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坐下,屁股還沒有坐熱,電話就響起來了,我接起來,是a監區分監區長的,讓我去她辦公室,昨天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天,居然沒有給自己的頂頭上司報告,這罪過不小。
我到分監區長的門口,敲了敲門,沒人應聲,過了好一會,裡面才傳了出來一個聲音:“進來。”
我進去之後,分監區長正喝水,我這頭還沒進來,她劈頭蓋臉的就問:“昨天下午,你是不是喝酒了?”
我暗叫一聲不好,想起昨天下午迷迷糊糊的有人進來,難道是a監區分監區長?自從上次跟席昊天喝酒之後,我一直是很小心,生怕是在出什麼亂子,可是昨天中午的時候,明明喝的不多,但結果還是遇見事了。
我答應說:“對不住了監區長,昨天中午稍微喝了一點,我這就回去寫檢討。”
分監區長大概是沒想到我居然一下就承認了自己這事,還主動要寫檢討,有些接受不了,過了一會,她說:“你這是不對的,你這是不對的。"
重複了兩遍,好像是這樣,我的錯誤就能大一些。
雖然短短的就這兩句話,我已經摸清楚了,這a監區長,其實挺好對付的一個人,說的難聽點,她就是沒能力,看年紀應該是快60歲了,這輩子是沒有機會往上爬了,心機不重,剛纔我進來的時候,她想給我一個下馬威,要是張指導那樣的人,會直接當着我的面摔了杯子,增加自己的氣勢,要是在厲害的一點的人,像是ol辦公室主任,或者是那個吊死鬼眉毛的總監區長,就算是不摔杯子,就吊吊臉,也會讓我膽戰心驚。
但,a監區分監區長不是這種人。
不知道當時怎麼想的,兵熊熊一個,將慫慫一窩,有這樣的領導,難怪a監區是這四個監區裡面最差勁的一個監區。
a監區長重複了幾遍話,繼續說:“你現在是咱們a監區的代理指導員,要以身作則,不能隨便亂來。”代理倆字,咬的很重。
我點頭說那是,一定要好好努力,給咱們a監區的工作人員樹立良好的榜樣,昨天那件事我做的實在是太不應該了,想着請其他監區的那幾個指導員吃飯,多聯繫一下感情,方便咱們a監區以後展開工作,但誰想到,她們把我灌醉了,也是我不好,我就不該請她們吃飯的。”
a監區長聽見我說這話,說了一句:“吃飯聯絡感情這是好事,但不能在上班期間喝酒,你也不是剛來了,是吧?”
我聽見a監區長的話有鬆動,趕緊說:“那是必須的,分監區長說的太有道理了,昨天吃飯時候,她們還說咱們監區長脾氣好,親民呢。”
a監區長聽了我這馬屁,有些高興,然後不痛不癢的說了我幾句,讓我回去。
回到辦公室的路上,我就在想這事,a監區長現在年紀大了,馬上就退休了,她性格不硬,年輕時候估計也沒有太強硬的手段和魄力,所以現在她肯定是想求穩,安安穩穩過了這幾年,我一開始想着直接給給她塞錢的,但是現在看看,恐怕是不行了,她肯定不會收,要想別的辦法才行。
要是之前我在a監區,做了之前那些事,這a監區的分監區長肯定會對我態度很好,給她長了臉,但那暴亂還有演出事情,幾乎是幾年一遇的事,我要想讓a監區長對我有好感,必須用其他事情,這種女人,政績這事對她來說,已經沒有絲毫的吸引力了。
有這種領導,好也不好,不好的是,有她在這,我不可能做出很大的動作,她求的就是一個安穩,但同樣的,一些小事,她肯定不會管,所以,才滋生了這像是衛姐這樣吊炸天一樣的管教。
小團體,結黨營私,看似風平浪靜,但其實已經被蛀蟲蛀空了架子,上面的領頭人在小心翼翼,想着熬過這幾年,但這種樣子,會不會真的能撐到她退休,沒人知道。
改革的時機,變天的機會。
我回到辦公室裡,坐在座位上,敲着桌子,想着自己應該怎麼辦,敲門聲響了起來,進來之後是小賀,笑着問我:“陳指導,你這在這感覺還行吧?”
