我待會兒還有事。”
“嗯?”
別人是看不見李泰動作,遺玉卻因爲肩上那隻溫熱有力的大手有意無意地捏了她兩下,帶些威脅,她臉畔瞬間窘紅,不甘心地小聲回道:
“知道了,我在下面等您。”
就是這麼乖乖答了,那手掌還是多在她肩上停留了片刻,方纔離開朝錯身上樓去,那倆侍衛不敢和遺玉搶道,退了下去,長孫夕也不急着上樓,等李泰在樓梯口沒影,才又邁了兩步臺階,湊近遺玉。
“盧小姐同四哥感情真好,讓人眼羨。”
“藝比快開始了,三小姐還是早點準備吧,”遺玉沒接她話頭,客套了一句,便往樓下走。
她是知道長孫夕對李泰心思的,且眼瞅着是“賊心不死”,但是她更清楚作爲長孫家嫡女,倆人絕無可能,便不將她當成威脅看,頂多看見倆人一起心裡有點兒不爽罷了,真的就只有一點兒。
李泰上去沒多久,君子樓內便響起一陣騷動,遺玉走出昏暗的樓道,對直走到湖邊一棵矮柳下立着,兩眼瞅着樓梯口,半盞茶內先後見着東方佑和虞世南兩位由人陪着上樓去,有李泰在先,會在這裡見到花甲之年的五絕先生,已經不能讓她有多驚訝了。
有李泰那句“等着”放在那,遺玉就是再想走人也只能挨樓外面站着乾等,且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半中間程小鳳還來找過她一回,沒少對李泰作爲這次藝比論判一事表達了一番驚喜之情,說白了就是覺得李泰會給她全場九藝一路開綠燈,至少不會有做最差的可能。
遺玉要比她想的更深一層,兩人同時在五院藝比上出現,且一個是參比者,一個是論判,憑着國子監學生的八卦勁頭,必是會有閒言碎語傳出,這非是巧合讓他倆趕到一起,就是有人從中作梗了?
其實她更傾向這是個巧合,畢竟推選她來的是晉啓德,從某方面說,那老人對她是有知遇之恩在,爲人又正值,坑她的可能小到不存在。
“噗、噗、通”,四周沒人,都在樓裡觀比,遺玉便撿了湖邊幾顆小石子,一個一個朝着水面上打去,南詔湖多,她和當地白蠻人出城採藥,沒少發現湖泊,有時早起背了藥簍出門,就對着一口湖丟丟石子,也能待到傍晚纔回家,這打水漂的技術便是和白蠻人學的,要是有好的鵝卵石,她最多能讓石子兒在水面跳個十七八下。
於是李泰藉着中場休息的時間,獨自從梅樓上下來,就看見不遠處湖邊有個小人兒,正蹲着身子在地上撿石子,再站起來一顆顆丟進湖水裡,不是女子該有的靜藹美好一面,可看在他眼中,偏就覺得她偶爾的頑皮也是有趣的。
“六、七、八——唔,事事不順,瞧你這點出息,”看着石子在水面跳了八下便沉入水中,不及她最多時候的一半,遺玉沮喪了一下,正要再去撿石子,怎料一轉身會對上一堵人牆——
“呀”
驚了一跳,再往上看清那雙碧眼,她便慌忙後退,湖邊路陡,一腳踩在凹凸上,身子一斜就朝後跌去,知道身後就是湖,嚇得她變了臉,可眼前站着李泰這麼個大活人,怎會看着她不管,一手伸來抓住她襟口外衫,輕輕鬆鬆地把人又拎回了跟前,等她扶着他手臂站穩了,鬆開以後,才擡起另一隻胳膊將她皺起的衣襟拉展,瞥一眼她紅潤欲滴的小白臉兒,道:
“你躲什麼。”
“我沒躲,”遺玉真想就在這兒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纔好不在他面前丟人,低頭看着自己腳尖,也不說話了。
“地上長了銀子麼,讓你一直盯着。”
“”
李泰見她耷拉個腦袋,露出一截招人的嫩白頸子,便覺得手心發癢,心動不如行動,這就擡手搭了上去,摩挲兩下,掌心傳來的冰涼滑膩先是讓他舒服地眯了眼,後又不悅地皺了眉,知這是陰天她在外面站久了凍的,便對樓上幾個老學究心生出不滿來,非是他們纏問了自己半晌,怎會讓她立在外頭等這麼久。
這便挪了挪腳,換了個方向站着給她擋風,拇指她動脈上輕輕摩擦着,滿意地看着紅潤從她耳後蔓延到脖頸,低頭道:“怎麼不吭聲,剛纔在樓上不是嘴挺快的。”
早在那回吵架之後,遺玉就想好了百八十遍再同李泰見着的場景,有她板着臉不理人的,有她理直氣壯他心虛不語的,怎也沒眼前這種被他壓的說不出話的場面,明明那天是他先嚇唬她,雖然、雖然她是說了些不該說的,可怎麼眼下倒好像全是她的不對了
這麼一想,她又有了底氣,梗着脖子仰起了頭,就想把他這囂張氣焰給壓過去,可一對上那雙碧沉的瞳子,頸側處她想要忽視的溫溫細細地摩擦也被無限放大,有些腿軟,剛鼓起的那點兒底氣,也隨之軟了下去,撇頭避開他目光,心裡飛快地琢磨着待會兒怎麼脫身才好,她大約是明白過來,今天要給他逮着了,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
李泰逗不開她的口,也不着急,勾手就把人半拉半拖地往樹後挪了幾步,避開了那座君子樓上隱約投來讓他不喜的窺視。
“不說話,是啞巴了?”
“沒。”這聲音也就比蚊子哼哼要大上一丁點。
“我看看。”李泰聲音不覺更低了些,可惜正在走神的遺玉半點未察,只覺得下巴被人捏住,一提一拉,小嘴便被啃了。
“唔、唔”掙扎了兩下就短了氣,手揪着他肩頭衣料,心裡怦怦跳着,聞着那淡淡的香氣,腦子都迷糊起來,脣上一片濡溼,牙關一鬆就沒了力氣。
李泰怎會和她客氣,順勢探入,裡裡外外、仔仔細細地把人檢查了一遍,也不顧她是心慌還是氣短,直到他自察呼吸是亂了,心神不穩,又在她軟糯糯的脣瓣上來回輕舔了幾下,才留戀不捨地離開,停住快要摸到她腰下的大手,好心地放她喘一喘氣。
“阿生在前門,你去車上等我。”李泰平復了呼吸,摸摸她後腦。
“我還有事。”遺玉趴在他胸前,嘴巴舌頭都是麻的,話也說不利索。
“你若是不想參加藝比,等下我就讓人撤了你的名額。”
“我我去。”
去還不成麼,就會威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