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宇文仇,天真浪漫的一位少年。朝廷裡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失去了所有珍視的東西,淪落成一個純粹的復仇者。與飢餓比鄰,與廝殺威武,與野獸搶食,與天地掙命……
我叫宇文仇,天下無敵的一代雄主。富有四海、武冠八方,擁兵百萬,所向披靡。然而當華麗的遊戲落幕,我所珍視的妹妹、朋友、敵人都離我而去。給我留下一片空白。
我叫宇文仇,或許這個名字比數據聽上去要親切一些。一切都是人們編制的謊言,什麼不老的青春、什麼不敗的神話,隨着時間過去,我終究還是要湮滅在虛擬的世界。
但……
今天,
我要改變這一切!
赤紅色的眼神無視烽火籠罩下的長安,白髮雲行天轉朝着城門一步步走去。
成王敗寇?
江山易主?
美人遲暮?
……
一切在雲行天清瘦的背影中是那麼的不值一提。
“亂箭射死雲行天!”斷天涯服下天山凝露丸,最大限度的恢復體力。
諸葛凝爬上城牆氣喘吁吁道:“斷將軍,長安城牆多段坍塌,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不要驚慌!本將軍留在此處阻擋片刻。”斷天涯運功調息,陽剛之氣盤旋。
諸葛凝沉聲道:“斷將軍。敵軍的十五門龍袍已經前移,有炮火相助。朱軍少時便可拿下城關。將軍。死守城牆不如與敵巷戰。”
斷天涯想起李文國那日的密謀,站起身望着身後繁華的長安城道:“情非得已,出此下策。”
“將軍還有謀斷?”
斷天涯說:“李將軍曾在城中埋下起火之物,有囑我不可輕易使用。如今長安危在旦夕,不用火功怕是不成了。”
“將軍是要火燒長安城?”諸葛凝嚇得花容失色。
斷天涯斬釘截鐵道:“不是我放火,是你。當年諸葛亮曾火燒新野,威名赫赫;今日諸葛凝火燒長安,同樣是大功一件。”
諸葛凝心頭一顫道:“將軍,長安城可是千古名城?……”
“千古名城又如何?我們贏了,燒了的可以再建。能殺傷朱軍於國就是大功一件。”斷天涯拾起旁邊的黃銅弓說道。“斷某帶領所有玩家和弓弩手死守城牆,爲諸葛將軍爭取點火時間。待朱金立的中軍進城,將軍就一把火燒了它們,不必顧及我等死活。”
諸葛凝驚訝道:“將軍。長安城中還有數十萬百姓!!!”
“數十萬百姓又如何?一將功成萬骨枯,何況戰打到現在死了何止數萬人。”斷天涯斬釘截鐵地道,“成大事必有犧牲!諸葛將軍切莫婦人之仁!”
諸葛凝看着落日下的長安城心中彷徨。
見到女將軍遲疑,斷天涯軍令道:“諸葛凝聽令,命你帶兵埋伏城中。見朱軍大舉涌入便舉火燒城,不得有誤。”
“諸葛凝領命。”滿懷心事的諸葛凝亦步亦趨地走下城牆。
夕陽的光輝從白髮中透出,此時的雲行天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滄桑之感。城上的箭矢開始朝這邊聚攏,雲行天的步調反而快了起來。
“行天!”劉詩詩恢復完畢,卻被系統強制下線。恢復神志的殷梨花看着雲行天的閃光的背影想要追上去。“姑娘莫去。現在的雲行天已經不是你認識的雲行天了。”周懷安按住殷梨花的肩旁,雄渾的內力助其療傷。
城如山高。箭如雨下,發白如雪,目紅如火。
“盡是虛幻。”輕擡右手,萬千箭矢懸浮空中不敢落下。“不如散去。”甩袖一揮,成羣成簇的箭矢竟然一圈圈的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
“妖術?”
“這傢伙是上天派來的神仙嗎?”
“這……”
詭異的一幕讓城牆上下將士心神皆驚,就連身經百戰的玩家也不例外。
“太假了吧。”
“難道這麼快就有外掛了?”
斷天涯一腳踩在城垛之上,立着眼睛瞪着雲行天張狂叫囂道:“領死。”一招乃是日月並行,陰陽二氣朝着雲行天疾射而來。
“行天,小……心。”殷梨花心頭不妙。周懷安卻死盯着雲行天的背影不放,好像有偷襲的打算。“軍師……”朱金立面色凝重。虞承慶沉默無語。倒是他身旁的東隅殘魂也有出手斃敵的打算。
雲行天探出右手輕輕鬆鬆擋下日月弓,陰陽二氣像是兩個頑皮的孩童落到了幼兒園阿姨的手中。“你選的時機也不怎麼好。此時黃昏,陽氣弱,陰氣還未生。”雲行天左手上前抓住呈現藍色的陰氣箭矢道,“二進制而已。”話音剛落。足以危險山外山高手的日月並行消散於衆目睽睽之下。
“太好了。我方有如此高手助陣,大家還怕什麼?”
“是啊。太神奇了。大家還怕個毛!”
呂高率領的騎兵方陣奮起衝鋒。眼見就要經過雲行天的身邊。
“我說過我是來幫你們的嗎?”白髮雲行天赤紅色的眼睛斜視經過身邊的數百騎兵。
呂高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眼神:“雲局,你是怎麼了?”
