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是我代左麟扇的,做子女的,不能這麼畜生!
扇完她之後,我叫着二哥跟傻子就走,錐子嘆了口氣,跟着,三合裡面沒人攔着我們,直到上車後,二哥解氣的說:“早該這樣了,那種小賤人,連自己親爹都不尊敬,抽她是輕的!”
我笑了笑,沒說話。
其實在知道她是左麟的女兒之後,我對她的恨意一點都沒了,十五歲,只是一個孩子,正在用自己不健全的是非觀看着這個世界,嘴上說左麟該死,其實她比誰都不想左麟死,她當時說的最真的一句話,應該是我爲什麼不跟左麟一起死,死的爲什麼不是我,而是她爸爸?
……
這件事其實從頭到尾就是一件烏龍,唐龍跟大黑包括秀才皮褲女,都是三閤中的人,被那左男男煽動慫恿了所以纔過來對付我,想不到來ktv裡的第一戰居然是跟三合的人幹起來的。
可是那戴面具的人爲什麼會找上左男男呢,那人是白虎的,而且現在我心裡差不多已經猜出那戴面具的究竟是誰,他肯定不會知道我今天晚上跟着左男男回去,但是白虎的那些人早就準備好動手了,要是今天我不去,是不是左男男就會被砍死了?
這白虎的人真他媽的陰魂不散,鬧心!
不過對於我來說,更鬧心的事情顯然不僅僅是這個,還沒回去,苗苗給我打電話,說大長腿在酒吧喝醉了,苗苗在那邊對我一頓臭罵,問我究竟是對大長腿做了什麼。
我怕苗苗跟大長腿在酒吧被人欺負,尤其是現在白虎太過活躍,三閤中的左男男心裡變態,萬一知道了老唐跟左麟的那件事,遷怒大長腿那就完蛋了,所以我連衣服都沒換,讓傻子直接開車去了苗苗說的那個酒吧。
錐子半道就下了,說去找張鷹,我們到了那酒吧後,我給苗苗打電話,讓苗苗扶着大長腿出來。
這次倒是沒出什麼事,只不過大長腿現在喝的爛醉如泥,一點意識都沒有了,上車之前還怒氣衝衝的苗苗,上車後又看見我一身的血,直接飆了,問我發生什麼事。
我讓傻子先開車回去,一邊走一邊說,苗苗聽了這話後,恨得咬牙切齒的,非要去收拾左男男。
大長腿本來是靠在車椅上,但是車拐彎的時候頭就倒在了我身上,再後來直接趴在我的腿上,我看着她酡紅的臉蛋,有些心疼,苗苗看見我臉上的表情,幽幽的說了聲:“知道心疼了,早幹什麼去了?”
我嘆了口氣,剛纔已經跟苗苗說清楚了,苗苗也知道,大長腿是誤會了,不過苗苗說了一句話,讓我沉默了很久,苗苗說:“你到底心裡怎麼想的,你自己知道,你沒必要跟我說,你最需要的解釋的是小茹姐,最需要你解釋的也是她,但是你偏偏沒有。”
連沒有正形的苗苗都說出這種話,但我是不想在兩人剛剛好了之後,又提起這件事,這件事一直是兩人的心病啊!
晚上回到家的時候,大長腿開始耍酒瘋了,一會哭一會笑的,喝的太多了,還吐了,本來苗苗關着門不讓我進去的,後來直接把正在隔壁屋子裡擦藥的我至今拎到了大長腿的屋子裡,怒氣衝衝的對我說:“你跟小茹姐好好解釋!”
現在大長腿眼睛迷離,臉蛋紅的滴血,身上有股很濃的酒味,混着體香,說實話很好聞,怪不得苗苗把我叫過來,大長腿現在一直嘴裡喊着我的名字。
我蹲下來,抓着大長腿的手,輕輕的說了一聲:“小茹姐,我在這。”
大長腿歪着腦袋,看了我一眼,忽然哇的一聲哭起來,說:“陳凱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爲什麼要對她那麼好,爲什麼?”
我看着大長腿,看着這個喝醉酒耍酒瘋的娘們,心裡疼的要命,我知道就算是現在被酒精麻痹了神經,但是這娘們的疼比我少不哪去。
我抓着她的手,明明知道她現在聽不進去,但是我感覺有些話我還是要說,就像是苗苗說的,最需要我解釋的人,我偏偏沒有解釋。
“小茹姐,其實我打小沒打出息,最開始的念頭,我就是想活下去,看見別人過年過節時候,我也想吃頓餃子,我從小沒爹沒孃,收養我的那個老頭子是個光棍,自己苦了一輩子,黃土埋了半截又收養了我,按照他的話說,是上輩子欠我的,冬天冷,老頭子帶我去撿糞球,曬乾了就拿回來燒,那玩意暖和,比柴火暖和,但是真的味啊,不過我和老頭子都不想死啊,那土屋子就是靠幾張報紙,幾快塑料布圍着,爲了活下去,我們只能縮在裡面,聞着那糟心的糞球味,嗆的像是得了癆病一樣,那時候每天晚上就是一場噩夢啊!”
