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濟南逛了三四天, 去看了丁卯一直想去的二泉映月,去了周思雨一直想去的趵突泉,還去了濟南的大街小巷。玩的不亦樂乎, 都不忍分離。
只可惜,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丁卯需要回去咖啡館上班, 周思雨需要回去公司實習, 三人只好暫時分開相約來年再聚。
這一次, 陳欣沒有告訴丁卯和周思雨,柳時源要訂婚了,和樂嘉錦。
聽說是柳時源爸媽的生意出了問題, 必須要樂嘉錦的父母出面才能解決。
她們三人在濟南相聚的時候,樂嘉錦應該已經坐上了去美國的飛機, 和柳時源同一所學校。
陳欣看着走進檢票口的周思雨和丁卯, 悲喜交加。
她們二人笑着回過頭揮手的那一瞬間, 陳欣覺得自己不配做她們的好朋友。
可是,她沒想到的是, 在送別二人的時候,樂嘉錦在班級羣裡發了一張照片,她和柳時源相聚在機場的照片。
照片裡,陽光明媚,樂嘉錦笑靨如花。柳時源還和之前一樣, 帥氣。
班裡的同學都在羣裡熱烈的討論, 言語裡滿是羨慕。
丁卯上了火車, 找到了自己的位子, 坐了下來。
周思雨上了發往北京的火車, 此刻應該也已經坐下休息了。
丁卯掏出手機,打開□□, 正想告訴陳欣自己已經上車了,讓她回去。
不經意間看到已經沉寂了很久的班級羣竟然熱鬧起來了。
她還以爲是誰又組織着大家暑假聚一聚呢,便打開看了看。
“哇塞,好羨慕啊。”
“對啊,你們終於在一起了。”
“嘉錦越來越漂亮了。”
“旁邊的男生是不是當年十班的那個啊?”
“還是很帥啊。”
消息一條條地彈出,丁卯看得眼花繚亂。
她往前翻啊翻,終於看到了那張照片,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她關上了手機,看着窗外呼嘯而過的風景,努力讓自己不去想,不去問,不去看。
陳欣坐上公交後,打開手機也看到了羣裡的動態。
她想打電話告訴卯卯,可是她的手機已經關機了。
這個時候,周思雨的電話打來了。
“陳欣,你有沒有看到······”
“看到了。”
還沒等她說完,陳欣已經知道她想問什麼了。
“那卯卯也看見了?”
“我想肯定是的,我剛打電話過去,她的手機關機了。”
“這個樂嘉錦真不是人,幹嘛要在羣裡發這些,害怕全天下人不知道嗎?又不是第一次去美國,幹嘛還要在羣裡大肆宣揚。”
“思雨,柳時源要和樂嘉錦訂婚了。”
陳欣沒忍住,說了出來。
“什麼?訂婚?你有沒有搞錯。”
“千真萬確,我聽說的。柳時源家裡生意出了問題,只有樂嘉錦的父母可以幫忙。”
“這都是什麼事啊,以爲在演電視劇嗎?還有這些亂七八糟的劇情。”
“是真的,我早就知道了,本想告訴你們的,但是又怕卯卯難過。”
“好吧,那樂嘉錦怎麼沒在羣裡說。”
“應該快了吧,不然她怎麼會去柳時源的城市,柳時源又怎麼會去接她。”
“是啊,柳時源一直是喜歡卯卯的啊。雖然兩人現在沒在一起,但我一直相信,他們以後肯定也會在一起的。”
“誰說不是呢,要怪只能怪命運吧。”
“是啊,我們還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卯卯?”
