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懸月並不能看清啓這一個大營是按着哪一個陣形來排列的,不過卻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這一個似乎進行過輕微的改動的陣形主要的是起到一個鉗內的作用,也就是說它主要的是防衛着“籠裡雞”的做反。
不過“籠裡雞”的做反?!
以着啓在烈秦的身份地位,再加上剛剛的一場“邀月之戰”的勝利,怎麼會有“籠裡雞”做反的擔憂?刀懸月因着身份的原因,倒是不清楚這一場大戰,是以着翔趙國近四十萬大軍的投降而結束,所以不知道在現在的這一個大營裡,有着四十萬的降軍在裡面,如果不做一些必要的防禦措施,真的是這些降軍暴動起來的話,那可不是一件說笑的事情。
刀懸月是在啓的大帳裡見到啓的,巨大的軍帳裡面,這時同一時的在這裡面還站立着超過十員的烈秦將軍,正是面前的這些人,引領着整個烈秦大軍東征西討,無敵於整個天下!
老實的說,對於面前這個高坐於帳前的啓刀懸月的第一印象是有些的失望的,這個名震整個天下的不敗名將看起來比一個普通人並沒有多大的分別,甚至的要比普通人還要再普通上幾分,倒是分列在他兩邊的那些將軍們好些個倒是讓他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從他們的身上隱隱地散發出來的一種氣勢,讓他很有點不寒而粟,縱然是不動,亦像是出鞘的刀劍,鋒銳逼人。
不過刀懸月絕不敢因此而小瞧了啓,當今天下,也還沒有任何的一個人夠資格小看啓,只不過純是對啓有着極高的評價,所以主觀裡把他的形象刻畫的非常的高大了,在現在這種落差極大的情況下才會產生失望的感覺而已,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就是了。
“你叫鄭影?”啓上下打量了一下刀懸月,淡淡的問道,久居高位的他語音裡自然地有種不怒而威的味道。
“是的。鄭影見過啓大將軍。”刀懸月微笑着向着啓行了個禮,在這個神話一般的人物面前出奇的灑脫。
“聽十三說你是一個‘術士’?”啓依然的聲音道。
兩點“明離之火”淡淡地自着刀懸月的身邊幻了起來,瀟灑地飄飛在了他的身旁。
“將軍英明。”刀懸月一手輕輕地把玩着其中的一朵“明離之火”,微笑着向着啓道。本是詭異的妖魅的兩點“明離之火”這時看着竟出奇的飄逸,使得刀懸月看起來竟很有種超然於世外的感覺。
“好寶物!”啓深深地看了刀懸月一眼,口裡讚賞的卻只是寶物,而不是刀懸月,明顯地已經是看出這兩點“明離之火”不是刀懸月的傑作。
“將軍英明,在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盜墓者而已。”刀懸月含笑着將一隻小方盒拿了出來,這是他自一個古墓中偶得的寶物,只能是放出那兩朵其實根本沒有點殺傷力的“明離之火”,不過也就是因着這點,刀懸月才把這個並沒有多大實用作用的東西留在了自己的身上,事實上也證明了他是正確的,要不是那時留下了這東西,那麼那時他已經死在血十三一行人的箭雨之下。
“哦?”啓似笑非笑的拖長聲音應了一下。
刀懸月心裡微微地跳了一跳,不過面容間卻不敢表現出什麼的異樣。
“那你好大膽啊!竟敢矇騙我們烈秦軍人!”啓冷冷地掃了刀懸月一眼,聲音裡逐漸地冷肅了下來。
“將軍明察。”刀懸月肅手向着啓行了個禮,只是說了這麼幾字。不過不着痕跡間卻有些歉意地看了血十三一眼。
啓剎一時的默然了一下,刀懸月話裡的意思他聽得出來,雖然刀懸月的話都不多,但從把那“明離之炎”放出來開始就已經在導向着面前的這一個局面,他根本不用去明說,已經是在告示着當時只是血十三沒有判斷出來而已,他自己並沒有說過自己是“術士”。
啓再次深深地盯視了刀懸月一眼,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心思縝密居然去到了那樣的一個地步,血十三曾經跟他詳細地說過刀懸月出現那時的情況,因此他知道在當時不過短短的一瞬半瞬的時間裡刀懸月便是下了個判斷而再加以行事,甚至在那之時他可能便已經是估算到了可能會出現在現在的這個情況!
