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面前那孑然而立的墓碑,還有跪在那墓碑前面不知道正在咕噥什麼的錐子,不知道說什麼好。
小羅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在這邊小聲的跟我說:“錐子哥原來是東北人,十五年前來的tj,最開始什麼都幹,後來認識了許慧,也就是大嫂,兩人後來結婚了,幹線人這個活其實不是錐子最先乾的,最初幹這個得是嫂子。後來錐子加入進來兩口子就越幹越大了,後來錐子接了一單買賣,可是很扎手,後來大嫂親自去搞消息,結果人被剝了皮……錐子哥以前不是這樣的,他不喜歡笑很嚴肅,可是大嫂死後錐子哥就變了現在的樣子了。”
我當時正在抽菸,聽見小羅徐徐的把這些話說完,那燙傷了我的手才注意到,我把菸蒂仍在地上,捻滅,看着那一直嘻嘻哈哈,有點奇葩的胖錐子,誰想到他居然會有這種往事,這身上還揹着如此的血海深仇。
錐子叨咕完了要起來,也不知道是人太胖,還是地太冷,有點吃力,掙扎着好幾次,想要站起來,都沒有成功,伸手想要扶墓碑,似乎是感覺到不好,就放棄了。
我在後面看見這錐子,這個蕭瑟可憐的胖子,走了上去,在後面扶住錐子,把他拉了起來,不過這時候眼睛上看見了墓碑上的那個照片,女的不算漂亮很普通一個人,目光透着一點的慧黠。
“等我那天挺了,我就跟她一起啦”。錐子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帶着灑脫的笑,只不過那看不見的悲哀,都要濃郁到空氣之中。
誰都沒說話,祭奠完之後,幾個人湊在一起,一起悶頭抽着煙,直到最後錐子說了聲:“夜了,走吧。”
……
這次回來,錐子沒有像是之前那樣關於伙伕的計劃一點沒說,這溫傑嚴格意義上來說,跟線人的關係並不是太好,但是跟我還有錐子的交不錯,所以錐子說這話,並沒有把溫傑給排出去。
但是錐子說的這話,讓我感覺實在是太不解氣。
錐子靠在那椅子上,說:“這事吧,也怪是我命中一劫,人啊,就要信命,我估計這次是閻王想要收我的命,但是大奎這犢子,估計是怕我自己走了危險,然後替我扛了下來,所以我得珍惜,我得連大奎那份也一起活下去,我倆以前都是老光棍,你說我要不要整倆媳婦,也給大奎整一個?”
錐子現在情緒不是太好,我不想讓他在這種情緒裡待的太久,說:“錐子哥,人家打咱們一拳,咱們非的要砸他們兩拳,血債血償,就算是咱們不明着來,但是你我找個機會,陰了這羣狗日的,這也是應該的,我現在知道了,別管是白貓黑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那人不是厲害麼,大不了咱們也買兇做了他們!”
錐子對我這話明顯是不太認同,說:“兄弟,咱們這中天大廈還沒起來,就鬧出人命了,是不是太不吉利了,你說說這事,不能在整了,要是再整,說不定還要死人!”
我一聽這話眼睛都瞪的溜圓,說:“錐子哥,這,這可不像是你啊,你能忍的下這口氣?”
錐子臉上露出一種異樣的滄桑,喃喃的說了聲:“小慧的事我都能忍住,還有什麼事,忍不住?”
我像是第一次認識錐子異樣,上下打量了起了他,忍不住的多嘴說了一句:“你不會是騙我的吧,那你說到底是想怎麼辦?”
錐子說:“伙伕那邊不就是圖錢麼,想要錢,給他就是了,用錢買命,給錢消災啊!”
溫傑在這終於是忍不住了,說:“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再給我說一遍?”
我現在感覺有點生氣,錐子這態度讓我理解不了,錐子反而是沒事,自己嘟嘟囔囔的,像是局外人,說了一遍。
我這時候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問了句:“對了,這件事會不會跟之前那倩倩一樣,是針對我的,錐子老哥也是被人誤傷的?找錯了人?”
溫傑說:“這肯定是不會,要是針對你,那就是跟三合過不去了?”我納悶的看着溫傑,溫傑繼續說:“別看鯉魚姐似乎是什麼都不管,對你也不聞不問的,但是對你挺好的,之前小倩那件事後,她就在道上放出話來,要是誰再敢暗地裡對你使絆子,那就是跟三合過不去,要是誰有本事,真刀真槍的在大路上弄死你她不管,但要是誰敢背地裡陰你,那三合就把他的祖墳都刨了!”
