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說什麼啊?”伸手推林夕的女人皺起了眉頭,自己似乎根本就沒在林夕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而對方也確確實實拿自己幾人當作了透明人一般的存在。
“笨,她說她走不走,跟咱們幾個沒關係!”被稱作言姐姐的女人轉頭看着她,“真是不給她點教訓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真以爲自己還是左總那裡的小紅人兒呢!”
“不過你看看她這小臉蛋,還真是讓人心疼呢!喲喲喲,是不是剛剛還掉淚珠子了?”最後開口的那個假模假樣地做出一個苦情的表情來,“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我見猶憐啊!”
三個女人哈哈笑着鬧做一團,林夕冷漠的看着眼前鬧劇般的場景,欲要轉身坐回座位。
方纔還笑得開心的幾人笑聲陡收,“讓你轉身了嗎?”三人漸成圍攏之勢,竟似要對林夕不利!
安母在遠處急的團團轉,眼看着典禮就要開始了,這三個蠢貨居然自顧自玩上了!恨不得衝上前去親自動手將林夕拉走,安母深呼吸再深呼吸,自己萬萬不能出現在林夕眼前,否則,安母可是見多了豪門翻案的例子。
林夕漠然看着眼前張牙舞爪的三個女人,單薄瘦弱的身軀竟似忽然間成了一株破土而出拔勢沖天的翠竹,一人的氣勢穩穩壓住了面前如同跳樑小醜一般的三個女人。
其實這三個大小姐哪裡親自動過手收拾別人?往常都是給家裡的保姆助理吩咐下去,至於那些人究竟是什麼後果也從來沒有關心過在意過,如今陡然間真的面對自己想要動手肚餓人物,竟然不知如何下手了。
更何況林夕忽然周身散發出的氣勢,竟隱隱然有了左莫藺的一點風範。
“你上,上啊!”被稱作“言姐姐”的女人輕輕用胳膊肘推了推說自己最小的那個,低聲催促道,自己卻不露聲色地向後退了一點。
被推了女人回頭瞪了一眼:“我哪幹過這事!”
“你不是之前還誇口說自己打過多少人的嗎?”另一個急了。
“那你還說你劃花過幾個人的臉呢!”轉回臉去,女人咕噥着。
三人和林夕一時間尷尬地僵持着,遠處安母死死捏着手機,“一幫蠢貨!這下來不及了!”
全場燈光忽然暗了下來,氣氛也一下子安靜了,不知道哪裡吹過來一陣冷風,大廳的穹頂竟然紛紛揚揚落下了細碎晶瑩的雪花。
人羣頓時驚歎起來。
林夕的睫毛上落下來一片、兩片、三片雪花,融進了滾燙的淚水裡。
真是有心了,左莫藺,竟然連這樣的效果都製作的出來。林夕想起來之前看過的一個典故,室內飄雪需要冰核以及適當的溫度,而剛剛那陣冷風,就是借來的東風。
我的蓋世英雄,成了你安娜的一陣東風。
三個女人正暗自慶幸這陣黑暗來的恰到好處,都悄悄放鬆了自己的架勢,互相埋怨着:“都怪你,怎麼剛剛不動手,這下好了,典禮都開始了,什麼都來不及了!”“哎,這個鍋我可不背啊,跟我沒關係!”“就
是,誰還不是小公主了!”
混亂中也分不清誰是誰的聲音了,幾人爭相伸出手去感受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
聚光燈驟起,掃過全場,最終聚攏在了人羣的外圍,那裡站着兩個身影。
林夕這輩子死都不會忘卻的那兩個身影。
三個女人正醉心欣賞着落下來的冰涼的雪花,林夕卻覺得這雪花像自己的心一樣冰冷。
悄悄起身向着那片圓形的光亮走去,林夕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又像是飄離了身體。
理智在讓我停下,可是靈魂卻控制不了身體。
直到走到了那一片光斑的跟前,林夕才站住了腳步。周圍的人驚詫地看着這個眼神空洞的年輕女孩子。
左莫藺和安娜也看見了,前者是毫不意外的淡然,後者是咬牙切齒的憤恨。
不是說讓媽媽找人來把她弄出去,如果她出現在這裡嗎?安娜雖然生氣可是連嘴角的笑容都不敢有絲毫變化,只是僵硬的維持着。求救地看向身邊的男人,可是對方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自己,只是專注地看着臺下的女孩子。
是的,這一刻兩個人的眼裡只有彼此,這一刻兩個人的世界裡,也只有彼此。
安娜狠狠地踩了一下腳下的地板,好在今天穿的是拖地的乳白色長裙,如果不是時時處處貼着的訂婚標語,甚至安娜自己都要恍惚覺得,這就是左莫藺娶自己的結婚盛典了!
