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被我仍在地下之後,捂着脖子一個勁的在那咳嗽,雖然這樣,但是眼睛還是盯着我,眼神怪異。
“沒事吧!?”伴着這個聲音,我感覺到肩膀上一沉,有隻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面,這聲音又悶又粗,根剛纔那動靜完全不一樣,我這時候在再也忍不住了,轉頭一看,只看見傻子一個人站在我身後。
有那麼一瞬間,我真想自己的眼睛是瞎的,我沒理傻子,扒開他,想看看他後面有沒有人,空空如也,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聽見的,不可能!
我開始往後面追,可是四周空蕩蕩的我也不知道去哪追,開始時候我走的很快,在後來狂奔了起來,我往後面跑,我聽見大長腿剛纔的聲音就是在後面傳來的!可是後面沒有,沒有啊!
她是不是在前面,是不是跑到前面去了?我開始往前面奔去,氣喘吁吁,來來回回,前面也沒有,也沒有啊!我像是瘋子一樣在這地方轉着圈跑了起來,一圈又一圈,不會啊,我明明是聽見了大長腿的聲音啊,絕對不會聽錯啊!
“你出來!你給我出來!”我像是瘋子一樣歇斯底里的朝着空中喊着,可是我聽見了自己的回聲,聽見了傻子的默默嘆息,甚至聽見了旁邊唐林的喘息聲,可就沒聽見她的聲音啊!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不不知道跑了多少圈,身上已經精疲力盡了,咚的一下,腿支撐不住,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我仰天長吼了一聲:“出來啊!出來啊!我知道你在這,我知道啊!我聽見你的聲音啊!出來啊!!!!!”
可是除了我已經完全變了腔的音調,什麼聲音都沒有啊!在哪啊!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知道你在這啊,我能感覺到啊!
嘩啦一聲,我聽見旁邊河裡面傳來聲音,在水裡!
我想都沒想,在岸邊一個縱身,直接跳到了水裡面,當時腦子已經混亂了,我就算是心裡承受能力在強大,從帶着韓卓出來之後,我這緊繃的身體也承受不起了!
我在水裡沒有撲騰,像是個石頭一樣往下掉去,她在哪,在哪,在哪啊!
“你在哪啊!”我張開大嘴不要命的喊起來,可是聲音從嘴裡傳出來,除了那咕嚕嚕的灌水聲音,我真的是一點別的動靜都聽不到,我一點都沒有在意,自顧喊着,那打大口大口的河水灌到我肚子裡,渾然不知。
我現在腦子裡就有一個念頭,她在哪,我明明是聽見了她的聲音,明明是……
怒火攻心,心力交瘁的時候,我失去的自己的意識。
……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裡,白花花的被子,白花花的桌子,甚至連天花板都帶着刺眼的白,睜開眼,眼淚從眼角流出來,爲什麼會這麼心疼,爲什麼會這麼難受,爲什麼,爲什麼!
“醒了啊。”旁邊的傻子第一時間看見我睜開眼。
“爲什麼她不肯見我?”我問傻子。
傻子嘆口氣說:“你是不是意識不清醒了?”我閉上了嘴巴,只是默默的流着淚。
我在醫院裡呆了整整三天,一直身體壯碩的我發了三天高燒,每天晚上我都是早早閉上眼睛,但是不敢睡覺,我在期待,我在假裝,她會不會放心不下我,會不會晚上來看我?
只不過又是一輪的失望。
在你心裡,是不是真的忘了我這個人,是不是我死了,你也不會來看我一眼?
