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牧原這個人,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讓人感覺帶着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
他分明也只是穿着即使質地精良但在a城並不少見的高檔西裝與大衣,分明也只是如常人一般長着正常的模樣,可無論將他擺在哪裡,都能成爲一道迅速攫人眼球的風景線。
或許是因爲他的臉無論從正面還是側面來看,都過於完美。濃眉星眸,鼻峰俊朗,脣線動人。可他的皮膚又生得白皙,舉止談笑間,盡是讓人過目不忘的面冠如玉。
此刻,跟在許牧原的身邊,林希竟莫名升起一股令人無比心安的安全感與依賴感。很多年以來,她都沒有真正有過這樣的感覺。
許牧原正邁着勻稱的步子朝前走。他的黑色大衣邊角因爲步行的氣流而微微向後揚起。林希跟在他的身邊,盡力配合着他的步伐,一起朝餐廳的門口走着。
林希忽然像想到了什麼,略微側臉擡頭問道:“上次我有還錢給你,你……沒有收到?”
身邊的男人聞言立即側頭朝她看,見她正一臉好奇認真的樣子,許牧原立即明瞭,必定是強子去還包的時候林希有讓他轉交用餐費來着,但強子這人向來粗心並未將錢給他,所以他還是誠實地回答道:“唔,沒有。”
林希睜着星光閃爍的眸子朝許牧原望着,原本想解釋一點什麼,可是話一出口卻變成了:“哎,帥哥,這可是本姑娘有史以來和男人一起吃飯還自己付賬的,你知足吧!”
她說話的樣子意氣風發,臉上還帶着盈盈的笑意。在華燈初上的走廊裡,她的表情尤顯明媚生動。可是就在那個瞬間,許牧原卻忽然有一絲不真實感涌上心來。他彷彿看不清面前這個女孩真正的內心,只覺得她像窗外的夜色一般,朦朧,善於隱藏。
許牧原沒有接話,只是稍稍揚了下嘴角,以示迴應。
飯後,許牧原紳士地送林希回家。不夜城的燈火已經全城閃耀,照得整座城市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林希坐在車上,用手輕輕托腮,望着窗外歌舞昇平的世界,安靜地在想些什麼。許牧原也就不打擾她,只在問了她地址後專心地開着車。
許是感覺車上氣氛有些沉悶了,發完愣的林希回過神來,一轉眼就看見許牧原開車的模樣。這不是她第一次坐他的車,也不是第一次看見他如此動人的側臉。他雙手輕握方向盤,專心致志地望着前方的車輛與紅綠燈,一副溫柔如斯的模樣。
他的大衣搭在椅背上,此刻他只穿了西裝,釦子解開露出了裡邊純白色的純襯衫。因爲開車不斷擡臂,她偶爾能見到他腰上黑色的寬度適中的腰帶。
他……怎麼生得這麼好看。還……有着那麼好的男人氣質。
林希看得走了神,如同一個青春期的少女一樣雙眼冒着紅桃心。
許牧原的聲音傳來:“林希小姐,你在看什麼?”
這話頓時讓林希收神,但她絲毫沒有半分臉紅心跳,倒是無比誠懇地說:“許帥哥,你長得……真是禍國殃民啊!”
許牧原一時沒能意會,接着問:“意思是太對不起國家和人民?”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現在是看臉的時代,而你——”林希故意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特別屬於這個時代。”
這下許牧原才明白她話中的花癡意味,心中一軟,溫言道:“謝謝。”
哪知林希又接着說道:“我始終堅信,上帝上公平的。所以,上天給你這麼完美的外表,是不是他拿走了你……某些……那個啥……其他的功能?”
林希像一個痞子一樣,在車裡翹起二郎腿,右臂擱膝,手腕撐臉,一副饒有興趣知曉答案的模樣。
……這個女人!許牧原沒有料到她的思維跳躍這麼大,一時觸不及防,猛烈咳嗽了幾聲。
如果是程強那樣的性格,此時恐怕早就樂呵呵地回答“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可是許牧原偏偏沒有這樣的open,無論是學醫、打snk還是釣魚,也因他的家庭背景,多年以來造就了他謙遜嚴謹的性格,某些不應該說的話,是萬萬不可說的。
所以,此刻被林希嗆聲之後,他選擇了轉移話題道:“你最喜歡哪一位斯諾克球員?”
林希捕捉道了許牧原臉上微微泛泛起的一抹紅色,心情大好。她享受極了這種調戲美男的事情,看着他略微倉促的模樣,她決定還是順着他的話回答:“巫師約翰希金斯。”
“哦?爲什麼?”
“打球沉穩,深思熟慮,技術一流,性格穩重,值得崇拜。”提到偶像,林希倒是顯得很誠懇。
兩人慢慢聊着,很快便到達了林希所住的北園小區。許牧原看了一眼,這個小區離他上班的人民醫院倒不是很遠,地段也還不錯,看來林希過得還可以,心裡稍覺寬慰。
林希下車衝他揮手錶示感謝,許牧原也跟着下來,站在車旁一時不知應該說什麼好。他沒有認真地談過戀愛,不清楚這個時候男人送女人回家時,最應該說些什麼來符合這溫情的夜色,於是只好問了一句:“你住幾樓?”