雖然現在三合受創了,但是受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是現在那青竹白虎的也不敢真的面上撕破臉惹三合,要是跟三合拼起來,就算是贏了,也會損失慘重,這tj城就成了一個幫會一家獨大了。
錐子看我臉上的表情,知道我在想什麼,說:“陳凱,這件事,還是我來做吧,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罷了,咱們來個先禮後兵吧。”
我皺着眉頭說:“怎麼說?”
錐子說:“這件事,你別往自己身上攔,雖然你是個惹禍精,這tj城幾乎是見一個黑幫惹一個,但是老哥我也不是消停的主,你也知道,我乾的就是線人,有多少人喜歡我,巴結我,就有更多人的恨我,想要弄死我,我估計是自己又被誰惦記上了,我先去拿錢問問,那胖廚子,認錢。”
我說:“那要是人家不領你錢呢?”
錐子笑的有點毛骨悚然,說:“那就讓他償命唄。我們是黑社會,黑社會就是黑社會,不講道義,都講道義了要警察幹嘛;本來麼黑道也不是天天砍人,大家都是求財,誰喜歡天天打打殺殺呀,能用錢擺平就擺平了。如果實在不行,那他不仁我也就不義了,人總不能跟自己的命過不去吧。”
我聽見錐子這麼說,心裡好受了一些,說:“就是,人家都拿着刀砍到門上來了,還講什麼道義,這道義是給兄弟們講的,這羣犢子,死了一了白了。”
我頓了頓,說:“這樣,這件事老哥你還是先彆着急出面了,我來,你也說了,這事是你被惦記上了,你要是在出頭,要是進了那伙伕裡面,人家直接給你包了餃子,我們還得去救你,要是直接帶着一票人過去,這也就違背了你那先禮後兵的想法了,我現在雖然就是個破監獄的,但是好歹是白人,身份乾淨,再說了,那小鯉魚不是放出話來了麼,這大廚不敢把我怎麼樣,還有一點,之前你不知道,這大廚還欠我一人情來着。”
這人情,一個是上次他反水幫席昊天那次,我沒讓大黑動他,直接放了他,雖然上次用了一下,不過無傷大雅。
三個人具體商量,雖然伙伕這邊算是三流勢力,但是好歹這手下都是一些潑皮,難纏的很,再說了,那死胖子賊奸賊奸的,說不定還會給我們下套。
事情商量的七七八八,不過這件事還少了一點東西,我們是首發公民,有了事,一定要找警察叔叔。
……
事情定在兩天之後,到時候錐子直接給那邊支會,也讓那些人好準備一下。
我這兩天也沒去監獄,忙着收拾自己手上的活,新世界已經關門好幾天了,要是在不開店,估計以後這人氣就跑光了,正在忙的時候,段紅鯉給我打電話了,問我有沒有時間,找個地方見個面。
這昨天才知道這娘們原來還給我下了一個江湖免殺令,心裡有點感動,問清楚她說的地點之後,然後快馬加鞭的趕過去。
段紅鯉今天穿了一個貂皮大衣,但是裡面穿的很少,白皙的皮膚不少地方裸露着,這娘們自從是出了監獄之後,就可勁撒歡,除了偶爾見到她在監獄裡面的那份哀怨和佛性,其餘時間都像是現在這樣,你面前看見的是一個黑道大姐大,那身上的範十足,就那麼往那一坐,靚麗霸道的讓人感覺眼睛疼。
我不知道她找我幹嘛,看着她那精緻的臉說:“找我有事啊?”
段紅鯉摘下那墨鏡,銀鈴似的笑出聲來,說:“怎麼了,男人,纔多久不見,你這火氣就這麼重了,聽說你現在身邊可是沒女人了,是不是因爲這個,火氣重了?你要是火氣重了,可以過來找我啊,咱們,你還有啥不好意思的麼?”
長的國色天香,跟他孃的狐狸精一樣,嘴裡說這話,多少次了,雖然知道這娘們神經,但我還是享受不了她這種挑逗,黑着臉說:“你找我幹什麼?不是又來耍瘋了吧?”
段紅鯉這次倒是沒有多調戲我,少有的正色跟我說:“我,是不是又要進監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