“說多了,那時候老頭子就跟我說,讓我這輩子一定要討個老婆,不能像他一樣,一輩子光棍,一定要找個婆娘給暖被窩,給縫衣服,給添柴做飯,給生個大胖小子,他說那樣才叫生活,那樣纔有奮鬥勁頭,他當時還笑着跟我說,要是他這一輩子有個娘們,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那時候我纔多大啊,四五歲的毛蛋孩子,我就打下念頭想娶個婆娘,我怕,你知道嗎,我怕自己要是找不到媳婦,跟老頭在一樣孤老終生,臨死哭的就我這撿來的孩子,大半輩子吸着糞球的煙過日子。”
“上學時候,我卯足了勁學習,其實一直沒跟你說,我那麼拼命,就是聽見別的孩子大人跟他們孩子說,要是不好好學習,以後娶不到媳婦,我怕啊,所以我就拼命的學啊學,很長一段時間,我以爲我要取小白,就是德國那個瘋娘們,老頭死後跟我一起過日子女孩,可是那時候她大鼻涕,開襠褲,跟老頭說的香噴噴的女人一點不一樣啊,等長大了,懂事了,對小白也就沒那想法了,其實我有那想法也白搭了,人家鳳凰高飛,去德國了。”
“初中時候我看見他們談戀愛,我就想談,可是那時候他們都知道我是沒爹沒孃的野孩子,狗雜種,沒人跟我談,好容易考上了最好的高中,我感覺能談戀愛了,可是這苗頭剛出來,就被當時我們的班主任給揍了個半死,還他媽大會批評我,差點被開除,然後扼殺了我的念頭,之後就上了大學。”
“上了大學之後,我認識了一個好漂亮好清純的馬尾辮,小茹姐,我好喜歡她,就像是當初的老頭子說的,她香噴噴的,我一想起她來,我渾身充滿幹勁,她說大學不想談戀愛,我說可以等,可是等來等去,畢業後,爲什麼跟你去參加富二代聚會時候,我看見她了呢?爲什麼她挽着別人的胳膊了呢?爲什麼當初我感覺那麼清純的女人,我想要摟着過一輩子的女人,還參加換妻遊戲呢?”
“那是怎樣的一個馬尾,我以爲清純如同百合一樣的仙女,其實就他媽的是一個見錢腿開賤貨,但是沒了她,我一點不傷心,真的,因爲,我遇見了我這輩子見過最美好的人,小茹姐,你知道她是誰嗎?”
“一開始,我感覺配不上她,我是泥腿子,她是女王,可是隨着時間推移,我發現這外表女王的女人,其實心裡很脆弱,就像是蝸牛厚厚殼子裡面的軟肉一樣,心嫩的讓人憐惜,知道的越多,我就越喜歡她,知知道我自己陪不上她,我甚至都想過,一輩子這麼靜悄悄的看着她,也是非常不錯的,可是我不是一個安分的人啊!我是一隻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啊!我色膽包天,我也想跟她在一起啊,我終於是明白那老頭子說過的一句話啊,男人就要有個娘們啊,要爲娘們奮鬥啊!”
“小茹姐,你知道嗎,你在我心裡,就是那個娘們,那個想樓一輩子的娘們。”
說完這些話,我仰着頭吐了一口氣,苗苗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大長腿剛開始還在牀上撒酒瘋鬧,但是後來聽着我說着話慢慢的睡着了,像是小孩一樣,紅着臉蛋,手還放在嘴邊上,我過去把她的手塞進被子裡,看着熟睡的大長腿,說了聲晚安。
出門的時候,看見苗苗貼在牆邊上,聽見我出來,趕緊側過身去,用手抹了抹眼睛,好像是哭了?
我納悶的問了一句:“苗苗,怎麼了你?”
苗苗聲音很不自然,說:“沒怎麼啊,臭毛驢。”
我聽出來了,說了聲:“苗苗,你哭了?”
苗苗不回頭,說:“你才哭了,你全家都哭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但是剛剛揹着我的苗苗突然轉過身來,伸開手,狠狠的抱住了我,頭埋在我懷裡,這次我是聽清楚了,真的是哭了,她帶着哭腔說:“臭毛驢,你,你命怎麼那麼苦!”
苗苗是第一次知道我的故事,小女孩心軟,估計是把持不住了,我打趣說:“苦嗎,你是說燒糞球苦啊?那挺臭的!”
苗苗一聽這話,噗嗤一下被我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