白髮雲行天微笑道:“我不是雲行天,我是宇文仇種下的心魔。”
呂高撥馬後退質問道:“我早就看出你的破綻了。雲局沒有你這麼厲害?”
“嗯。最簡單的破綻往往容易被忽略。你很聰明。”白髮雲行天輕輕捏了個手響,長安城前卻猶如泰山乍崩。經過雲行天身邊欲衝城的士兵只覺得頭頂有一條山脈壓來。還未等看清究竟是什麼重物就已經化作一灘血肉了。
“這……”
“到底是哪邊請來的神仙?”
“只聽到山崩之聲。卻未看到大山。然而敵人全都心膽爆裂而死。”
“這是什麼障眼法?
夕陽落下夜將升,雲行天黑衣之外燃起肉眼可見的紅色光暈。一個人的力量在萬人戰中可以忽略不計,但一個神仙卻是例外。
呂高早就退到三丈之外,瞪着白髮雲行天道:“你這是什麼力量?”
“這是遊戲裡的魔之力。而我的另一個本體擁有妖之力。兩者融合之後,我的力量將不、遜、仙、神。”雲行天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你已經如此厲害,何必要控制我家雲局?”
白髮雲行天笑道:“告訴你也無妨,在行天鏢局中你也算是個人物。”
就在兩人交談之際,一道五彩霞光破空而來。“血魔受死。”出手偷襲的是東隅殘魂。五色霞光照亮薄夜,雲行天的身影在光芒中逐漸消散。呂高得意地一笑,拖延戰術有效果。“區區殘魂。”四面八方的屍體中浮出血珠。雲行天五指成爪扣住東隅頑的脖子,“不如散卻。”話音一落,無數的血光聚合在東隅晚身前。
嘭的一聲巨響,一條血河吞了山外山之境的東隅晚。無從宣泄的血光更是把數十丈外的長安城牆活生生轟出了一條口子。掌控龍炮隊伍的鄧春梅心中駭然道:“五十門龍炮齊射之威也不及此。”
夜色之中。長安城外。從早晨達到夜晚,鏖戰一天死傷枕藉的兩軍出奇的安靜。無論大小兵卒都忘記了飢渴,凝望着一頭銀髮的青年沉默再沉默。
呂高結結巴巴地說:“這,這就是魔之力?”
白髮雲行天點點繼續說道:“魔之力如何?仙神之力又如何?我再強也不過是你們人類雕刻出來的數據,一個沒有靈魂的數據而已。”
“一個虛擬的怪物竟然知道自己是數據?”呂高難以置信地看着雲行天,“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東西?”
白髮雲行天微笑着道:“你不用驚訝。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多很多。我可以給你和這個遊戲裡所有的玩家一個機會,唯一的一個機會。”“機會?你要幹什麼?”呂高忽然覺得落到了一個巨大的陰影之中,一個關係重大到宅男和御姐承受不起的終極任務。白髮雲行天道:“你不用太緊張,這也是個遊戲。不過你們輸了的話,將會永遠成爲這個世界裡的數據。”
“你什麼意思?”
白髮雲行天說道:“武當!”
突然。白髮雲行天化作一道赤色火焰拔地而起,在不算漆黑的夜色中流星一般地遠去。
“你說明白點。沒有提示的遊戲怎麼玩?”呂高眼睛溜圓。
神仙走了,人間的戰鬥便會繼續。
坐鎮三軍的軍師虞承慶下令道:“天黑,敵軍的弓弩射程受到影響,命令鄧將軍指揮龍炮對移動射擊。無需精準,給敵造成混亂即可。”
“是。”火把搖晃龍炮開火,城頭之上慘叫一片。
朱金立走到虞承慶身邊道:“軍師……”
“主公雖有真龍護體但不可輕易衝陣,需防不測之禍。”
“自古君王身先士,哪有坐等桃花開。”朱金立再次請戰道。
虞承慶慎重道:“也好。主公可隨李開山、馮平水一道強攻城門。”
“好。”
虞承慶見時機成熟高喊道:“火把羣起,攻佔長安。”
傳令的火把同時燃起。數萬鐵騎如長江奔流。
“死守!”斷天涯面對黑色潮水般的騎兵高聲吼道。
城牆之上的玩家和將士在炮火和塌陷中殊死抗爭。
戰爭是殘酷血腥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個人價值觀、個人理想主義,個人影響注意……所有那些文明國家所推崇的所謂的文明和人權,在人類漫長而陰暗的戰爭歷史中變得透明起來。或許戰爭就是這樣,野蠻殘忍戰勝文明理性。
即便“土埋”戰術沒有成功。到了黎明十分、長安城破的時候,兩軍將士的屍體摞起來也有城牆那般高了。一夜的戰鬥沒有人是勝利者。但活着的人告訴後代他們贏了。
朱金立在衆將的簇擁之下進入長安城,城中還不及躲避戰火的老弱婦孺出來拜見。
“將軍,火藥已經就位。”
“再等等。”街角穿乞丐裝的諸葛凝不忍心地看着一街的百姓。
“將軍,朱金立和虞承慶都在,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諸葛凝眯起眼角,一道殺氣鎖定萬民簇擁的朱金立。
“點……停,快住手。”諸葛凝急忙收回成命,“居然是他。”
這正是:
男人幸苦賺得錢,女人握着方向盤。
在外當得羣龍主,回家細看老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