看吧!看吧!反正你以後也沒機會了!咬着後槽牙微笑的安娜別提笑容有多古怪了,輕輕側了側身,安娜又依偎到了左莫藺身上,好一副甜蜜的畫面!
只是不同於之前安娜總是獨角戲一般的表演,左莫藺的手這一次輕輕搭上了安娜的肩頭。
感受到肩膀上傳來年輕男人滾燙的皮膚觸感,安娜簡直要幸福得暈過去了,這可是左莫藺第一次迴應自己!
不同於安娜看見的深情對視,林夕只覺得周身上下無限冰冷。
左莫藺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根本沒有之前那樣的柔情似水溫暖甜蜜,反而充滿了冷冰冰的警告意味。
那在林夕的世界裡,大概就是同樣漫天落下的雪花吧。
安娜擡起頭來看着年輕男人泛着青胡茬的下巴,迷醉的眼神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心動。
左莫藺收回目光,深深對身邊的女人吻了下去。
那樣專注的目光,那樣深邃的目光,幾乎要凝成實質又似乎什麼都沒有的目光,始終沒再看林夕一眼。
人羣沒想到典禮一開始就上親吻的環節,一時間氣氛進入了一個高潮。“加一秒,加一秒!”開始有好事者輕聲地起鬨,左莫藺果然沒有立即鬆開,摟着安娜後腰的手越收越緊。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林夕用手背擦着臉上越流越急的眼淚,可是卻怎麼也擦不乾淨,你說的要對我好一輩子,你說過只愛我一人。
言猶在耳,你卻已經擁上了別的女人。
這讓我如何相信你曾經對我說過的那
些花前月下,那些眼神裡的海誓山盟?
林夕絕望的眼神看着他們,加一秒,每一秒,都是對林夕的凌遲一刀。漫長的接吻時間裡,林夕已經體無完膚。
終於左莫藺的脣離開了安娜的,兩人雖然深吻過,但是嘴脣皆乾涸。安娜心裡暗暗發苦,剛纔的吻只有當事人才清楚是什麼樣的,沒有愛沒有情感,有的只是無邊無際的冷漠。
但是林夕的靈魂已經被抽離了身體,視線失去了焦距。眼前的一切畫面都變成了模糊的景象,而底下人的起鬨在林夕耳邊也變成了哄哄嗡嗡的噪音。
左莫藺的眼光再次投到了林夕身上,在場一千多人裡,他只能看見那個嬌小的身影,和她出竅的靈魂。
兩雙疼痛的眼睛,兩隻受傷的靈魂。
底下的觀衆並不滿足,仍然有好事的人慫恿着鼓動着:“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左莫藺冰冷的眼神掃視了一圈全場,很快衆人安靜下來。大家大抵也都清楚今天這一對的突然性,因此並不想惹禍上身,何況眼前這一位,也稱得上是北安市最不好惹的人物之一。
安娜挽着左莫藺款款向前走去,雖說沒有感情,安娜咬着嘴脣,那也是今天我站在了這裡,不是你林夕!
林夕恍惚中看着這對璧人遠去,高跟鞋敲擊着鋪了紅毯的大理石地板,一下一下,像踩在林夕的心上,鈍鈍的痛。
安家那三個女人千辛萬苦擠到了臺前。
也不知道那個小賤人是怎麼回事,自己三個一愣神,怎麼就忽然不見了呢?正在三人面面相覷之際,安母的電話打到了自稱年齡最小的女人手機上:“你們三個是廢物嗎?就眼睜睜看着她跑掉?”
電話這頭女人嘴一撇就要反駁,可是安母的語速更快:“還不去給我把她弄回來!要是耽誤了訂婚典禮,你們就是安家的罪人!”
三個女人在這邊花容失色,自己平常都是作威作福慣了的主兒,這會兒被安母一恐嚇,想起來安家對待叛徒或者忤逆安家的人都是什麼樣的下場,卻也極有震懾作用。
三人連忙唯唯諾諾答應着,邊向舞臺移動。
安母氣哼哼掛了電話,看着臺上發生的一切,自從兩個人在光斑那裡停下來的時候,自己就察覺出來了不對勁,按理來說兩人應該在光斑出現的同時就緩緩向前走,但是怎麼會停下來,並且直接接吻呢?
細一思索,安母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肯定是有什麼能讓左家那個小子停下來的!自己又不是沒有聽說過左家這個後生對付自己家裡是爲了誰!
三個廢物!安母臉都要氣歪了,三個人看一個還看不住!
安家的三個女人嘴裡小聲罵着向前走着,方纔林夕走的時候人羣還是坐的整整齊齊的,但是經過雪花那麼一出,人羣已經有些些微的散亂,女人天生的方向感缺失加上三個大小姐嬌生慣養,三個人有些跌跌撞撞起來。
這個小賤人,居然一個沒看到,就不見人影了!三人一個念頭在臺下尋找着那個纖細的身影。
(本章完)