“7樓。”林希立即回答,“今天謝謝你,你回去吧!路上當心哦帥哥!”
他已經習慣她不正經的樣子與語調,也就不和她計較,只揮了揮手道:“再見,晚安。”
等到林希進了門,許牧原才擡頭看了一眼樓道外牆壁上閃閃發光的幾個字:“北園小區15棟三單元。”又擡頭望了一眼那樓上數盞溫馨的燈火,才轉身開車離去。
回去的路上堵車堵得厲害,許牧原心神不寧地想着林希。
她不同於他認識的每一個女孩。因爲他所學專業與工作的緣故,身邊的女子大多是恬靜溫婉的醫生或者護士。而林希呢,她熱情,奔放,率真,果敢。即使常常像一顆“芒果”一樣,但還是掩蓋不了她令人迷戀的青春洋溢。
他想靠近她,想了解她,想保護她。總感覺她的身上有一道無形的厚厚的牆壁,將她與外人隔絕開來。她逗趣,她歡樂,她看似沒心沒肺,可是他能感覺道,無論她說什麼話,都是將自己與他人遠遠隔離開了的。
來日方長,會有機會的。許牧原暗暗想着。
這次聚會以後,林希便有些日子沒有見許牧原和程強。實在因爲她的工作太忙,接連着去工廠出了好幾次差,去解決那些永無盡頭的生產問題。
許牧原一直也沒有聯繫她,她有些失落。倒是程強隔三差五的就會打電話來問候一下,表示“徒弟”的關心。
在工廠呆了差不多十天之後,林希終於回了a城。她算是個工作狂,回家放了行李後就迫不及待地趕回了公司。
果然,她的辦公桌和想象中的一模一樣,堆着幾摞厚厚的待籤的文件。雖然可可已經將這些資料進行了分類,但她還是看得一個頭兩個大。
第一堆是最爲緊急的當月部門財務報表,林希花了不少時間去閱讀,直到都確認無誤後才認真簽上了名。
第二堆是與生產緊密相關的原材料採購表,可可已經篩選過最優的供應商報價,但因爲數量頗多,一個款號下包含多種輔料明細,所以還是花費了她不少的時間。
第三堆便是部門裡員工的一些常規報銷單了,這類單據比較簡單,短時間內林希就部分簽好了字,在未籤的單子上也作了批註。
作完這一部分的工作以後,林希進入了她的foxmail郵箱,開始有選擇性地閱讀信箱裡大量的工作郵件。
她工作起來跟個女超人似的,非要把重要的工作完全不可。所以直到她擡起痠痛的肩膀,伸了伸麻木的手臂,才發現辦公室裡除了她以外沒有別人了。
林希這纔看了一眼時間,竟然已是晚上九點。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吃晚飯,一時飢餓難忍,立即收拾了包包拿了衣服下班。
一樓的保衛周師傅在看着報紙,見到林希下來,立即站起來問:“林經理今天怎麼忙到這麼晚?外邊有個小夥子等你老半天了都!”
林希衝他點點笑笑,立即衝出去看誰在等她。她還有那麼一絲期盼,卻在見到程強的那一瞬間,心情立即化成了平靜。
程強穿着一件黑色的厚夾克,站在公司門外的一顆樹旁的路燈下,正抽着煙。那菸頭忽明忽暗,在夜風裡非常惹眼。
看到林希終於走出來,程強立即將菸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掐滅,然後快步迎上來道:“我的姑奶奶,你終於下班了!”
林希覺得好奇,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你來了多久了?你冷不冷?爲什麼不打電話給我?怎麼不上去?吃過晚飯了沒有?”
程強樂得哈哈笑,心裡也因林希的關心而暖暖的,但他只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準備來和你一起吃晚飯啊!哪知要等這麼久!”
“行,那走吧,我們公司附近有幾家小館還不錯,趕緊的,我也餓了。”林希邊走邊回答。
程強借着路燈看了一眼她的鞋子。記得上次來這裡還包給她時,她站在自己面前,兩人幾乎就是一樣的身高,這大大打擊了他作爲男人的自尊。這次他偷瞄了一下,還好,林希穿的是平跟的鞋子。
程強笑眯眯地說道:“師傅,我問問你哈,一般你在什麼情況下會穿高跟鞋?”
林希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她笑答:“在我們那一位身高一米九四的美國客戶過來的時候。”
“所以上次我來還包給你時,你是見了那位客戶的?”程強問。
“是的,小強。我還有兩雙壓箱底的高跟鞋,只有十釐米高,穿起來整個人也只有一百八十二釐米,要不要見識一下?”一下了班,林希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說話也嘻嘻哈哈起來。
“師傅!”程強一拱手,“跪求放過!”
“乖。”林希輕拍程強的肩膀,柔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