啓一指輕輕地敲了敲身前的桌子,冷冷地笑着道:“好心思,好手段啊!不過既然你的心思是縝密成那樣,那你可猜到我現在想的是什麼?”
刀懸月心裡頓時的巨跳了一下,心裡清楚自己已經惹出了啓的殺機,本來一直韜光隱晦的他在這時不知是不是受啓的威名所迫,居然如此的鋒芒畢露。他和啓當屬是同一類人,所以他當然地清楚,以他剛纔所表現出來的,若不能是爲已所有,必殺無赦!
“鄭影不過意外扯進此事,希望將軍可以放過無辜。”刀懸月無奈地應了一聲,措辭他自己也清楚是相當的蒼白無力。
“無辜?!” 啓有些啞然失笑了一聲,自着那帳上一把的站了起來,走到刀懸月的近前。他這一站起來,刀懸月才發現啓竟是出奇的高大,比他更是足足地高了有一個頭之多,那一種威臨天下的無敵神威自然而生,站在身前的啓逼得他竟是呼吸都有些的困難!
“我啓橫掃六國,當世號稱‘殺神’,就算濫殺無辜又有什麼?!”啓看着刀懸月,聲音裡很有點不屑的感覺。長年征戰,六國直接間接慘死在他手下的人達幾十上百萬之多,殺區區的一個刀懸月,連個濫殺無辜都遠遠構不上!
刀懸月只覺啓的雙眼似乎是有兩把利劍直接的自着自己的心神深處刺了進去一般,心神一痛,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但就是在這當口子上,被他放在他的懷裡的那個從太古遺蹟中找到的不知名圓球突然地涌出一線莫名的力量,仿若有一道暖流,瞬間地在他全身上下環行了一通,啓所附於身上的無形壓力一下子的降到了最低點,心神剎時的恢復了正常,呼吸在這一剎亦開始恢復了正常。
恐怖啊!
刀懸月心裡驚歎了一聲,在這一時的他才醒悟過來,從他進入這個大帳的第一時間裡,他已經是被啓的心神完全的鎖定,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的反應都被啓無聲無息地壓制到了最低點,所以本能的反抗之間他纔會在不覺意中鋒芒畢露地與啓去爭論。
刀懸月並不是一個妄自菲薄的人,對自己的實力也有很正確的認知,雖然還不是超一流的角色,但他自問卻可擠身於一流高手之列,但現在面對着啓,從進入大帳內的第一時間裡卻已經是被他無聲無息地制住了,這種完全的距離差距讓他不由地感到有點難受。
啓的雙眼這時倒是亮了一下,以他的感應力,當然的清楚刀懸月這時已經是回覆了正常。
“不錯。”啓大有深意地看了刀懸月一眼,回身輕語了一聲,他剛纔那套師門特殊手法施展出來,雖然不至於說當世沒人可破,但像刀懸月這般年紀的,卻是出乎他的所料了。
“將軍!”外面一急促的聲就在這時傳了進來。
“進來。”啓微微的點了下頭,一旁的傳令兵立時應聲道。
“啓稟將軍,十二區部分翔趙降軍騷動,要求我們給足夠的食物他們。”進來的士兵低首跪在啓的面前道。
“哼!”啓冷冷地哼了一聲,當下並沒回答,坐回到他的位子上後,才淡淡地向着四周那些大將問道:“你們怎麼看?”