我笑着把她讓進來,說:“哎,小賀,這實在是太感謝你了,昨天要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挺好的,我在這挺好的。”
小賀笑着說那就好,過了一會,我問她有什麼事,她說沒事,就是過來看看我。
我問:“小賀,打聽你點事,咱們分監區長現在多大了啊,剛纔我被她叫了過去,因爲喝酒的事被訓了一頓。”
小賀聽了之後,臉上有點驚訝,說:“分監區長訓你了?她一直都不大管我們監獄的事啊,以前是,現在更是啊,她現在夠愁的。”
我說:“退休?”
小賀說:“這是第一件事,不過還一年她才退休,現在她愁的是自己孫女上學的事。”
我一聽,納悶了,說:“上學?分監區長怎麼也算是官場上摸索的人了,這點事還愁麼?”
小賀說:“具體我也不知道,上次聽見她們說這事。”小賀說這事的時候,連上表情怪怪的。
這對我來說,可是一件好消息啊,就愁沒辦法做點什麼,縣官不如現管,搞定這分監區長對我肯定是沒有壞處。
我讓小賀把分監區長的地址給我,還有她孫女的名字,小賀知道的不是太清楚,說給我搞來。
臨走,我又問小賀,那衛姐到底是怎麼回事,小賀吱吱嗚嗚,說:“就是衛姐啊,她能力挺強的,跟下面犯人的關係挺不錯的。”
在監獄裡,尤其是像我們這種奮鬥在第一線的工作人員,最根基的其實就是犯人,我當時在b監區混的不錯,也就是因爲跟b監區的那些犯人關係不錯,那次演出拉進了我跟犯人的距離。
小賀說的話很到點子,這一點對我來說很重要,犯人必須是我的根基,不能是別人的,更不可能是對我不爽的那種人的,這必須幹掉。
小賀問我還有事嗎,我說沒事,你先回去吧,別忘給我打聽分監區長的事。
太出門的時候,我突然變了主意,跟着站了起來,說:“小賀你等等我,我跟你去監區看看。”
小賀說現在監區犯人都去工作了,不在監區裡,我說那沒事,我正好是去看看工作環境。
a監區工作地方跟b監區差不多,都是做衣服,不過她們造的都是一些小東西,襪子,內褲還有毛巾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很多都是監獄裡面出來的,包括很多牌子貨,所以,貼身的衣服還是洗洗。
a監區的犯人一般服刑期較少,牴觸情緒比較小,當然只是相對的,她們現在廠棚裡工作着,管教和獄警三三兩兩的在旁邊站着,沒有過去管,我遠遠的看過去,看見一個女的正四仰八叉的坐在廠棚裡面,腿也架在椅子上,幾乎都躺在那上面了,跟舊時代的地主婆一樣。
這人就是上次我見到的那個,頭髮很密,臉很黑的彪悍女人,我還沒問,旁邊的那個小賀就說:“陳,陳指導,那就是衛姐。”
我恩了一聲,然後說了一聲:“你跟我過去嗎,我要過去看看。”
小賀在一旁想了一下,我說:“算了,還是我自己過去吧,你去忙。”
小賀點頭說,那好吧,陳指導你就自己過去吧,我這,哎,我先走了。
小賀能做到現在這地步就不錯了,我揹着手,跟老頭一樣低頭往車間裡面走,很多犯人跟管教都看見了我,那些犯人很多都是第一次見我,所以我這一來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不過並沒有出現那種騷動的場景,但且竊竊私語的現象發生了。
那坐在座位上的衛姐擡了擡眼皮,看見我過來了,但並沒有起來的意思,只是閉着眼睛罵道:“快他孃的幹活,騷的什麼勁,幹好了,晚上給你們茄子,茄子不行,就給你們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