這三天裡面渾渾噩噩,但我也感覺到有些不一樣,來來回回的人很多,漠不關心的人很多,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嚴肅,嚴肅讓人明所以。
終於有次,傻子趴在我的耳邊,輕輕悄悄說了聲:“唐林名下財產已經轉移到了唐茹名下,陳凱,我要走了,你保重。”我蜷縮枯槁如八十老頭的身子在牀上輕輕顫了一下,無聲的眼睛睜開,這是一個如同潑墨黑夜,黑的讓人看不見一點希望。
我沒等來唐茹的問候,我等來的是傻子的告別。
“如果我還能活着,我們在tj見面,陳忠良的事,你別擔心了,走了!”敦厚溫暖的聲音,一次又一次的衝擊着我的耳膜,我腦子拼命想要轉動,可是隻有嘴裡發出赫赫的像是垂暮老人一樣的哀鳴。
世界上沒有免費因果,以你起的因,必定有屬於你的果。
直到第四天一個帶着帽檐警徽的人出現在我病房,把我拖着帶到了一個小房間,冰冷沒有溫度,我感覺到冷,我在瑟瑟發抖,對面的人在嘰裡咕嚕的說着什麼話,在我耳邊聽來就是嗡嗡嗡,比蒼蠅蚊子還要讓人心煩。
我低頭,不看他們,啪的一聲,對面有人敲了桌子,好吵,我有些不滿的擡頭看了眼那人,三個穿着制服的警察,隱隱約約,我似乎是聽見了陳忠良什麼什麼……
陳忠良,傻子,死,方瀚…就像是一個打着旋的激流,這一切突然涌進了我的腦子,疼,像是炸開一樣的疼,大長腿,苗苗,瑤瑤,一個個字眼像是針尖一樣狠狠的刺入我的心,疼,疼的我喘不過氣來,心慌,慌張的像是在大海里面飄着的小船。
我忽然弓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胸口努力的起伏着,像是溺水之人,貪婪而絕望呼吸着帶着煙味帶鹹味的空氣,這片渾濁終於知道自己還是在活着。
“趕緊交代!很多人都看見你跟陳忠良在一起了,你的身份證呢!還有,在醫院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刀疤臉呢,你趕緊勸他自首,要是通緝起來,他可是要槍斃的!”對面那個警察很認真的跟我說,一臉嚴肅。
我不知道事情怎麼會這樣,軍子告的密?
我用拳頭輕輕的在自己腦袋上砸了兩下,腦子一晃,裡面的腦仁生疼。
“給我一根菸。”我低頭對着面前那三個人說。
剛纔跟我好認真說話的那人聽不下去,拍了一下桌子,嚴厲的喊了聲:“別以爲是再給你開玩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我們現在完全有理由指控你,你是那人同夥!”
“給我根菸!”我重複了一遍,那小警察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想過來收拾我這刺頭。
“給他。”中間那個上了一點年紀的警察輕聲說了句,小警察一聽,氣呼呼的過來給我點上,我用嘴叼住,深深的吸了一口,這口混着尼古丁的氣鑽進肺裡,我纔是好受了一點。
傻子的事東窗事發,傻子爲了不連累我跑路了,這是我稍微回覆清明之後第一個念頭,我把這根菸抽完之後,又說了聲:“讓我打個電話,打完電話,我告訴你們一切。”
聽見我這麼說,對面那三人明顯是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送進來一個電話,我拿着手機稍微遲疑了一會,如果這個電話早一點打,傻子一點事沒有,我有點笨手笨腳的把電話撥了出去,那邊響了三四聲,通了,我啞着嗓子喊了聲:“夏爺爺,是我,陳凱……”
……
我不知道老夏勢力如何,但我打通這電話後,半小時後從警察局裡出來了,至於傻子犯的事,老夏說都交給他。
只是末了他那一句:“玩夠了就要回來吧。”讓我心裡多少有點悸動。
我弓着身子踽踽獨行在冰冷的街道上,從小就孤苦零的我,第一次感受到這來世界上的寒冷,南國的風不像是北方,冷的陰柔,冷的悽慘,不知道在哪,忽然噼裡啪啦,炸開爆竹,偶爾團團煙火升騰蔓延,讓這冷清的街頭多了一絲熱鬧。
新桃舊符,紅剪紙,看見不遠處街頭帶着帽子穿着棉衣的小孩拿着煙火奔跑追逐,驀然的我想起這是什麼日子,小年了。
又要過年了。
去年年前,我還只是見過你,在我心裡埋下一顆種子,如今這顆種子已經成了大樹參天,可是還不如那種子來的悸動,根在我心裡扎的越深,現在揪的就越疼。
砰的一下,我感覺到自己背後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回頭一看,距離我十多米的街頭站着一個穿着寬大風衣的人,完全把體貌給遮住,看不出是男是女,是胖是瘦。
“有事?”我啞着嗓子問了一聲,知道剛纔是他砸我。
“跟,跟我來!”他一開口,我就認出這是唐林的聲音,在我迷糊的那幾天裡,傻子似乎是說過,已經把唐林的事情給弄好了,現在他怎麼還敢過來招惹我?
“快跟我來,你不想知道她的下落麼?”他聲音有點着急。
我有木然的邁動了腳步,雖然知道這可能是唐林想要害我,但對於這種事,就算是我明知道這是一個坑,我也會一點不猶豫的往下跳。
走的地方不算太遠,也不是很偏僻,在一個高檔的火鍋店,透過街邊上的窗戶,能看見裡面的景象,有些許水汽,看着裡面的人有些霧霧沼沼,像是海市蜃樓。
“帶我來這幹嘛?”裡面喧鬧異常,我那冰冷的心見不得這種熱鬧,感覺這溫馨異常扎人。
只不過回頭一看,哪裡還有唐林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