“不用了,她肯定會知道的。”
“你說的對,是時候讓她自己去面對了,我們也不能幫她什麼。”
“對啊,讓她安靜安靜吧,等這段時間過了,應該就好了。”
“只能這樣了。”
兩人掛了電話,各懷心事地坐着,一言不發。
火車和公交車都已經開走了,二人都沒任何感覺。
丁卯看着窗外,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一年前,柳時源也是如此,坐在火車上,肆無忌憚地哭泣。
丁卯自然不知道,柳時源也不會知道。
這二人,終於能有一件事情是如願以償的了。
還在羣裡和大夥討論的樂嘉錦知道,丁卯肯定看到了。
即使她看不到,她的兩位好朋友也會看到的。
而此時,她們三人都沒有動靜。她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柳時源永遠不會知道這件事情,因爲他不在這個班級羣裡。
樂嘉錦笑了笑,關上了手機。
坐在她身邊的於戈,看着窗外,還不知道已經發生的這些事情。
第二天,丁卯頂着一雙紅腫的眼睛,走出出站口的時候,突然覺得深圳的陽光格外地刺眼。
這種感覺,她前所未有。
她直接回家,躺在牀上睡着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好像小時候最喜歡的蛋糕被其他小朋友搶走了的感覺。
可是,她清楚地知道,這個蛋糕本來就不是自己的啊。
不明白,爲什麼還會有這種撕心裂肺的痛楚。
暑假的深圳,和以前一樣的熱。
丁卯回到家的第二天,就去了咖啡店打工。
按她的說法是,咖啡店裡至少還有免費的空調可以吹吹。
在家裡,她媽是斷斷不會讓她開空調的。
除非,大哥大嫂也回家了。
不過,她去咖啡館也好。
整日裡忙忙碌碌,也不至於胡思亂想。
整個暑假,她沒有和任何人聯繫,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問塵世。
家中的一切都和以前沒什麼兩樣,倒是一起兼職的小夥子對她越來越好。
不過,看他的年紀,丁卯實在不忍心下手。
這娃,還嫩着呢,還是養幾年再說吧。
還有,她覺得自己畢業後也可以開一家咖啡店了。
因爲,這幾年積累的工作經驗,讓她也成了一個咖啡通。
開學之後,她便回到了學校,又恢復了以往的學習生活。
在經歷了運動會、國慶節、中秋節之後,平安夜又來了。
丁卯以前聽人說,平安夜在雪花飛舞中收到別人的蘋果,是最幸福的事情。
可惜,深圳沒有雪花,所以她註定得不到幸福。
她開始想念老家的冬天了。
這個聖誕節,她一個人度過的。
從平安夜到聖誕節,她都呆在圖書館裡,看着身邊的同學拿着蘋果,聽到身邊同學電話鈴聲響起,看着別人成雙成對出出進進,她突然感覺到了一絲孤獨。
這一刻,她突然特別期待柳時源或者於戈能打來電話,即便什麼都不說,哪怕就是問候一句:聖誕快樂!也好啊。
可是他們,都沒有像往年一年,寄來蘋果,說聲快樂!
丁卯的聖誕節就這樣,沒有收到異性的祝福,也沒有收到異性的蘋果,就這樣過去了,和普通的日子沒什麼兩樣。
她開始思考自己的人生,思考自己的爲人處世,思考自己的未來。
一想到未來自己將會變成沒有一個朋友的孤家寡人,她就難過不已。
於是,決定趁着元旦假期,去看看夢寐以求的故宮。
聽說,冬天下雪的時候,故宮的紅牆黃瓦在白雪的襯托下,異常有詩情畫意。丁卯在腦海中描繪了無數次這個畫面的時候,終於在今年的元旦,有了出發的動力。
人們不都這樣說,人的一生,至少要有兩次衝動。
一場奮不顧身的愛情和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
這兩個衝動,她都沒有體會過。
於是,這一次,她決定不再錯過了。
她早早地買好了去北京的車票,元旦的前一天晚上,她和周思雨打了個招呼,便坐着綠皮火車,吭哧吭哧地出發了。
元旦時節,去北京的人特多。
等她輾轉換了兩三趟車,終於站在出站口的時候,已經是元旦的第二天了。
周思雨站在出站口,看着自己狼狽不堪的好友,忍不住笑了出來。
“還笑,還笑,以後打死我也不來了,除非坐飛機,這趟旅程實在是太折騰人了。”
“好啊,那等你下次來的時候,一定要坐飛機啊,到時候,我就去機場接你。”
“快回去歇着吧,我都累死了。哎,故宮的名票買好沒?我在來的火車上,遇到的人,大部分都是來看故宮的。我真怕到時候我們排隊都要排半天啊。”
“放心吧,早就安排好了。你這幾天,只管跟着我就行,絕對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操一點心的。”
“這還差不多,比陳欣那孩子看着靠譜。”
兩人說起暑假在濟南的遭遇,哭笑不得。
陳欣那人完全是個路癡,什麼方向都分不清楚。
“放心吧,你先跟我去學校休息休息,等休息好了我們明天就出發。”
“明天就是我元旦假期的最後一天了,來一趟北京真不划算,時間全部耽誤在路上了。”
“那能有什麼辦法,你來之前,我不是讓你多請了幾天假的。”
“哪能多請啊,馬上就期末考試了。我得抓緊時間複習,考出好成績,才能離我的夢想更進一步啊。”
“你真的要去新西蘭留學?”