“把帶頭鬧事的那幾個抓出來砍了,殺雞儆猴一下!”一個看着比較的斯文的將軍微微思忖了下答道。
“媽的,那麼仁慈幹什麼,把那一區的傢伙都給砍了,看他們還有什麼敢再鬧。”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咧着大嘴站了出來。
“就是,跟這些翔趙國的**佬那麼的客氣幹什麼,一個兩個的殺起來哪有什麼味道!”另一個大漢嘖了下舌頭,亦站了出來道。
啓麾下的將軍們似乎都暢所欲言慣了,各自的想法並沒有多少保留的便說了出來,也沒怎麼在意一旁還有個刀懸月這個外人站在這裡。
“周勇,你說下那些降軍有多少人?”一直旁聽着沒有說話的啓在聽了一陣後驀然的插了一句進來,把談論着的所有人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啓稟將軍,根據剛剛送上來的統計,連着那些傷兵在內,一共四十萬零三百一十四人。”周勇應聲地站了出來答道。
“四十萬人啊。”啓微閉着雙目,右手中指輕輕地在桌前敲着,在這靜寂了下來的大帳裡,這聲音隱隱的似是帶着追魂奪命一般的感覺。
刀懸月這時也在一旁也不由地一愣,差不多近四十萬的降兵啊!翔趙的軍力絕對是天下一流的,況且還有號稱着天下第一防禦力的鏈刃在那裡,怎麼會被打的近四十萬的降兵出來?!
“殺了!”啓好半響後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出來,微閉的兩眼剎時張開,透出了一線讓人不寒而粟的寒光!
刀懸月腰脊之間剎一時的一道有若是萬年玄冰一般的寒流衝襲了上來,瞬間裡簡直便把他從身體到靈魂都完全地凍結了!他完全地推想到了啓那簡單的兩個字間所代表着的意義……
“把十二區……”周勇有些猶豫地道,但話還沒說完,啓似乎平淡,卻又似乎森寒無比的聲音已經把他的話完全地打斷!
“我是說把所有翔趙降兵都殺了!”啓面容之間出奇的平淡,說的好像不過是四五隻小雞小鴨而已。
整個大帳立時地陷進了絕對的靜寂中。
好半響好半響……
“是,將軍!”除去刀懸月,場中其他的人都跪了下來,出奇一致地向着啓道。在他們的絕然異樣的眼神中,刀懸月分辨不出那究竟是像他一樣的驚懼,還是說那是一種嗜血的狂熱……!
啓淡然而立,在這一刻,他真的是神,執掌着生殺大權的殺神、死神!
“你們瘋了!”刀懸月兩眼圓睜突起,血絲漸漸密佈,心裡自己也分不清楚是什麼樣的一個情緒或是幾個情緒的在不斷地翻滾,不斷地暴動,只能是近乎發瀉一般的暴吼了一聲出來,瘋子,面前的這些人都是瘋子!
瘋子啊!
刀懸月他殺過人,殺的也不是一個半個,他自己自認已是冷血無情的人,但他還沒瘋,戰場之上戰死四十萬人沒人會說什麼,但那可是四十萬無反抗之力的降兵,足足四十萬啊!!
刀懸月依然混亂地暴吼着,啓看着只是默然地笑了一笑,只是任誰也看不出,在他這一笑之間,笑的是刀懸月,還是笑的是他自己,亦或是笑着這一個世間……
啓于軍帳決策之後,假意許諾說準備把降兵中身體強健的留下帶回烈秦國,而年老體弱傷殘幼小的會放歸翔趙國。翔趙人不疑。結果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近四十萬身體虛弱的翔趙國俘虜全體遭到烈秦軍坑殺。唯有二百四十名年紀幼小的翔趙人被放歸了翔趙國。邀月之戰以翔趙軍的慘敗,烈秦大軍的全面勝利結束。是役過後,慘死四五十萬壯年男人的翔趙國被打入了深淵,國內老人婦孺小孩居佔大數,想要回復元氣,至少已是二三十年後的事情。
一戰坑殺四十萬降軍,啓的狠辣讓他不敗將軍的無敵神話被推到了前無古人的高度,六國之內,自此無不聞啓之名而色變!
——
憑君莫話封侯事,
一將功成萬骨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