周思雨看起來有點不相信。
“當然要去啦,我像是說着玩的嗎?”
“你該不會是因爲柳時源和樂嘉錦去美國留學了,被刺激的吧。”
“怎麼可能,他們還不至於能讓我受刺激,我只是想去而已。我不是跟你說了的,我小時候看過一本世界名著,叫《荊棘鳥》。那個時候我就喜歡上了新西蘭的大農場,特別想去看看。而現在,我們學校正好有這個機會,我幹嘛不抓住呢。”
“哦哦,那就好。”
“你怎麼沒和陳欣約着一起來,元旦她應該也沒什麼事情吧?”
“我怎麼沒約她,可是她說她忙着呢,要約會。”
“約會?不會吧,和自己?”
“額,你不知道?陳欣談了個男朋友,濟南本地的。”
“什麼時候的事情,那丫頭怎麼沒和我透露半點消息。”
“也就沒多久,過聖誕節的時候在一起的。”
“晚上我可要好好地跟她聊聊了,這孩子現在越來越不把我放在心上了,我實在是太傷心了。”
“她可能也是覺得還不穩定,畢竟纔過去沒多久,所以纔沒告訴你的吧。”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猜的啊,而且一猜即中。”
“好吧,那我就原諒她了。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讓她發照片給我們看看,必須要我們參考啊,不然我可不同意啊。”
周思雨的學校實在是太遠了,兩人擠上地鐵,又換了公交,好不容易纔到。
“你這實在是太遠了,從火車站到你們學校。以後打死我也不來了,來一趟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好啊,以後等我在北京買房了你再過來,好不好?到時候我親自開車去機場接你,決不讓你如此辛苦。”
“那我等着那一天啊。”
走進周思雨宿舍後,丁卯一屁股躺在她的牀上。
周思雨在一旁收拾東西,兩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說這話。
“卯卯,你這一次就想去故宮嗎?其他地方還想不想去?”
“現在,我哪也不想去了,只想躺在我的牀上。”
“哎呀,等你明天就不會這樣說了。我跟你說,你可以去國家圖書館、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和博物館看看,這些地方大家來了都會去的。”
“是嘛,這些地方我都不怎麼想去,我就想去看看那個傳說中的潘家園啊。”
“額,你什麼時候這麼神神叨叨的了,潘家園有什麼好去的,你又沒那個眼力,也沒那個錢,去了也是白去。”
“好吧,那就只去故宮吧。明天晚上我就要坐火車回去了,想去其他地方也來不及啊。”
“也是,早知道讓你寒假來的,時間長一些,能玩到更多好玩的。”
“其實也沒什麼可遺憾的,來你這裡看看你的生活,感受下首都的魅力,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你啊,就是太容易滿足了。”
“好好,知足者常樂啊。”
“卯卯,你跟我說實話,你心裡還有沒有柳時源?”
“沒了,早就沒了。”
丁卯笑着回答。
“那就後,他要和樂嘉錦訂婚了,應該是明年的事情。”
“哦,是嘛。祝他幸福好了,其他的也沒什麼好祝福的。”
丁卯回過頭,抹了抹眼淚。
有時候,我們追求着自己一個得不到的人,卻忘記了眼前的那個人。
我們糾結於過去,卻忘記了現在的生活。
她笑了笑,說:
“我和柳時源之間,該畫上句號了。”
周思雨在一旁,難過地低下頭,像是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